啓功:我也是不輕易見人的(趣聞五則)

啟功:我也是不輕易見人的(趣聞五則)

林岫 侯勇的書法圈 1周前

1、啟功:寫字畫畫的事,豈能有求必應

乙亥(一九九五)立春後,“黃苗子鬱風書畫 展”開幕式前閒聊,大家說起近年各地約稿求書紛紜,“書債”漸多,而且要求書寫幅面漸大,已不堪重負。正好啟功先生進場,精神矍鑠地接過話茬,笑吟吟道,“眼下,能做到有求必應的,我看,只有‘趙菩薩’了……”。“趙菩薩”,即趙樸初先生。筆者想起年前因為殘疾女書法青年得啟功先生鼓勵事,便開玩笑道:“多念幾遍阿彌陀佛,啟功先生也會有求必應的。”大家附和,都想 給啟功先生“加冕”,稱“啟功菩薩”。啟功立即回應:“你們甭表揚我,寫字畫畫的事,豈能有求必應”以前上海沈尹默先生也有過‘三不應’,這都是有年頭的事了……”

2、啟功、大康、柳倩拒絕為高官“代錄”

啟功先生的話,讓筆者想起壬申(一九九二) 的一件事。那年春節後,南方某省欲舉辦書法大展,特地派員至京求啟功、康殷、柳倩等五老墨寶。電話預約時沒說書寫內容,隨中央文史館一位友人拜見啟功先生後,展開五張打字件,說“已經將五位省級領導的詩文打字好了,恭請五老每人選寫一份”,啟功看後,笑道:“你們給的革命任務太重要,恕難從命。”問何故,啟功說:“我自個兒會作詩文,約我敬書古賢經典尚可考慮,讓我寫‘重要領導’的詩文,我與他既不相識又無交情,突然抄寫他的詩文展出,啥意思?旁人不知,還以為我啟元白素有‘書吏代錄’之好呢。”來人解釋說因為領導特別支持書法活動,“很想展覽結束後收藏五老的墨寶,所以選寫他們的詩,好留個紀念。我們已聯繫企業家代奉稿酬”云云。一聞此言,啟功更加堅持,“他們願意代奉,我還不願代錄呢”,此事遂不了了之。

當年柳倩先生家離寒舍不遠,週末常去探望。 閒談中說起啟功“不願代錄”事,柳老大笑,說 “我也沒有‘書吏代錄’之好”。原來讓柳老寫的那首七律詩病多多,不僅平仄不協,出韻亂韻,竟然第七句尾字也進場押了韻。柳老是四川榮昌人,說“那詩還在桌子上放著,你去看嘛,簡直是首歪詩”,川調抑揚頓挫,煞是好聽。

不久,筆者因在中央電視臺海外臺(後改名中央電視臺第四臺)《詩書畫》欄目擔任嘉賓主講, 邀請康殷先生到場漫侃書畫;休息時,又聽大康說 起“邀請五老寫省級領導詩文”事。大康說,“書畫家不能啥球扣過來都魚躍。咱先不討論對寫字畫畫的尊重與否,但總不能你叫寫啥就寫啥吧?又不是坐飯館點菜……”。大康講話幽默,大家都愛聽,也想知道結果,圍上來一問,大康笑道:“那球飛過來,我立馬給他們扣回去了……”

3、啟功:拒見高官,我也是不輕易見人的。

後來,風聞其中有位省級領導不相信啟功竟然敢拂地方頂級的面子,初夏攜秘書赴京開會時,又到北師大求見,通報時秘書強調說“我們省長是不輕易見人的”,啟功立即回答,“正好,我也是不輕易見人的……”(此非故事,已經啟功先生秘書侯剛先生證實)。

4、趙菩薩拒絕“嘉峪關”

書畫界傳聞趙樸老的墨寶好求,美譽為“趙菩薩”,其實樸老為人處事自有“定心明識”的準則,對那些虛誑各種理由或者假借公需旗號的索取墨寶者也是“摒卻貪念”“拒絕妄求”的。壬申 (一九九二)九月十五日,樸老訪問嘉峪關時,當地政府請求樸老題書“嘉峪關”三字,以便換下民國時期蔣介石題寫的城關大匾。當時大案上文房四寶和茶水瓜果已備,官員們恭敬列隊,樸老見狀, 立即謝絕道:“改變歷史文化的本相,就是否認原本的客觀存在。蔣介石已經寫過‘嘉峪關’,這已經是歷史了,改變它做什麼?今天你改一下,明天他改一下,還有真實的歷史嗎?”

5、拒絕撤換繁體字

後二年,甲戌(一九九四)初春,北京市府通知全市撤換繁體字招牌,因是“限時令”,更換新招牌的時間緊迫,故要求書寫者儘快改書“簡體字招牌”,還希望樸老、啟功、康殷和劉炳森等能 “為首都漢字規範化起個好帶頭”,結果皆遭到拒絕。樸老聞訊後,首先亮明態度:“我主張識繁認簡,繁體字是歷史文化,抹是抹不去的。北京是古都,舊匾故聯上的文化可以明鑑古今。誰把北京的牌匾故聯都換了,就不怕寫入京華歷史嗎?”此言 一出,振聾發聵,響應者眾,最後撤換繁體字招牌的也不了了之。


注:此文摘錄自《書法雜誌》,林岫《寫字畫畫的事,豈能有求必應》,特此說明。侯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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