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伍松喬

想起伍松乔

想起伍松喬

作者|徐玉財

50年前,永年鎮張灣蔡山,松喬先生知青下鄉的地方,月朗星稀的農家院壩,先生和詩人張新泉們一起朗聲“致青春”。2013年,富順五條溝文學筆會,先生在《巖上記事》裡深情描述:“天南地北的老中青富順才子們,沒唱歌沒跳舞,竟都紛紛聊起詩歌來……”所有被歲月帶走的,都將在時間節點上紛紛重現。而今,先生往來於富順才子們腦海,矗立在富順山水之間。

上月重陽節,我們去看望85歲的“肥痴”周開嶽校長。聊天之間,周校長繼續感慨:“松喬走得太可惜了!70歲都沒有滿,他還可以做成很多事的,真是富順文學的極大損失。”89歲的劉海聲老師身板硬朗,精神昂昂,一談到松喬先生,他就難掩神傷。“我們去年國慶節還合了影的,感覺像是昨天的事。”海聲老師拿出合影照,“看看嘛,可惜啦,哪個捨得這樣為富順文化奔走呼號?”

情攬九天星月,文成四季如來。去年,松喬先生還是“富順文化名人故鄉行”的一員;今年,先生已位居仙班,逍遙於九霄瑤池畔。我們沒有為先生樹碑立傳,而是選擇了更具意義的紀念方式:在先生最牽掛的富順,特別設立了“伍松喬書屋”,將先生所讀、所寫、所感的充棟書籍一一呈現。受此點撥,富順開啟“名人書屋”時代,富順文化又添一道景觀,松喬先生居首功。思想不滅,“伍松喬書屋”正是向先生的不朽精神致敬,併為先生靈魂塑像。這塑像,盡顯先生的高度與廣度,讀出先生博大的濟世情懷。

松喬先生為富順文化系列叢書作總序《文化的“落地”》。“落地”的富順文化正如先生所盼,如雨後春筍,如江海潮漲。先生速寫過《富順有一群“苦吟派”》,今天,他們大多褪去苦味,盡展紅顏,在各自的領域裡大顯身手,不負先生厚望。穿越世俗功利的藩籬,撇去金錢權貴的附庸,“苦吟派”文人也好,“落地”的文化也罷,正得益於先生思想的輝映與精神的延展。

為靈魂塑像離不開現實人物的雕刻。劇作家魏明倫如此刻畫:“凡是人群聚居之地,免不了良莠並存,魚龍混雜。因此,既有富順君子、富順好人,也有富順痞子、富順小人。君子有成人之美,小人有害人之心。伍松喬踏踏實實致力於文化建設,與搗亂營私的文化破壞者形成鮮明對照。一卷《記者行吟》,正是巍峨文化大廈的一磚一瓦。”

今夏,高1988級30年同學會,我們重返十字嶺富順二中,見到了松喬先生高1967級40年同學會捐贈給母校的“覓葉尋根”石碑,“千萬裡一棵樹,百年間幾代人……”先生題撰的碑文清晰感人。富順山水供養了先生,先生則開闢了富順鄉愁深度行吟的版圖,為家鄉捧出厚厚的《十字嶺,識字嶺》,表達了遊子深沉的家國情懷。

去年國慶,富順豆花文化旅遊節,通過鬆喬先生嘔心瀝血,迎來第一個“四川散文之鄉”落戶富順。先生拿到宣傳富順的“特殊貢獻獎”後,在微信圈裡莊重留言:“豆花綻放,富順過節。”在家鄉舉辦的“張新泉詩歌品鑑暨富順詩歌現象研討會”上,先生還為這位親切的鄰家大哥撰寫了《旁證張新泉:從富順開源的這汪活水》。手持“文火”淬鍊的“好刀”,一群性情文人,一路披荊斬棘,從富順到成都,從人間煙火的鹽井街到文化淵藪的紅星中路,從家鄉開源的這汪活水,持續滋養著無數富順籍文化人。而松喬先生一直心繫川南、心繫富順,把川南人文性格確定為剛柔相濟的“酒”(有別於成都的陰柔似水與重慶的陽剛似火)。先生滿懷信心寄語:“川南的明天就是中國西部、長江上游的另一個‘江南’……地處川南城市群幾何中心的富順,尤其有理由成為川南的文化高地。”親切,誠懇,言猶在耳。為此相信,先生高潔的靈魂,必將照亮富順的文化之路。

去年秋天,松喬先生“九天四季”樓宇的屋頂,曇花絕美綻放。先生夜半起來,藉著月光,拍下一簇簇聖潔的曇花。曇花驟現,舉目驚豔,冥冥之中彷彿已註定了什麼。府南河沒有眼睛,曇花一現後,遂把先生匆匆交與肅殺的秋風。曇花謝了會再開,先生走了不再來。

去年11月4日16:11,先生微信絕筆:“關於成都紅星中路的軟文日見其多,作為朝夕相處四十年的老紅星人,隨記小感:此街可惜了,離鬧市如此之近、文氣如此之盛、故事如此之多,卻從未有人想到過把它做成一條真正有味道的文化街。屢次改造,都以砍樹、削減人行道為主打。九十年代初還濃陰覆蓋的法國梧桐蕩然無存……”就在當晚,帶著絕世遺憾,沒有招呼任何人,先生一個人登臨天界。

謝天謝地,松喬先生“九天四季”的微信沒有被封號,我們還可以闖入先生的往昔時光,與先生隔世晤面。從《姓甚名誰》到《十字嶺,識字嶺》,從離離《原上草》到《千古一夢大雅堂》,先生的文化莊稼一直茁壯、開花、繁茂。最後,先生帶著巴蜀文化夢,榮登大雅堂。那是先生用文字構建的丹稜大雅堂,先生要去陪蘇東坡、黃庭堅那些文人雅士,不想陪我們這些俗人再玩。《富順背影》的老照片裡,多了最凝重的一簇。先生曾有聯題贈富順先賢宋育仁:文章留名非小我,書生入世乃大觀。由是反觀,以此回敬先生,確為精神相通,亦得其人。

松喬之木常青,富順文化的天空鑲嵌著一個響噹噹的名字:伍松喬!著名書法家曾來德先生書贈松喬先生:“松柏有本性,喬木自成林。”瀘州書法名家陳天嘯先生也有“松稱喬木堪為伍”的聯句。松喬乃素雅高潔的正直之木,遠別於矮丘之草。松喬,儼然是脫俗品格的一種象徵。

富順多良木,松喬邈難匹。松喬之壽千古,先生之名永恆。

富順豆花依舊綻放,而過節的人群裡,再也見不到松喬先生的身影。數天前,成都西南書城,“文火”——張新泉詩歌分享會隆重舉行。一眾文朋好友齊聚蓉城,好一番繁華熱鬧,獨獨少了松喬先生。月缺了,永不再圓。鄰家大哥張新泉默默祈禱:松喬魂兮歸來!

成都紅星中路在呼喚,川報錦苑10號在呼喚,沱江邊“桂客留”在呼喚:松喬魂兮歸來!

瀘州的大街小巷在呼喚,富順的山山水水在呼喚,永年鎮張灣蔡山在呼喚:松喬魂兮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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