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話蟹肥丨百花從聲

重阳话蟹肥丨百花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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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話蟹肥(上)

重陽在邇,秋風颯颯,正是霜蟹漸肥的時節。

“八月秋高蟹正肥”,說的是螃蟹要在深秋經霜之後才漸漸肥壯起來。北京秋來得早,中秋過後至重陽之間,正是秋蟹最好的季節,至於南方,秋蟹總要待到霜降過後。陸游詩云“況當霜後得團臍”,正是如此。古人食蟹,必曰持螯,螯即是螃蟹生於頂端的變形步足,用以捕食和防衛,通常稱為蟹鉗,古人認為那是蟹中最為豐腴肥美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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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常把敢為天下先者稱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其實,中國人吃蟹早在《周禮》中就有記載,唐宋時還有了《蟹志》和《蟹譜》這樣的專著,所以說,吃螃蟹至少已有兩三千年的歷史。《東京夢華錄》雖記食蟹不多,卻說皇宮的東華門外有市,賣各種魚蝦肉類和蔬菜瓜果,其中不乏河蟹,可見彼時南方食蟹之風已經北漸。明朝的張岱在《陶庵夢憶》中曾寫到吃蟹:“河蟹至十月與稻梁俱肥,殼如盤大,中墳起,而紫蟹巨如拳,小腳肉出油油如螾衍。掀起殼,膏膩堆積,如玉脂珀屑,團結不散,甘腴雖八珍不及。”張岱這裡說的十月河蟹,當指的是公蟹。農曆十月,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公曆十一月中旬了,此時的公蟹最好吃,膏子肥滿,絕對不輸於母蟹。

饞人食蟹還是最喜歡母蟹。《清異錄》就曾記載五代後漢高祖劉知遠的幼子承勳獨嗜蟹黃,人家對他說古人食蟹最重二螯,他卻說十萬蟹螯抵不上一個蟹黃。有個在香港生活過的朋友對我說,那裡有些飯店專門賣炒蟹粉,雖然價格不菲,卻是地道的蟹黃和蟹肉,絕不摻假。我想那倒是很過癮的。杭州的知味觀近年有個創新菜,名叫“蟹釀橙”,是將剝好的蟹黃、蟹肉釀入香橙之內,再經蒸熟而食。蟹香與橙香混合在一起,有些酸甜,真正喜歡吃螃蟹的人是不會吃這道菜的,但我喜歡吃,每次去杭州,必去知味觀點個蟹釀橙,總會讓人恥笑。大凡喜歡持螯剝蟹者,重的是一種情趣,慢慢剝來,享受的是食蟹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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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人食蟹的功夫不得不佩服,一個螃蟹能吃上兩個小時,不算誇張。有個笑話,說舊時京浦路方通車,那時算上從上海到南京,再坐輪渡至浦口去北京,大約要四十多個鐘頭。有個上海人從一上車就開始剝一個大閘蟹,就著一小瓶花雕。剝一隻蟹腿,抿一口花雕,居然車到北京前門火車站,只是吃掉兩個蟹螯和八隻蟹腿,連螃蟹蓋子都還沒打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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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方人,不擅食蟹。雖然從小家中有重陽食蟹的習慣,但我還是懶於動手剝蟹的,望著大家持螯興濃,當然也是極饞的。別人看我獨自向隅,殊為可憐,總是會剝一兩個給我,蟹黃、蟹腿和蟹鉗裡的肉剝好,都滿滿地放在一個蟹殼中,倒上姜醋,三兩下就吃淨了。久而久之,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大抵每次家中吃蟹都是如此,所以在外面的宴會上是不敢吃螃蟹的,免得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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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到江陰華西村,晚上吳仁寶老書記的三公子阿三(協平)請我吃飯,最後一道竟是一公一母兩個大閘蟹,赤紅油亮,真可謂是紅袍金爪,而且個頭奇大,煞是可愛。江蘇的蟹不一定都出在陽澄湖,其他地方的湖蟹也很出名,那天的蟹就非常好。緣於不會吃蟹的原因,也是他盛情招待,已經吃得很飽了,所以堅持說不吃了,實在也怕糟蹋了這樣的好東西。阿三是性情中人,哪由分說,死拉活拽非要讓我吃,哪怕吃一個也行,最後拗不過他,只得由他剝開蟹蓋,嚐了一個圓臍的,真是滿黃。吃蟹鉗、蟹腿的本事沒有,只得糟蹋了,實在可惜。這也是唯一一次在外面自己動手吃蟹。

——選自《文心雅韻》,趙珩著,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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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雅韻》

從文人視角看文化變遷,

從文化魅力看文人精神。

《文心雅韻》的作者趙珩多年來從事文化史、北京社會生活史、戲曲史研究,本書精選其近些年來所寫的關於談吃、談戲、談收藏、談風物、談雅集、談舊事、談北京的散文隨筆,以“文人”為主線予以貫穿,撿拾人生經歷中的片斷印象和見聞感受,以親歷者的視角,不但融入了個人的感情色彩和生命體驗,同時對歷史對文化不斷積累與汲取,以樸實清雅的文字,將那些飄逝的禮俗風物、琴棋書畫、飲食遊樂,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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