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第四章 彎彎的山路（九）

第四章 彎彎的山路（九）

---知青情感之路

兵她是一定要去當了，回京的路上我已知道這是必然了，我也是希望她能早日跳出插隊的苦海，遙遙無期的農村生活對她簡直就是痛苦的折磨，能以當兵離開那裡不是哪個知青都能得到的美事，我回來是要安慰她，支持她，勸說她抓住機會愉快的去當一名解放軍“阿姨”。

約好第二天再細說此事，我們吻別在長安街邊的路燈下，臨走她妹妹還主動的和我握手告別。

第二天在中山公園裡我和她還有燈泡妹妹坐在了一起，我很嚴肅地說了我的想法：“兵必須去當，就當是為了我，如果放棄了，那我會很傷心，我支持家裡的想法”，我的話起了作用。

“我剛剛嚐到和你在一起的快樂，就這樣的離開你我就是捨不得，我好想再多呆一段時間”，她深情地看著我說。

我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相信我們之間的真誠，我知道你的愛是多麼的真誠，我也和你一樣”。

其實我們誰也沒有力量抗拒現實的發展，她在一個星期之內就要到一個遙遠的軍區去報到了，軍裝也發了下來，她家裡知道了我的態度，她呢也妥協了，監督的崗哨也撤了，我們可以很好的單處一兩次了。

在她臨走的前一天，我們在動物園旁邊的一個西餐廳舉行了告別晚宴，就我們兩個人，喝著紅紅的葡萄酒，我是傾囊為此一餐，酒是一瓶又一瓶，我們喝了三瓶紅酒，說了好些情意綿綿的話，她情不自禁地哼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由於喝了酒聲音是越唱越大，餐廳裡的人都露出驚訝的眼神向我倆轉過臉來，當時這是禁歌啊，我倆無所顧忌，我舉著酒瓶喝著酒，她在用她那甜美的聲音唱著動聽的歌聲，一位年齡較大的服務員過來提醒我們稍加註意，我們也是正到好處，就起身離開了，所有的人都送過來欣賞的目光，她挽著我的手款款地走出了富麗堂皇的餐廳，出了門她輕輕地對我說：“好幸福的晚餐，以後每年我們都要來一回好不好”？

我爽快地答應了她。

第二天， 我們在車站告別，她的家人都到車站送她，我沒有打擾她們一家的告別，獨自一個人提前出了車站，唯有昨晚的酒香留在了心中。

又是列車的遠去，又是北京站，又是有眼淚的離別，她身著軍裝去當人人羨慕的文藝兵。我，黑五類子女很快就要回到田間地頭去務農，天壤之別的出路讓我們各自走向了目的地。

她很快就到了部隊，並很快的參加了演出。她是一個獨唱演員，在部隊她的才藝得到了很好的發展，我們很少有見面的機會了。她的來信依舊不斷，我的回信漸漸的少了，到最後我基本上是不回信了，我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她走後的三年我依舊是個掙工分的農民，被分配的希望遙遙無期，在我的最後一封信裡明確地告訴了她，我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請她原諒我，原諒我無可奈何的決定。發出了那一封信之後我獨自一人攥著她的那方小手絹喝了一個酩酊大醉，坐在空曠的窯院裡我嚎啕大哭。這是我下鄉後第二次的極度傷心，第一次是遠在家鄉的父親病故了而我未能守孝在床前。這最後給她的信我是寫了近一個月才最終寫完，信裡沒有一句的纏綿，只有對將來絕望，很多話我沒有寫在信裡，我喝著酒對著夜空中那顆屬於我的星訴說著我的思戀和無奈，我！一個黑五類出身知青的前途是不可預測的，她！一個軍中文藝界嬌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巨大的落差下我只有選擇放棄，痛苦萬分的我知道只有這樣的選擇才對得起和她的那一段愛的纏綿。一個愛字讓我選擇了分離，我在酒醉之後一個多月沒有走出過我的小窯院，一個多月沒有講一句話。我連續收到了她的十來封信，我一封也沒有打開，至今我依然沒有打開它們，但我好像知道信裡寫的是什麼，我堅信我和她的心是相通的。

回京後我忙於工作，把插隊的那些事情深深地藏在了心裡，她的影子藏在了我內心的最深處，在那個永遠屬於她的空間裡有著我們一段共同的美好時光，那是一段甜如蜜的日子，最後是一段苦賽黃連的結束，藏在心底的人生初戀！對於我的選擇至今也沒有後悔。

在我退下來的前幾年，我們一起插隊的同學們聯繫上了，同學告訴我，她一直尋找著我，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她的電話，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清純可人，她的樣子馬上就從我的心底裡跑了出來，我們相約見一次面。

趙懷軍，65歲。北京知青，曾在陝西富縣直羅杜家砭插隊，回京後在住總集團工作至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