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新詩
第 157 首
杜甫的心裡，
住著很多很多的愛。
公元768年的冬天，
空氣中凝結著沁人心骨的寒意。
那天，
一位鬚髮花白的老人撐著柺杖，
顫巍巍地登上了岳陽樓。
他右臂早已偏枯，
耳朵也差不多失聰了，
牙齒半落，
還患上了慢性肺病、風溼症。
其實他才57歲，
本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
卻被命運折磨得千瘡百孔，
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樹葉。
對岳陽樓，他是嚮往已久的。
如今如願以償，
卻早已沒了少年人戎馬江湖的心情。
他想到過去種種：
身世飄零，國家多難，
不禁感慨萬千，
寫下這首《登岳陽樓》：
【賞讀】
三年前，
杜甫辭去了檢校工部員外郎的職位，
這是他最後的官職。
好友嚴武去世後，
再無人照拂他的生活，
他只能帶著家人離開草堂，漂泊流寓。
這一年，他離開了暫居的夔州，
沿江由江陵、公安一路漂泊，
終於來到岳陽，
登上了神往已久的岳陽樓。
他憑軒遠眺，
只見眼前洞庭湖白茫茫一片、浩渺無邊，
東邊的吳地，西邊南邊的楚地，
好像是被這湖水生生割裂開的，
天地萬物彷彿都漂浮在這湖水之上。
他被洞庭湖的壯闊吸引著，
片刻的晃神，
彷彿看到了少年時意氣風發的自己。
但眼前的一葉孤舟，
很快地將他拉回了現實。
戰亂頻仍，親朋好友早就沒了消息，
自己孤苦飄零的命運，
不就像這眼前的小船一樣麼？
還記得年少時的志向嗎？
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但世事無常，滄桑變化，
而今天涯零落，
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他心頭塞塞的，
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只得深呼吸一口，
空氣中的涼意順著喉嚨，直入心脾。
他早已無心看風景，
目光越過洞庭湖，
望向日夜牽掛的長安。
明明什麼都看不見，
他卻覺得戰火就在眼前：
吐蕃入侵，長安危急，
老人呻吟著，孩子哭嚎著……
風燭殘年的老人終是忍不住了，
兩行淚止不住流下來：
那是他愛得深沉的國家，
他愛得深沉的人民啊。
兩年後，一條小船上，
“詩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小船搖曳著，搖曳著，
像是他的一生，
也如大唐此時的命運……
不過杜甫的名字，
永遠留在了史冊上，
千百年間，受人敬仰。
戰亂時代，
壯志難酬的人很多，
悲嘆命運的人也很多，
連范仲淹都說，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但杜甫呢，
偏偏是自己都照顧不暇，
還想要去照顧天下人。
兒子餓死了，妻子破衣爛衫，
他卻留下一句：你們等著，
我去看看能不能幫到別人。
安史之亂爆發，他比誰都著急
別人都遠遠躲開了，
他卻拼死去投奔新皇帝，
結果呢，被叛軍抓了起來。
有一回下大雨，
他家房頂被掀了，
茅草也被小孩子搶走了。
他卻在想什麼呢？
是要能讓天下人都住上好房子，
我凍死也是值得的啊！
你說這個老頭是不是傻啊？
杜甫這輩子唯一的夢想就是：
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輔佐賢明的君主，
讓老百姓安居樂業。
他看不得這片土地受到絲毫踐踏，
更看不得老百姓遭受流離之苦。
就像是老母雞保護孩子一樣，
他用盡全力去守護它們。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大概就是對杜甫最真實的寫照了。
這也是杜甫被稱為“詩聖”的原因。
在杜甫心裡，
住有著許多許多的愛。
他就像一顆小蠟燭一樣，
時刻準備著，去給別人帶去光明和溫暖。
愛是什麼呢？
就是真誠地去關懷別人。
比如，
你會幫媽媽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你會關心老師和同學，
你也會擔心一隻受傷的小貓，
或者去幫助不認識的老奶奶。
這些呢，都是愛的種子。
婷婷姐姐希望你好好地呵護它們，
等它們長大，
你就擁有了許多愛的能量，
就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了。
當你把愛給別人的時候，
即使別人不回報你什麼，
你也會覺得很坦蕩，很開心，
這就是“贈人玫瑰，手有餘香”的感覺。
雖然杜甫的世界離我們很遠，
我們還不能體會他的心情。
但是從小小的愛積累起來，
有一天你會發現，
這是人生裡最珍貴的財富。
好啦，再來讀一讀這首《登岳陽樓》吧：
【譯文】
登岳陽樓
唐·杜甫
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
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
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馬關山北，憑軒涕泗流。
早就聽說洞庭湖風光綺麗迷人，如今才登上岳陽樓觀賞洞庭美景。站在岳陽樓上，極目眺望，浩浩蕩蕩的洞庭湖水把吳楚兩地分裂，似乎天地萬物都日日夜夜漂浮在湖水之上。
親朋好友，沒有一點消息，我年老體衰，貧病交加，乘著一葉孤舟四處漂流。北方邊關戰事又起，國家不得安寧，我倚著窗戶遠望，淚流滿面。
【釋詞】
➀ 岳陽樓：岳陽城西門樓，在湖南省岳陽市，下臨洞庭湖，為遊覽勝地。
➁ 洞庭水：即洞庭湖，在今湖南北部，長江以南。
➂ 吳楚：指春秋時吳、楚兩國，大致是，吳國在洞庭湖東面，楚國在洞庭湖南面。
➃ 坼（chè）：分裂。
➄ 乾坤：天地。
➅ 無一字：毫無音信，沒有一點消息。字，書信。
➆ 老病：當時杜甫57歲，耳聾臂麻，一身病痛。
➇ 戎馬關山北：北方有戰事。“戎馬”指戰爭。
⑨ 憑軒涕泗流：靠著窗戶，眼淚和鼻涕止不住地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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