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雙11還有4天，上海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天貓雙11狂歡夜的主會場已經完成部分裝配，「夢幻四城」搭建完畢，特效、AR、吊裝都已經入場，近500人正在為了這場晚會進行全流程模擬預演，他們「為了這精彩的一夜，已經期待了日日夜夜」。
對許多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言，貓晚不僅僅是一場群星雲集的晚會，它是往日時光的標記物，讓人很快地撿拾過去的記憶。每一年的晚會，都是一種見證和陪伴。
文｜梁枕木
「辦一場不像晚會的晚會」
十年到底可以發生多少事情？
十年前，雙11剛誕生時，這只是一個「想要為還沒有什麼名氣的淘寶商城搞的促銷活動」，誰也不會想到它最終會成為一個具有全民情緒的社會節日。據《財經天下》報道，這個「促銷活動」沒有發佈會，沒有預熱活動，沒有倒計時，更沒有明星大腕前來站臺，整個辦公樓裡只有十幾個人守著。那一年的廣告預算總共只有人民幣1萬元，離零點只有兩小時，還有商家打電話要求退出，對方並不覺得缺席有什麼大不了的，說「你們這活動太low了」。
雙11的第二年，工作人員不用熬夜守著，11號晚上還能回家吃飯。第三年開始，雙11開始通過媒體對所有人開放，技術人員準備了兩張圖，一張是飛來飛去的城市交易圖，另一張是飛來飛去的物流運送圖，用投影儀把這些直播數據圖投出來。那一年的凌晨2點，有工作人員向上回報，「能不能把投影儀關一下」，因為要實時更新數據圖，投影儀太熱了要著火了。
2017年天貓雙11狂歡節媒體中心
後來的雙11一年比一年壯大，像是一場戰役，阿里的員工一年比一年緊張。近幾年，一到11月11日之前那幾天，阿里巴巴集團CEO逍遙子(張勇)會在辦公室脫下皮鞋，換上球鞋，這意味著又到雙11衝刺的階段了。正如他描述的那樣，雙11成了商業領域的奧林匹克。
如今，雙11已經成了一代人共同創造出來的節日，它是一個節點式的存在。在這個日子，「趁著打折」，人們會下決心買一些心心念念已久的物品，某種意義上，這是一個犒勞自己的節日，人們搶購、下單，給自己一個嘉賞。
在這十年的中場階段，作為盛大狂歡的一部分，2015年開始，雙11開始有了一個歡慶的實體場域——天貓雙11狂歡夜。天貓總裁靖捷曾說，「雙11的影響有多深，貓晚帶來的歡樂就有多遠」。
策劃這場晚會前，逍遙子提出的要求是：「辦一場不像晚會的晚會。」前幾年的雙11，人人都低頭專注秒殺，這一年，大家可以通過晚會聯結，在節日前夜進行狂歡。
阿里巴巴集團CEO張勇
第一屆貓晚導演馮小剛曾說，他希望在雙11的前半夜，通過晚會將大家重新拉回「客廳時代」。這樣一來，雙11的前半夜可以是「閤家歡的」、「全民參與的」，不論哪個年齡段的人都能夠坐下來參與這場盛宴，「可能很多爸爸媽媽輩的人，他們不會用支付寶下單，會選好了讓兒女去付錢，但是晚會是他們可以一起享受的」。
首屆貓晚導演馮小剛
「實惠的、好看的」
某種程度上，貓晚是「最互聯網的晚會」。它不像傳統晚會，大家帶著一雙眼睛看，笑笑鬧鬧就過去了。貓晚有著很強的互動性，在這4個小時的歡樂氣氛中，人們不再緊盯著電視，還需要玩手機，通過各種的方式與明星互動、購買節目中出現的物品，領取商家優惠和折扣。
直白一點說，這是一場「剁手」動員大會。願意看貓晚的觀眾，知道自己進入的是一個充滿「商業信息」的秀場，他們非常關注有哪些好東西，怎麼買更實惠。今年貓晚的總監製宋秉華說，貓晚不像傳統晚會，客戶希望「隱藏自己」，讓品牌信息又自然又顯眼。
大家都知道，商業信息植入「自然了就不顯眼，顯眼了就不自然，這是太陽亮了不紅、紅了不亮的問題」，貓晚的植入是「坦蕩的」，「我們就是要在晚會里和大家分享商業信息，並且保證讓每個觀眾看到的商業信息是實惠、好看的」。
林志玲、賈乃亮等明星在2016年貓晚上組隊PK，「押寶」正確的觀眾便享受購物福利
貓晚是一個明星都想上的晚會，今年貓晚項目負責人崔延寧說，他有大量的時間都在和藝人說抱歉，「包括國際友人，確實不好意思，確實是內容放不下」。
2016年貓晚請來了貝克漢姆夫婦
這個由企業主辦的晚會，第一年《紙牌屋》裡的「美國總統」凱文·史派西錄了視頻，在「白宮」向中國觀眾問好，第二年美劇《破產姐妹花》主演貝絲·比厄剛剛接受男友求婚後就宣佈加盟貓晚，世界盃金靴獎得主托馬斯·穆勒也來了；第三年，幾乎全世界半個娛樂圈來報到：妮可·基德曼、法瑞爾·威廉姆斯、莎拉波娃都來了。
每年，馬雲都會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出現在這場晚會上。他扮過「007」邦女郎，也扮過功夫大師，今年他將繼續出現在貓晚。貓晚總監製宋秉華透露了一點消息，「過去馬老師基本都是從天而降，做一件特別特別炫的事情，但今年我們希望馬老師從一個小角度上切入進去，是一種更平實的視角」。
2017年貓晚播放了馬雲、吳京等主演的短片《功守道》八分鐘超長預告，妮可·基德曼也前來捧場
今年8月，宋秉華在北京見到了馬雲，提心吊膽地去溝通貓晚事宜，聊了兩三個小時，最後出門時「很放鬆」。那天，馬雲提出了許多設想，導演組根據他的想法設計了出場環節，問他「會不會怕丟醜」，馬雲的回答是，「這有什麼，沒有問題」。
再過幾天，人們將在11月10日的晚上看到這場籌備數月的晚會，屆時，現場會有500-700名工作人員為晚會服務，他們在前期籌備過程中，「互相不讓對方睡覺」，溝通的高峰期是夜裡11點到凌晨1點，因為這個時間大家把白天要處理的事都處理完了，夜裡總是要開會，他們管這個叫「夜總會」。
剛開始設計舞臺時，視覺總監唐焱的設計稿一直被導演陳虹否定，「出了一版不好，出了一版又不好」，兩個人在工作群裡懟起來了。監製宋秉華非常擔心他們倆談崩了，跑過去跟陳虹勸和，「要不要讓唐焱休息一下，或者哄哄她開心」，陳虹只回了四個字——「再逼一下」。
再過4天，他們將交出答卷，千萬個觀看晚會的觀眾都有機會獲得各類雙11的優惠和折扣。在千億金錢流動的交易盛宴開始前15分鐘，貓晚會準時結束，有一位幸運兒，他將獲得1111份禮物——一輛大卡車從晚會現場發車，將禮物送給他。
在崔延寧和宋秉華的想象中，晚會結束直播那一刻，肯定是一幫人抱在一起哭的。「哭什麼呢？我們那麼多人，分佈在北京和上海，因為貓晚爭吵過、絕交過、反覆折磨過彼此，最後，我們把它完成了。」宋秉華說。
「共成長」
10年來，人們和雙11共成長。雙11的交易額從5200萬元刷新到去年的1682億元。這些年，手機裡的交易記錄記住了每一年這些人在自己身上花的錢、在家人身上花的錢，數字裡頭藏著的，是一個人消費的秘密，他最想要的東西，最惦記的人，以及他成長的痕跡。
「雙11」漸漸成了一個時間標尺。如果你問一個人，幾年前的深秋做了什麼，他需要仔細想很久，回答一句，好像也沒有做什麼。但是把問題換成「你第一次參加雙11做了什麼」，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關於那個秋天的回憶都變得具象而有溫度。
阿里巴巴CEO助理顏喬說，自從年紀大了以後，回憶過去都是靠天貓雙11當座標去串聯的。同事和他開玩笑，「你這十年雙11印象最深刻的，難道不是買洗髮水從去屑換成了防脫的？」
縱觀雙11這十年，這個時間段恰好和90後、95前那批年輕人從大學到職場的時間線重合。我們採訪了一些年輕人，大多數人談到第一次參與雙11，講述的都是關於青春的過往——那時他們多數還在校園或是狹小的出租屋裡，「定了11個鬧鐘，只為搶一雙鞋」；「和室友一起湊單，一起熬夜，一起等快遞，一起拆快遞」；「和他一起挑情侶裝」。
那時候購物車裡最貴的東西是電動牙刷、筆記本電腦、價值半個月生活費的大牌眼霜、第一套正裝、一件攢錢許久給時任另一半買的禮物。
年輕人梁悅記得，自己第一次參加雙11是大學剛畢業那年，那是一個很冷的冬天，在長沙的出租屋裡，他玩了一個搶紅包的小遊戲，用大拇指抽風似地猛擊手機屏幕，「我是那麼地用力，像要把手機的外殼敲破一樣，彷彿從裡面能跌出一張張紅彤彤的紙幣」。
幾年過去，這些人都已工作好幾年，網購成了日常習慣，雙11的晚上，他們更願意待在家裡，「基本被鎖定了」，看看晚會，零點下單，不會硬搶便宜，他們的高頻詞變成了「佛系購物」、「囤點日化」、「早早預付定金」。
他們換了更好的住處，當年捨不得買的東西現在可以毫不猶豫地下單，「購物車裡的單已經2萬左右」，可時移世易，有些人「還是在挑衣服，只是沒有他了」，一起看晚會、搶紅包的人也走散了，「最難忘的，莫過於和那時的夥伴們在一起」。
對許多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言，貓晚也不僅僅是一場群星雲集的晚會，它是往日時光的標記物，讓人很快地撿拾過去的記憶，每一年的晚會，都是一種見證和陪伴。
TFBOYS亮相2015年貓晚，而今年易烊千璽還將帶領自己的街舞戰隊亮相
1990年出生的曉凡因為喜歡王凱看了貓晚，她至今記得，王凱在4年前做遊戲的樣子，穿一個圓咕嚕的「球」跑來跑去，特別可愛，跟著會動的話筒唱歌——粉絲們說那個話筒像「逗貓棒」。
2015年貓晚，王凱穿著球形貓咪服裝，參與「幸福快遞」遊戲
那個狂歡夜，曉凡抽中了一元購整箱進口牛奶，「一個人住，喝了好久」。之後的每一年，她都會習慣性地看看貓晚，「反正也要等到零點」。開心的是，今年她可以和男朋友一起看貓晚了，「雙11購物車裡，已經加了五件商品，有兩件是男朋友的衣服」。
1991年出生的之何對貓晚也有很深的感情。2015年，第一屆貓晚在北京舉辦，那也是她來北京的第一年，正值秋天，北京銀杏葉都黃了，天高雲淡，是最美的季節。「可能很多人記得王凱、記得湖南衛視，我只記得我在北京的第一個住所裡，窩在床上邊看貓晚邊刷天貓的場景，那是畢業之後離開父母真正獨立的第一年。」
比起喧鬧的歌舞和一些互動遊戲，她印象更深的是每一次看貓晚時屏幕前自己的狀態。2015年是孤單，2016年很迷茫，「做著一份很痛苦的工作，沒有歸屬感，沒有成就感」，2017年才開始慢慢走向正軌，「看貓晚的三年剛好是我畢業後心智和消費能力不斷成長的三年」。
往後的每一年，「就像每年吃完年夜飯一定要看春晚一樣」，她想，「只要天貓雙11繼續做貓晚，我都會一直看下去吧」。
2015年首屆貓晚，《紙牌屋》裡的「美國總統」凱文·史派西發來「賀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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