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故事，內容是相聲藝術的歷史。我敢說我說的任何一個故事，都是事實，只是在語言上進行修飾。陸續發我和我一個徒弟寫的《相聲史話》，網上有賣的，《天津日報》正在連載。不想買的，看不到天津日報的，就看我每天在頭條上發的《相聲史話》（一）開頭的話——並非贅語相聲是什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大約有近一個世紀的歷史，有相當多的人說：相聲就是玩意兒：是地兒上的玩意兒；是俗得不能再俗的玩意兒：是博人一笑的玩意兒。甚至有人說：相聲是下三爛的玩意兒。諸如“你是我兒子，我是你爹”；“你媽跟個賣豬腰子的跑了，因為你爹是在宮裡侍奉娘娘的，‘腰子’讓狗給刁走了。”云云，不但充斥地兒上，即使在像模像樣的園子裡也不絕於耳。難怪說相聲是下三爛的玩意兒，也沒說錯。無論那種說法，相聲被認準了就是玩意兒，那說相聲的就註定是下九流了。沒錯兒，相聲本來就是在地兒的玩意兒，因為它就是在地兒上誕生的——說誕生總比說出現更雅一點。沒錯兒，相聲是俗得不能再俗，有的甚至是俗不可耐的玩意兒。罵大街，數大春，至於在性方面找個樂兒，相互以對方的女性親屬弄出個包袱兒，對於不少的藝人來說，張口就來，輕車熟路，可謂遊刃有餘。猥瑣、齷齪，明的，暗的，概況一句話——葷的，地兒上無處不在。因此，想說它不俗，想推倒“下三爛”、“三俗”的冠名，難矣！沒錯兒，相聲是博人一笑的玩意兒，千真萬確。而關鍵又在這博人一笑上。有一條真理且顛撲不破：笑比哭好。拉人力車的，縫破鞋的，壘牆抹灰上屋頂的，用刨子鋸子打棺材的……幹活兒的苦力們勞累了一天，或許正是有聽了相聲後的這一笑，疲憊不堪立馬兒變得輕鬆了。而一些玩兒命一天，換來的幾個子兒，卻添不飽一家老小肚子的人，聽了相聲或哈哈或呵呵或嘻嘻一笑，至少在笑的那一刻，心裡的煩被驅除出境，當然是心境。依此，相聲這玩意兒：有功！又豈止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窮階層的人，如大帥張作霖；少帥張學良，其父子都是聲名顯赫的大人物，但也常邀請藝人進大帥府說相聲，李德鍚、張壽臣、陶湘如可沒少進大帥府、少帥府。須知，堂會請相聲藝人，恰恰也是為了這一笑。笑，具體說是逗笑——絕對是相聲的本質、核心。就是因為逗笑，所以，它自誕生那日起，從事相聲這一行業的人由一人至幾人，由幾人至幾十人，進而：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萬而幾十萬。這無疑就是一個雪團，越滾越大。其發展似乎又和諸多的黨派——好黨也罷，壞黨也罷，無異。所不同的是它沒有什麼綱領、宗旨等等。只是逗笑，僅此而已。隨著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翻身後而成為國家主人公的工人階級，一下子似乎覺悟了許多，相聲這俗的玩意兒不能再聽了。理所當然，因為相聲已有悖於發生了質的變化的祖國的百廢待興，與積極建設新中國的工人階級思想覺悟的轉變不能同步。也因此，建國初期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所播放的曲藝節目裡有單絃、大鼓、小曲兒等等，卻少了相聲。百廢待興，相聲還沒到該“廢”的程度。但是，一定要“興”。感謝孫玉奎、侯寶林、常寶霆、高鳳山、劉德智、趙靄如等11人，他們成立了北京“相聲改進小組”。顧名思義，他們要對相聲進行“改進”。更感謝大作家老舍先生，他曾創作出《龍鬚溝》、《茶館》、《駱駝祥子》、《四世同堂》等不朽的名著，太熟悉太瞭解北京的風土人情、市井民俗、小人物的喜怒哀樂等，無疑是老舍先生創作出諸多不朽名著的重要元素之一。太熟悉太瞭解小人物及民風民俗的老舍先生，對小人物即相聲藝人及小人物所說的表現小人物生活的相聲，太熟悉太瞭解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剛剛從美國回國的老舍先生不願意看到相聲的尷尬，更不希望能夠博人一笑的相聲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消亡。基於此，老舍先生支持“相聲改進小組”，毅然決然，親自筆耕新相聲，改編老相聲。實話實說，老舍先生曾在重慶寫過也演過相聲，論及水平，實在平平。然而，支持並身體力行是一種催相聲人奮進的一種精神，一根支柱，一個榜樣。精神是力量，支柱能擎天，榜樣更是相聲人效仿學習的座標。其實，自20世紀20年代起至40年代，李德鍚、張德泉；謝芮芝、高玉峰；張壽臣、侯一塵；侯寶林、郭啟儒等藝人的相聲，諸多媒體即稱之為“文明相聲”。相聲需要文明，有識之士如李德鍚等尤其侯寶林，為“文明”付出了極大努力。但是，卻有遺憾，侯寶林等的“文明相聲”在得到讚譽的同時，所得到的報酬至少能混個溫飽。而大量相聲藝人對“文明相聲”也讚許，也心服口服，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兒也想“文明”。然而，技不如侯寶林等人，真“文明”了，換來的將是難以養家，飢寒交迫，也不為奇。於是，葷的素的甚至灑狗血的一塊兒上。可是眾口難調，偏偏有愛這口兒的。也該“感謝”這些人，是他們成了一些演藝水平不高的相聲藝人的衣食父母。（待續）
分享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