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父親
歲歲重陽，今又重陽！
從前不曉重陽日，如今知曉卻感傷。老父不知何處去，菊花依舊傲秋霜。
不忍回憶，去年的重陽節是那麼的溫馨，和諧，我回孃家陪父母過節，老父親難得的笑容拂面， 心情平和。自從他生病之後，因為行動不太方便，總是煩躁。難得今天這麼高興，我的心也很輕鬆。中午，我雖只是炒了幾個家常菜，父親也吃得特別開心，因為有他最愛的板栗燉排骨和白豆腐。我走時，他還出來送我，雖沒有對我多說什麼，我回過頭看，只見他還站著不動，目送著我離開，我就大聲喊讓他進去。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我在心裡慶幸，父親的病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因為精神狀態和食慾都不錯。晚上忙不停地給在外工作的弟妹們發信息，讓他們分享心裡的這份喜悅！
事情的發生總是讓人猝不及防，就在第二天早上六點鐘，天剛矇矇亮，母親給我打來了電話，爸在半夜就加病了，讓我趕緊回去。這對我來說，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只能在心裡一遍遍問自己：這怎麼可能？昨天都是好好的呀……老天爺，千萬別這麼殘酷！待我們趕到家時，父親已不能講話，但意識是清楚的，我問是否趕緊打電話讓弟妹們回來，他朝我點點頭，還不停地向我打手勢，我當時十分慌亂，無法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強忍住眼淚，故作鎮靜地安慰他：爸，你沒事的，我們去請醫生，醫生來了會有辦法的。但醫生來了也無力迴天，說心源性的腦梗這種病，復發就麻煩了，何況這麼大的年齡了。於是父親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嘴唇也越來越紫，在九點鐘的時候，永遠地閉上了他的雙眼，任憑我們怎麼呼喊，都沒有了絲毫的回應。眼見著自己親人的生命就這樣慢慢消逝，而我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心中的那種痛苦無助真是痛徹心肺！
父親只是天底下最平凡的父親。他從小命運坎坷，尚在襁褓之中，他的父親，我們的祖父被國民黨抓作壯丁，孤兒寡母靠親戚接濟才得以存活，後來隨母改嫁到傅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受盡別人的白眼。正因如此，他從小養成了在外人面前隱忍，而對家人暴躁的個性。我們小時候都很怕他，不敢跟他親近，後來才慢慢改善。但他一生恪守本分，勤勞正直，靠磨肩膀扛起一個家的重擔。每年冬閒時節，為了賺點家用錢和我們姐弟的學費，白天到雷打洞山裡肩杉木，晚上再肩過南頭嶺（贛鄂交界處的高山），賣到湖北通城，然後步行返回，兩天一夜只為能賺取十來元的差價，還要千方百計躲過一路上崗哨的檢查，因為那時的木材是不能私自賣出省外的。遇上雨雪天氣，腳上要綁上禾稈搓的繩子，柱著柺杖才能上下山。儘管生活的壓力這麼大，父親在外人面前還是很樂觀的。再苦再難，也很少在別人面前表露，寧可勒緊褲帶，從不到處賒借。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三天不吃飯，也要做個糶米漢。雖然我們少年時不敢親近他，但是他的行事作風還是深深地影響著我們。
我們也只是天底下最普通的子女。為了生活，為了工作，與老父聚少離多，總是沒有時間多給他做一頓飯，多陪他聊聊天，有時還會煩他老說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可如今，再也不要我們做飯，不要我們聽他說話，不盼我們回家，啥都不要了啊……
一年時光匆匆過，在淚光中，我彷彿又看見了父親蹣跚的背影。今天是您一週年忌日，我摘了一朵黃菊插在您墳前，願您在那邊一切安好！
作者：繁星一顆，長期在鄉村做孩子王。喜愛文學，但很少練筆。希望在人生的秋季，能揀起自己的愛好，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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