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兵情繫襄渝線
王 彪
在漢江之濱，有一條鐵路通往秦巴山區，那就是襄渝線，它的終點是重慶，起點是襄陽。在襄渝線上，有一條隧道與大巴山隧道一起，被載入《國家記憶》，那就是武當山隧道，它有5000多米長。我們曾在這裡鑿洞，曾在這裡站崗，曾在這裡實現從軍報國的夢想。那年，我們匆匆離去，奔向遠方.
遙想當年，為響應毛主席“建設大西南”的號召，襄渝鐵路於1968年、1969年分東西兩段，開山炮先後打響。鐵道兵戰勝重重困難，終於實現了1973年全線通車，1975年臨運，1979年交付使用，直至全部轉場。這時候，我們才明白，修建837公里襄渝鐵路的時間是那麼的漫長。
那些年，參加施工的鐵道兵部隊有8個師、兩個獨立團及140多個三線學兵連，他們不畏艱難險阻，爭當築路的闖將。另有鐵道部大橋局、電氣化局和湖北、陝西、四川等省民工緊緊跟上。襄渝鐵路的建成，打通了東進四川及重慶的重要通道，為大西南經濟建設和國防大三線建設派上了大的用場。
鐵一師五團、三團數千官兵和配屬民兵，個個是好樣。奮戰四、五年，修建的武當山隧道響噹噹。那時的隧道口，兩邊清晰可見，毛主席的詩句閃金光。經過幾十年的風吹雨打，“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的對聯，字跡已經斑駁，完全看不到當年的模樣。
自1968年到1978年，我們從祖國四面八方，來到谷城縣五山鎮這個窮鄉僻壤。我們坐著悶罐車來，然後，打起揹包，向新兵連駐地前往。如果是晚上在文畈火車站下車，看見萬家燈火，層層疊疊，還以為到了喧囂繁華的什麼大地方。
你可曾記得，武當山隧道口的文畈，是當年我們鐵一師5團施工部隊駐紮的營地，那裡曾經有訓練的操場和一排排簡易的營房。
你可曾記得，那年，我們在蜀河、沙溝駐勤，參加“鉚山”的戰鬥，開著汽車日夜在施工便道上奔忙。那裡一邊是高山陡峭，另一邊是漢水濤濤，我們卻毫不慌張。因為我們別無所求，只為能看見列車來往通暢，聽到汽笛歡快的鳴響。
1984年元月1號，那一天，令鐵道兵全體官兵終身難忘。鐵道兵從此退出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序列，鐵一師四團（老五團）汽車一連的歷史也翻開了新的篇章。中鐵十一局四處汽車隊是它新的名片，30多年來，雖幾經變遷、整合，但其鐵道兵的光榮傳統沒有丟，軍人的使命沒有忘。為了改革開放，為了祖國富強，他們不遺餘力，創造的業績更加輝煌。
悠悠歲月，帶走了我們年輕時的些許輕狂，留下的是軍旅情結，難忘的是戰友一場。重返襄渝線，是戰友們共同的願望。一聲召喚，我們又來自四面八方。戰友的情誼將我們凝聚在一起，今天我們在谷城縣怡谷酒店歡聚一堂。
100多位鐵哥來報到，18位鐵嫂也來了。參加鐵哥們的聚會，看一看親人曾經奮鬥的地方，終於實現了鐵嫂們多年的願望。鐵哥們不會忘記，軍功章也有她們的一半，這才帶她們出來四處逛逛。
10月27日，一個難忘的早上。迎著朝陽，我們乘車來到八一電影製片廠湖北分廠。這裡，曾經有79年貴州、黑龍江、廣東籍新兵訓練的操場，也曾經是許多老兵駐勤的地方。他們在這裡淌下過鹹鹹的汗水，也留下了笑聲朗朗。今天，千里來尋故地，是因為初衷不忘。我們將紅旗展開，再把橫幅拉上，大家擺好姿勢，拍下了這張久別重逢的集體像。戰友們大群小夥聚在一起，有的是故舊，有的老鄉，個個都往鏡頭裡面闖。
我們邁步走向襄陽古隆中景區，白髮鬢鬢的隊伍浩浩蕩蕩。我們要趁秋高氣爽，享受晚年幸福的時光。襄陽號稱華夏第一城池，當年我們就十分嚮往。只因運輸任務繁忙，雖然多次擦肩而過，我們卻不能停下車輛，前去旅遊觀光。這次戰友聚會，機會難得，我們真該好好欣賞欣賞。找個好景點，多照幾張美麗的風景像。
許多年前，我們雖然離開了五山鎮這個地方，但每時每刻都想著回來探望。等了多少年，今天才圓了夢想。汽車一連原先的駐地，就在距離鎮上約三華里的小河旁。未曾設立高高的圍牆，只在修理車間和停車場外，拉上了一道鐵絲網。四排住在操場邊，三排緊靠的是停車場，連部的東邊是伙房。一排和二排，東去半里地，駐紮在山邊上。這次我們來，面貌大變樣。谷城通往五山的道路平坦又寬敞，原本是偏僻的小鎮，到處蓋起了新工廠。昔日汽車一連的軍營，如今村民們蓋起了一棟棟漂亮的樓房。大家這裡瞧瞧，那裡望望。你告訴我，這位置原來是俱樂部，那位置是當年的鍋爐房，還有那裡是菜地和養豬場。在這些地方，我們誰沒擼起袖子，大幹過幾場。
老司務長的愛人，遇上了探親時的房東楊大姐，她雖已年過古稀，身板依然硬朗。她們手牽著手，樂呵呵地拉起了家常。老指導員四處打聽，可稱為兄長的獵戶老楊，只盼能見上一面，相互傾吐衷腸。
當年，我們住的是土巴屋，一個班的戰士睡一張床，每天我們床單牽得清清爽爽，被子疊得像豆腐塊一樣。一日三餐，我們蹲在操場上，十來個人圍上一圈，菜盆放在正中央，全連幹部戰士共喝一桶青菜湯。生活是那麼艱苦，卻沒有人感覺到一點點憂傷。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崇高的理想。
在舊時的操場上，集合的隊伍依然那麼雄壯，唱響的軍歌還是那麼遼亮。老政委、老參謀長就站在隊列中央。
返回酒店，大家座談感想。在分別的宴會上，端起酒杯一飲而光。是戰友，是兄弟，就有這麼豪爽。戰友聯歡，共度佳節重陽。一曲《再見吧！大別山》，引領大家懷念過去的軍營，如今的村莊；一支送別戰友的《駝鈴》，聽得戰友們一個個淚眼汪汪；那高亢的歌聲，在戰友們耳邊久久迴盪。聯歡晚會上，最張顯個性特點的節目，是男聲、女聲的獨唱；最振奮人心的歌，是各排戰友的軍旅歌曲大合唱；最充滿激情的時刻，是齊聲高唱《鐵道兵戰士志在四方》。書法愛好者揮毫潑墨，表達了深深的戰友之情，筆劃柔中帶剛，作品適合戰友收藏。手風琴、葫蘆絲、京胡、竹笛等樂器，紛紛奏出優美的樂章，旋律婉轉，餘音繞樑。最耐人尋味的是，戰友自創、自唱歌曲《我們歡聚一堂》。
明天，我們又要分別，又將天各一方。黃昏何等美妙，無限屬於夕陽。名利終究是浮雲，大家共同的願望是幸福安康。讓我們展開夢想的翅膀，朝著燦爛的明天，自由自在地飛翔。
2017年11月17日於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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