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王計劃(傳奇故事)

參王計劃(傳奇故事)

一、 鄭孝胥陰惻惻地道:“一旦得到這兩件寶,你兩人將榮華一生,如若抗旨……”

深夜,寒風凜冽。

北京火車站籠罩在幾盞黃豆似的燈下,忽然幽靈般駛來幾輛小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火車站大門前,車門一開,跳下幾個身穿黑衣的人,扶出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急匆匆向車站裡走去。披斗篷的人身材瘦削,戴一副圓框近視眼鏡,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機械地邁動腳步。此人就是大清朝遜位的末代皇帝溥儀。

辛亥革命後,大清朝被推翻了,但皇帝溥儀還住在皇宮裡,雖然已沒了號令天下的皇權,但仍舊接受大臣們的參拜朝見,擺著皇帝的架勢。

再以後,軍閥割據,連年混戰,國無寧日。袁世凱死後,除了滇、桂、粵、晉等軍閥割據一方稱王外,北洋軍閥逐漸分裂成三大派系,即段祺瑞的皖系,張作霖的奉系,吳佩孚的直系。各派之間為爭奪權力,矛盾重重,鬥爭十分激烈。在這些實力派的操縱下,中華民國北京政府總統頻頻更換,從黎元洪到馮國璋,又從徐世昌到曹錕。

直到一九二四年十月,馮玉祥聯合孫嶽、胡景翼、鄧寶珊共同發動兵諫,一舉推翻了賄選總統曹錕。馮玉祥知道,只要溥儀住在皇宮,各地遺老遺少就不會死心,於是在孫中山先生的支持下,決定將溥儀驅逐出宮,將溥儀安置在他父親的王府——醇王府,並派人監視。但沒有想到的是,一個月後,段祺瑞就任臨時執政的第一天,就下令解除了對溥儀的監視。溥儀趁機在英語教師英國人雷納金德·莊士敦的策劃下,偕同鄭孝胥、陳寶琛二人由醇王府逃到了東交民巷日本使館。一九二五年二月溥儀一行又在日本人的保護下乘火車逃往天津,於是發生了開頭的一幕。

車到天津,早已有十多名身著便裝的日本人候著,溥儀等人坐上日本人的小車駛往日租界,在大和旅館住了下來。原來,日本帝國主義者早已看中了溥儀這個可以利用的政治工具,從溥儀逃往日本公使館一直到天津,都是由日本關東軍通過莊士敦一手策劃和佈置的。

一九三二年三月,偽滿洲國成立,定都長春。清朝末代皇帝宣統愛新覺羅·溥儀粉墨登場,出任“滿洲國執政”,兩年後改任“滿洲帝國康德皇帝”。溥儀做了“皇帝”,但無論軍事、政事,都是由日本關東軍做主,實際上只是個傀儡而已。這一天,無所事事的溥儀忽然心血來潮,決定送一些東北土特產給日本天皇以示謝意。可是送什麼呢?

“國務總理大臣”鄭孝胥得知溥儀的意思,道:“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就送這三寶吧。”

溥儀笑道:“人參和貂皮確實是寶,但這烏拉草,儘管人們稱之為寶,但總歸是草。送天皇幾把草,總有些不妥。”

鄭孝胥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溥儀道:“這樣吧,東北的人參是不能少的,但不能送普通的人參,長白山不是出參王嘛,想法找一株參王。”

鄭孝胥道:“皇上說得對,這長白山峰高林密,積寒凝翠,盛產人參,極為名貴。由於人參是多年生草本宿根植物,頭足俱備,酷似人形,人食用之可以延年益壽,人們自古就賦予它以各種神奇的色彩,稱之為地精神草。”

溥儀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伸出右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道:“日本天皇對滿洲國恩重如山,僅僅送一株人參是不夠的,我意再送一隻麝香,也要一隻特大的。”

既然是要送給日本天皇的國禮,那一定是要中國最好的東西。人參王與麝香王算是拿得出手的東西了。說實話,在東北白山黑水一帶,人參和麝香可謂遍地都是,但要參王和麝王,那可不是隨便能拿得到的。於是,溥儀和鄭孝胥經過一番商議,決定選兩名軍官負責這兩件東西的採集,經過一番篩選,選中了兩個人。

一個是禁衛隊步兵團中校張二順,張二順是保定人,自小跟著舅舅在京城習武,十八歲入伍成了皇宮禁軍侍衛,溥儀出宮潛走東北後,張二順一路找到長春,溥儀為他的忠義所感動,任命他為中校,負責皇宮警衛。另一個是第三軍管區的少校肖天雷,肖天雷是當地人,獵戶出身,從小就在長白山一帶打獵,熟悉這一帶地形。張二順與肖天雷得到皇帝的召見,也不知有什麼事,便急急進入“皇宮”。

溥儀在同德殿召見了兩人。同德殿是日本人為溥儀及其後妃設計建造的集辦公、處理政務、居住、娛樂於一體的宮殿,是皇宮中最大的建築。溥儀為了表示效忠日本天皇,在殿頂的瓦當和滴水上都燒有“德心”字樣,表示所謂“同心同德”,並取名為“同德殿”。但自竣工後,溥儀因懷疑日本人在殿內安裝了竊聽設施,所以從未正式啟用。因找人參和麝香為贈予日本天皇,溥儀便特意在同德殿召見張二順和肖天雷。見面後,溥儀先是問了一些兩人的日常瑣事,然後對他們說明要找人參和麝香,並說具體事情由鄭孝胥向他們佈置。皇帝召見後,鄭孝胥設宴招待兩人。席間,鄭孝胥向他們細細說明了皇帝的旨意。兩人一聽不由犯了難,原以為是找普通的人參和麝香,沒想到要找的居然是罕見的參王和麝香王。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半天沒說一句話。鄭孝胥看出兩人有為難之意,便道:“這參王和麝王如果隨意能得到,那還要勞動兩位做什麼?”

見兩人還不肯點頭,鄭孝胥陰惻惻地道:“一旦得到這兩件寶,你兩人將榮華一生,如若抗旨……”

兩人知道已沒有退路,儘管要得到這兩樣東西是非常之難,但抗旨不遵的話,結果可想而知,與其掉腦袋還不如去碰一碰運氣。

參王計劃(傳奇故事)

二、張彪道:“可是見了毒蛇,哪有不打的道理,嗨……”

張二順和肖天雷商議了一下,肖天雷道:“採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按慣例要請把頭,讓把頭帶我們進山。我有個遠房二叔就是做參把頭的,挖了幾十年人參,大家叫他肖把頭,就住在安圖鄉下,每年都要帶人進山採參。”

張二順道:“那只有找他了。”

兩人找到肖把頭家說明來意,張二順拿出五根金條作為聘請的酬金。肖把頭聽了張二順和肖天雷的來意,撫摸著金條上“大清金庫”四個陰篆,沉吟了一會,道:“要找參王只有上奧爾厚達峰,奧爾厚達峰是長白山的主要山峰之一,長年煙霧瀰漫,山高林密,多有猛獸,一般人輕易不敢上去,正因為長年杳無人跡,才可能有老參。”

肖天雷道:“猛獸什麼的我們都不怕,我們怕的是找不到人參。就請二叔帶我們上山吧。”

肖把頭笑道:“雷子,你是當地人,難道不知道採人參的規矩?進山採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陰曆三月十六日,先祭祀人參神,如今要找參王,更不可馬虎啊。”

原來,民間傳說陰曆三月十六日是人參大神的生日。每至此日,長白山下各村鎮採參人都要置辦酒席,焚香設奠,以祈平安。然後選好地點用三塊瓦蓋小廟,供奉人參大神。捱到了三月十六日,張二順和肖天雷祭祀了參神,便等著進山。肖把頭道:“莫急,莫急,找參有找參的規矩,這事可急不得,一般來說,要按季節進山,而且要分三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陰曆四五月間,此時百草初生,樹葉封門。參苗萌發,叫‘放芽草,這個時候進山先找到老參的位置。第二個階段是八九月間,秋天參籽成熟,鮮紅光潔,形似雞腰,冠諸團生細杆之上,很像榔頭,民間稱‘紅榔頭市,那才是採參黃金季節。”

肖天雷急道:“要等到九月?”

肖把頭笑道:“要採參王,一定得等到九月,要在平時,哪裡採得到參王?”

張二順笑道:“我們且聽把頭的。”

肖把頭道:“奧爾厚達峰有處朝南的懸崖,估摸著會有參王。”

肖天雷道:“那我們就上奧爾厚達峰。”

肖把頭道:“民間傳說,那參王由一隻黑虎守著,旁人誰敢靠近?”

肖天雷笑道:“那不過是人們傳說罷了,就是有老虎,總也不會一年四季都守在那參王旁邊吧。”

肖把頭道:“我們先去看看再說。但進山找參有規矩,除了把頭,還得有‘邊棍和‘端鍋的。邊棍是壓隊的,端鍋的是專管做飯的。入山時每人手持一根索撥棍(也稱索羅棍,比鋤杆略粗稍長),每入山選此棍時,一眼看中者以為吉利,行程中每個成員之間拉開距離,中間約隔一棍之長,棍棍相接。”幾天後一切準備停當,張二順和肖天雷充當“邊棍”,同行的還有張二順的侍衛張彪。張彪是山東人,這年才十九歲,但自然擔任了“端鍋的”。一行四人便向奧爾厚達峰進發,當天晚上到了山腳下,搭了帳篷之後,張彪開始燒飯。點燃火,張彪提了一個小鐵桶去小溪邊找水。忽然,張彪聽見路邊的草叢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便站起身屏住呼吸,想看看是什麼山野小動物。仔細一看,原來一塊岩石邊有兩條蛇,這兩條蛇長短各有五十釐米左右,此刻正糾纏在一起交媾。

這時兩條蛇也發現了動靜,便靜下來,雙雙仰起三角形的腦袋,朝著打擾了它們好事的張彪吐著蛇芯。由於少年天性,也是出於對蛇的厭惡,張彪幾乎沒有猶豫,迅速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照準那兩條正朝著他虎視眈眈的蛇狠狠砸了過去。張彪自小習武,練過飛蝗石,如此近距離打出石塊自然又準又狠,石塊正好砸在其中一條蛇的腦袋上,那條蛇蜷縮了幾下不動了。因兩條蛇交媾在一起,另一條蛇便拖著同伴的屍體,迅速向後逃去。張彪又拾起一塊石塊砸去,石塊砸在那蛇尾部大約十釐米的地方,蛇被砸傷了,但還是飛快地順著石崖逃走了。

肖把頭聽到動靜,急急趕來勸阻,已經來不及了。

肖把頭告訴張彪:“這種蛇叫蝮蛇,我們當地叫土皮子,南方人稱盲子灰裡鱉,極毒,也極兇狠。這蝮蛇雖然極毒且兇猛,但輕易是不襲擊人畜的,它的主要食物是鼠類,所以我們山裡人一般也不會捕殺這種蛇。還有,這種蛇記性特好,會報復。”

張彪道:“可是見了毒蛇,哪有不打的道理,嗨……”

四人吃了飯,便在帳篷裡睡了。

三、 張彪不知出於一種什麼心理,顫抖著聲音道:“老大,放過這條蛇吧。”

三天後,一行四人攀上了奧爾厚達峰的山頂,只見山頂巨石突兀,怪石嶙峋,一棵巨大的千年老松,長於巨石旁邊,虯枝舒展,似一條青龍欲騰空而起,遠處群山起伏,一片片白雲飄浮,好似仙境一般。

眾人嘖嘖讚歎不已,肖把頭道:“那前面便是懸崖了。”

張彪四周張望一番,好奇地問道:“二叔,您老說參王由黑虎看管,怎不見那虎的影子?”

肖把頭呵呵笑道:“黑虎看管的是參王,若這裡沒有參王,自然不會有虎……”

正說著,猛然一陣怪風驟起,只見那棵大松樹一陣顫動,枝葉沙沙作響。肖把頭大吃一驚,忙伸出食指貼住嘴唇輕噓一聲,止住三人說話。接著只聽得一聲呼嘯,懸崖後面躍出一隻六七尺長的黑虎來。肖天雷伸了伸舌頭,道:“民間傳說倒也是有根有據,果真有黑虎守候。”

肖把頭嘆了一口氣,道:“說黑虎是神畢竟是傳說,但黑虎勇猛,就我們幾個人,要降伏黑虎是不可能的。”

肖天雷急道:“那怎麼辦?”

肖把頭搖了搖頭,道:“我們且先回去,再想辦法。”

四人便悄然轉身,路上肖把頭見張二順沉思著不說話,便問道:“莫不是張老大已有主意了?”

張二順笑道:“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除掉黑虎。”

肖天雷道:“老大,你有什麼辦法?”

張二順道:“這黑虎勇猛,憑我們幾個人是沒有辦法對付的,我想是不是捉幾頭野豬試試。”

肖天雷不解地問道:“老大,看管參王的是老虎,我們要除掉黑虎,捉野豬幹什麼?”

張二順道:“合三頭野豬之力鬥一隻猛虎,勝負如何?”

肖天雷笑道:“你的意思是,讓野豬和老虎鬥?”

“是啊,我們先捉三頭野豬關進木籠,再餓上三天,抬到奧爾厚達峰,放出野豬,那餓慌了的野豬一見黑虎,還不是要拼命了?”

肖把頭笑道:“張老大此計妙,要捉幾頭野豬還是容易的。”

四人回到山腰,在原地搭起帳篷,商議如何捉野豬。當晚,四人吃過飯鑽進帳篷,張彪便嚷嚷著帳篷裡太悶了。

肖天雷笑道:“嫌悶,你可以在腦袋邊上打個小洞透透氣啊。”張彪頑皮,聽肖天雷這般說,真的拿起短刀在腦袋旁邊的篷布上挖了一個手指粗的洞。

連續幾天的跋山涉水,大家都很累,所以四個人睡下沒多久便打起了呼嚕,睡得都很沉。到半夜張彪忽然被腦袋邊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猛然他一眼瞥見距自己腦袋不遠處,閃爍著兩點幽幽的光,頓時嚇得尖叫一聲坐了起來。原來,張彪看到的是一條蛇,它大半個身子已經從挖破的小洞鑽了進來,但不知怎麼回事,後半截身子比肚子細的部分反而被卡在破洞上鑽不進來。那蛇的上半身蠕動著,正拼命往帳篷裡鑽,張彪的腦袋只要往右稍微靠近一點點,就碰到蛇的腦袋了。只見那條蛇的腦袋晃動著,兩眼幽光直射張彪,彷彿對張彪有刻骨仇恨,張彪見到這個場景不由嚇得渾身戰慄,冷汗直冒,“哇”地一聲嚎叫起來。張彪的嚎叫聲驚醒了肖把頭三人,他們爬起來打亮火石,照到卡在破洞裡的那條蛇時,不禁都毛骨悚然,原來這是一條長約五十釐米的土皮子,被卡住的地方是尾部十釐米處一個因受傷而結的粗粗的痂疤。

張彪猛然想起了幾天前,他用石塊砸那兩條正在交媾的土皮子,一條砸在腦袋上死了,另一條砸在尾部十釐米處,逃了。而幾天前被張彪擊傷的地方因結了一個粗粗的痂疤,所以比原來粗了許多,才被破洞卡住了。若沒有那個痂疤,只怕此刻那蛇早已經鑽進了帳篷,完成了復仇的一擊。

肖天雷用竹夾子夾住蛇的七寸處,張二順抽出腰刀要殺死那條蛇。一邊的張彪猛然叫道:“老大,別,千萬別殺它。”

張二順不解地看著張彪。張彪不知出於一種什麼心理,顫抖著聲音道:“老大,放過這條蛇吧。”

肖天雷夾子一鬆,那蛇甩甩頭吐吐蛇芯,緩緩地退了出去。望著蛇消失的地方,張彪呆了好久,身上那件衣衫早已被汗水溼透了。

四、肖把頭接住人參,只覺得沉甸甸的,還帶著新鮮泥土香味,不由大喜,道:“大功告成了。這樣大的人參,在我們這裡就叫參王,是無價之寶。”

經過一番周折,終於捉到了三頭野豬,於是用三隻木籠裝了,餓了三天後,兩個人抬一隻木籠,來回幾趟把木籠抬到了奧爾厚達頂峰,看準風向,大夥放下木籠拔掉木籠插銷,然後跑開潛伏下來。三頭野豬在木籠中撞了一會兒,撞開木門,衝了出來,嗅著猛虎的味道直向山崖撲去。那黑虎一見三頭野豬入侵它的領地,猛然昂首一聲長嘯,頓時一陣狂風呼嘯而過,樹上的葉子雨點般飄落,幾隻長尾獼猴驚得“吱吱”亂叫,攀上樹梢,落荒而逃。三頭野豬早已餓得失去了神志,見猛虎長嘯,更激起了它們的野性,便咆哮著朝黑虎撲去。黑虎不肯示弱,又長嘯一聲,朝為首的野豬張開血盆大口,但另兩頭野豬同時撲到,黑虎一口咬住野豬的同時,尾巴一甩,鋼鞭般的虎尾擊中一頭野豬,但第三頭野豬鋒利的獠牙同時也戳進了黑虎的頸項。

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周圍樹斷枝折,黑虎終於發出幾聲哀嚎滾倒在地,三頭野豬兩死一傷。在一邊作壁上觀的張二順和肖天雷等人見時機已到,便迅速跳出收拾了黑虎和野豬,然後來到懸崖邊上,只見懸崖上樹藤縱橫,張二順笑道:“傳說中黑虎守護的參王,應該在懸崖上。”

肖天雷是獵手出身,又練過輕功,便道:“這攀懸崖挖參王的事,就交給我吧。”

幾個人一番準備,用繩索縛住肖天雷的腰,肖天雷正要往下爬,忽然傳來一陣“吱吱”的叫聲,只見一群獼猴目露兇光,攀著藤蔓圍上來。肖天雷大吃一驚,連忙返身逃回,口中叫道:“不得了!”

原來,那懸崖是群猴的領地,這會兒一見有陌生人入侵,它們馬上群起而攻之。張二順見狀,嘆道:“真正應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張彪道:“張老大,把猴子殺了,就能挖到參王了。”

肖把頭連忙阻止道:“不能,你如果殺了一隻猴子,群猴就會蜂擁而上。再說,那麼多猴子你能殺得盡嗎?退一萬步說,就是把猴子都殺盡了,這懸崖茫茫無邊,雜草叢生,找到參王也是大海撈針啊。”

張彪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好不容易除掉了老虎,又來了一群猴子,現在怎麼辦?”

肖把頭詭秘地笑道:“依我看,這猴子是越多越好呢。”

肖天雷不解地問道:“越多越好?”

肖把頭笑道:“那麼多猴子,正好請它們幫我們尋找參王。”

“請猴子幫我們找?”

“是啊。”肖把頭又笑了。

肖天雷道:“我的二叔,這可是朝廷下的聖旨,您老可千萬不能開玩笑啊。”

肖把頭卻並不理會肖天雷,轉頭對張彪道:“張侍衛,我們不是帶了三大麻袋胡蘿蔔嗎,快把胡蘿蔔都倒出來讓我挑選。”

雲裡霧裡的張彪掮過麻袋,全都倒在了肖把頭面前。肖把頭便一個一個撿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大大小小撿三四十個胡蘿蔔,又裝進麻袋,笑道:“你們看我的。”便提起麻袋向懸崖走去。那群猴子一見有人走近懸崖,便馬上嚴陣以待,一個個齜牙咧嘴,吱吱亂叫起來。肖把頭不慌不忙放下麻袋,從麻袋裡掏出一小胡蘿蔔,在手上掂了掂,便一揚手朝為首那隻公猴擲去。那公猴見有東西朝它擲來,先是嚇得一聲尖叫,但一看是一個胡蘿蔔,便一把搶住細細端詳起來。

肖把頭見猴子端詳胡蘿蔔,嘿嘿一笑,坐在一邊抽起了煙。大約過了一袋煙的光景,忽然一隻猴子舉著一個蘿蔔一般的東西,朝著肖把頭叫了幾聲,一下擲了過來。肖把頭一伸手接住,原來是一支還帶著泥土的人參。肖把頭嘿嘿一笑,把人參裝進麻袋,又掏出一個胡蘿蔔朝猴子擲去,就這樣一來二去,肖把頭用一個胡蘿蔔換到一支人參,越到後來,擲出去的蘿蔔越大,猴子回擲過來的人參也越大。

終於,肖把頭掏出那個最大的胡蘿蔔,朝著猴子炫耀似地揚了一揚,擲了過去。猴子接住大胡蘿蔔,“吱吱”叫了幾聲,一下子靜了下來。肖把頭見狀朝猴群不屑地搖了搖頭,然後反揹著雙手來回踱起了方步。忽然那隻公猴又叫了幾聲,攀著一根藤條晃了幾晃,一下子沒了影子。

時間在眾人的等待中過去,終於那隻公猴攀著藤條出現了,只見它捧著一支非常大的人參,“吱吱”叫著向肖把頭炫耀。肖把頭不失時機,連忙伸出大拇指朝公猴揚了揚,那公猴便得意地把大人參朝肖把頭擲了過來。肖把頭接住人參,只覺得沉甸甸的,還帶著新鮮泥土香味,不由大喜,道:“大功告成了。這樣大的人參,在我們這裡就叫參王,是無價之寶。”

五、馬大年像看一頭怪獸一般看著張二順:“狼的兇殘,不亞於一頭野豬,而一頭麝,連小孩子也不會傷害。”

四個人圍在一起,張二順接過人參欣喜若狂:“頭足俱備,酷似人形,這可是真正的人參王。”

肖把頭道:“下面找麝香的事我可是外行,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個人,就住在飲馬池屯,那人名叫馬大年,是土生土長的長白山人,世代以捕獵為生,現在是飲馬池屯的屯長,要找大麝香只有請他。”

張二順道:“要找寶物,少不了經驗豐富的人,二叔也請和我們一起去吧。”

這天早晨,薄霧如紗,四匹駿馬從霧中鑽了出來。走在前面的是肖把頭,緊跟其後的是張二順和他的副手肖天雷,最後面的是張彪。山道越來越陡,路的右手邊盡是百米深溝,看了讓人心裡發毛。於是肖把頭等人翻身下馬,手牽馬繩往前走。張二順心想,這樣一個溝深林密的窮鄉僻壤,難道真能找到皇帝所要的百年老的麝香?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飲馬池屯,在一家土屋前,肖把頭道:“這裡就是馬屯長的家了。”

聽到門外有動靜,屋子裡走出一個女人來,只見那女人約莫三十歲年紀,柳葉眉,月亮般的眼睛,面容長得蠻標緻,身材凹凸有致,肖天雷一見,一雙眼睛頓時發了傻,呆呆地盯著那女人看。肖把頭認出,那女人便是飲馬池屯的屯長馬大年的婆娘,便笑道:“翠花,馬屯長呢?”

翠花笑道:“是肖叔啊,我們當家的捉狼去了。這不,我剛剛煮開了水,準備剝狼皮呢!”

肖天雷笑道:“當家的出去捉狼,婆娘就在家燒水等著剝狼皮,這狼是自家養的還是怎麼的?”

這時,從屋裡又走出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來,衝肖天雷道:“叔叔,你不相信我爹能捉一條活狼回來?”

肖天雷衝小姑娘扮了個鬼臉,笑道:“相信,相信,我們就等著吃烤狼肉。”

肖把頭笑道:“這季節山裡的食物多,是狼最長肉的時候,這烤狼肉香著呢。”

翠花把眾人讓進屋裡,捧出幾個粗瓷大碗為大家倒上茶,幾個人邊喝茶邊閒聊。正說話間,大路邊傳來一聲粗聲粗氣的叫聲:“翠花,快,快來幫個忙!”

眾人跟著翠花走出門,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子,揹著一塊約莫一公尺寬,兩公尺高的厚木板,兩隻手抓著兩隻狼的前腳爪,那厚木板在壯漢的肩膀上方有兩個拳頭大小的洞,那兩隻狼前腳爪正是從兩個洞裡伸出來讓壯漢抓住的。那壯漢正是肖把頭他們要找的飲馬池屯屯長馬大年。只見翠花應了一聲,拿起一根指頭粗細的麻繩,走到馬大年身後,把麻繩的一頭朝一棵大樹上一甩,另一頭套住狼的脖子,用力一扯,馬大年趁勢一放手,那狼脫了木板,便被懸空吊在樹上,四條腿蹬了幾下就垂下了尾巴。肖把頭呵呵笑著上前,說:“馬屯長,這兩位是朝廷的軍官,一位是張老大,另一位是我的侄子,也在朝中當差。他們今天來,是奉了朝廷之命要尋找一隻特大的麝香。”

馬大年一手抓住尚有體溫的狼後腿,一手用尖刀從上到下把狼的肚皮劃開,一邊用尖刀剝狼皮,一邊問道:“朝廷?大清朝不是早就被推翻了嗎?如今皇上也被趕出了皇宮,哪裡還有什麼朝廷?”

肖天雷臉色一變,張二順連忙拉住了他。肖把頭笑道:“當今皇上已在滿洲建國,這麝香是要送給日本天皇的。”

馬大年抹了一把尖刀上的汙血,忽然嘿嘿笑了起來:“滿洲皇帝是嫌日本人殺中國人的力道不足,讓他們補足了身子動刀子吧!”

肖把頭嘿嘿笑道:“是啊,是啊。”

兩人的對話,使旁邊的張二順和肖天雷紅了臉。肖把頭笑道:“不管怎麼樣,這皇上的聖旨可不能違反呢。”

張二順點了一下頭,說:“皇命難違,萬望馬屯長辛苦出力。”

三下兩下,馬大年已把整張狼皮剝了下來,翠花利索地拎出一桶熱水,馬大年便一刀剖開狼肚,把腸肚肺葉一把扯了出來。

傍晚,翠花收拾好那隻大炕,把煮得噴香的狼肉端到了炕上的小木桌,馬大年捧出幾罈燒刀子,讓張二順和肖天雷等人坐在炕上,喝酒吃肉。

張二順拿出三根金條,放在馬大年面前,道:“馬屯長,這是給你的報酬,等找到麝香還有重謝。”

馬大年一雙眼睛看也沒看那三根金條,道:“麝王是長白山上的神靈,不是隨便能捕,也不是隨便能捕得到的。”這時,翠花利索地給幾個人的粗瓷大碗裡倒滿酒,順手一把抓起三根金條,笑道:“當家的,人家好心好意送你金子,你怎麼這麼不識好人心。你不要我還要呢。”

肖天雷望著一擺一擺進了廚房的翠花,笑了起來。

馬大年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道:“說起來,我們東北那一帶,處處都有麝,特別有一種叫原麝的,在各種麝中體型是最大的。要找就得找原麝。那雄麝的肚臍和生殖孔之間有一條麝香腺,到發情季節就能淌出一種分泌物。五六月分泌的,叫‘初香,並不是最珍貴的,到九月以後分泌出來的就好似顆粒一般。這才是成熟的麝香,那一顆顆麝香,抵得上同樣大小的明珠呢。”

肖把頭道:“既然是當今皇上要的,那一顆麝香,想必能給你換上三顆四顆明珠。”

馬大年道:“老肖,你不是不知道,這普通麝好找,但這麝王要找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肖把頭笑道:“馬屯長啊,要是容易的事,張老大肯拿出三根金條來請你?”

馬大年皺了皺眉頭,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道:“就是找到了那麝王,也不能用槍用弓,一旦那麝王受傷,它會把那香囊吃掉,再說我們打獵的,什麼牲畜都敢殺,就是不傷麝,更不要說麝王了。如果傷了麝王,那山神要動起怒來,誰來擔當?”

張二順插嘴道:“馬屯長,我們要的是麝王的香囊,並不是麝王的性命……”

馬大年打斷張二順的話:“要活捉麝王,又要香囊完好無損,除非做夢。”

張二順忽然扯開話題,道:“馬屯長,這麝和狼比起來,哪個傢伙厲害?”

馬大年像看一頭怪獸一般看著張二順:“狼的兇殘,不亞於一頭野豬,而一頭麝,連小孩子也不會傷害。”

張二順話鋒一轉:“那,這麼一條大活狼,怎麼會自己把兩條前腿伸進木板的兩個窟窿裡讓你給抓住啊?”

馬大年笑了:“這狼啊,雖然兇殘,但再兇也沒一個大活人強。”

六、馬大年道:“這麝比狐狸還要多疑,只要發現周圍稍有異樣,就會逃之夭夭……”

肖把頭也笑了:“說起捉活狼,我老肖當年也曾抓過一條,還是一條老狼。”

馬大年道:“肖把頭是挖參的,怎麼捉起狼來了?”

肖把頭一本正經地道:“那狼雖然兇殘,但你們信不信,三年前我就用一隻土鱉就逮住了一條老狼呢。”

肖天雷道:“二叔,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吹了?”

肖把頭道:“你不信?”

張二順道:“二叔,我信,你說來聽聽。”

肖把頭道:“三年前,肖家屯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來一條惡狼,每天夜裡進屯拖雞拖鴨,甚至咬死豬羊,鄉民們盡遭其殃。”

最倒黴的就是肖把頭,他剛買來的兩隻豬崽被惡狼拖走沒幾天,九歲的兒子小根傍晚在家門口玩,也被那條禿尾巴惡狼咬傷了大腿,要不是剛好被人發現,還真的會丟了小命,嚇得他媳婦抱著小根找郎中醫治後,就躲到了山外孃家,說狼患不除她就不回家了。

肖家屯的鄉民都是挖參的,從來沒打過狼,於是鄉民組織了一個打狼隊,肖把頭也加入了屯裡組織的打狼隊伍。大家挖陷阱設夾子,千方百計想捕住惡狼,可那惡狼既兇殘又狡猾,不但不踏陷阱、不吃釣餌,反而偷襲一早去察看陷阱的肖把頭,把他的小腿肚子給咬傷了。這天下午,肖把頭一瘸一瘸地從郎中那兒看了腿傷回來,在山溝裡捉到了一隻土鱉。肖把頭便樂呵呵地拎了土鱉回家。

想想豬棚裡空空的,便又買了兩隻小豬崽。肖把頭回到家,把豬崽關進豬棚,然後把土鱉掛在豬棚門口的屋簷下,那土鱉被倒吊在屋簷下,當然不好受,便張大嘴伸長脖子探來探去,肖把頭見土鱉兇猛的樣子,不由笑道:“別兇別兇。”

忽然,屯東頭的阿毛來叫:“肖叔,我爹叫你去喝酒吃羊肉。”原來昨天半夜裡那惡狼又竄進屯,咬死了阿毛家的山羊,阿毛爹就剝了羊皮煮了羊肉,又買了幾斤酒,叫上要好的幾個村鄰相聚。肖把頭怕家裡沒人,惡狼再來把剛買的豬崽拖去,便把豬棚的門關上,還加了一把大鐵鎖,才放心地去阿毛家喝酒。大家邊喝酒邊咒那惡狼,直喝到半夜時分才散去。肖把頭踏著月光踉踉蹌蹌回家,剛到門口忽然一個激靈,把酒也嚇醒了。原來一條高大的狼正像人一樣站立在他家的豬棚門口,好像在往豬棚裡窺視,嘴裡還發出一陣陣嗚咽的嗥叫聲,那條禿尾巴一甩一甩的。肖把頭使勁揉一揉眼睛,月色下看得清楚,正是那條咬傷他父子兩人的禿尾巴惡狼。他想喊人又怕驚跑了惡狼,一眼瞥見牆角的鐵鍬,也忘了危險,拿起鐵鍬奔了過去,走得近了卻越發驚異。原來那惡狼的腦袋朝天仰著,脖子扯得老長,彷彿魚兒上鉤般被釣著,兩隻後腳剛好點著地。肖把頭使勁眨了眨眼睛,擲下鐵鍬哈哈笑出了聲:“好你條惡狼,任你兇狠狡猾,竟栽在一隻王八嘴上啦。”

原來,那惡狼半夜出來覓食,跳進肖家院子,只聽得豬棚裡傳出豬崽的哼哼聲,便去撲門,可門上加著鎖一時進不去,正無奈間忽然看見屋簷下吊著一隻大土鱉,也不知是什麼活物,便站立起來,兩條後腿點地,昂首伸出舌頭去舔土鱉。那土鱉被吊著,一股怨氣正無處發洩,便一口咬住了狼舌頭。土鱉本來生性兇狠,一旦咬住了什麼東西,任憑你怎樣掙扎,越掙扎咬得越緊,就是打死它也不肯鬆口。肖把頭想不到全村村民興師動眾那麼長時間沒逮住的這條狼,卻被自己撿來的一隻土鱉輕易地釣住了。

眾人聽了,不由哈哈大笑。

馬大年道:“這只是個意外罷了,其實,這捉狼的活兒也挺簡單,關鍵是要有耐心。”

馬大年講了這次捉狼的經過。他先在狼出沒的地方挖了一個坑,這個坑一公尺寬兩公尺長,自己抱著一隻小羊躲在坑裡,上面蓋上一塊厚木板,木板一頭挖兩個拳頭般大小的窟窿,然後蹲在坑裡逗小羊叫。那狼聽到羊叫聞到羊的氣味,便先圍著木板轉,看看四周確實沒有危險,便趴到木板上,兩隻前爪伸進窟窿裡去撈小羊,這時守在坑裡的馬大年便立即出手抓住兩隻前爪,一縱身跳出坑來,把木板往背上一背就往家裡趕,任憑狼在木板後面亂蹬。

張二順道:“馬屯長這個捉狼的法子,既要膽略又要智謀。馬屯長,你這個法子既然能捉住活狼,那也能捉住麝啊。”

馬大年一個激靈,跳起身來道:“你是說用捉狼的法子去捉麝王?”

張二順道:“這樣的話,既捉到了活麝,取了麝香再放掉麝王,也不得罪山神。”

馬大年道:“可以。那麝王重情義,我們可以用幼麝做誘,捉住麝王。”

於是,馬大年捉了一隻幼麝,又找地方挖掘土坑,然後自己帶著幼麝守在坑裡等著麝王。張二順等人想在近處守候看稀罕,馬大年道:“這麝比狐狸還要多疑,只要發現周圍稍有異樣,就會逃之夭夭,你們還是在家裡等候吧。”

但一連等了三個半夜,也沒見麝王出現。

七、肖把頭叫道:“不好,馬屯長一定出什麼事了!”

第四天晚上,馬大年又帶著幼麝守在坑裡。張二順和肖把頭他們仍然在屋子裡候著。到半夜時分,張彪耐不住,便躺下睡了過去,肖把頭道:“馬屯長到現在沒動靜,我們先睡吧。”大家躺下後,肖天雷在炕上卻輾轉反側,把睡在身邊的張二順和肖把頭也攪得睡不著。張二順道:“睡吧,有事我喊你。”

肖天雷對張二順和肖把頭道:“你們睡吧,我出去解個手。”便爬起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張二順和肖把頭正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肖天雷什麼時候回來的。忽聽得肖天雷驚叫一聲,從裡屋連滾帶爬地滾了出來。張二順大吃一驚抽出腰刀,只見肖天雷臉色慘白,顫抖著聲音叫道:“不得了了,馬屯長那婆娘讓大蟒蛇給吞吃了!”

張二順和肖把頭大吃一驚,連忙撞進裡屋,只見翠花坐起身來,顯然是被驚醒了,她點燃炕頭的燈,道:“見著什麼妖魔鬼怪了?”

眾人一見,不由大驚,只見炕邊盤著一條大蟒,正昂起頭,朝貿然闖進裡屋不速之客吐著蛇芯。那張彪幾個月前被蛇嚇過,這會兒見這麼大一條蟒蛇,當下嚇得“娘哎”一聲慘叫,差點癱在地上。

原來,那肖天雷見翠花長得丰姿綽約,便心裡癢癢,這會兒趁著大傢伙睡了,解手回來聽裡屋還有動靜,就想偷偷溜進去和翠花沒話找話套個近乎。沒想到剛摸進屋,黑暗中只見一條巨蟒瞪著兩隻幽幽的眼睛看他,當下慘叫一聲滾爬了出來。

翠花笑道:“別怕別怕,這大蟒是我家虎妞的朋友呢。”

“虎妞的朋友?”

見幾個人不相信,翠花又笑了:“你們別不相信,在六年前我差點死在這條大蟒嘴裡,是我家虎妞救了我。”

張二順也笑道:“馬屯長家裡的,你可越說越豁邊了。”

肖天雷也道:“六年前你家虎妞才多大,能在這條大蟒口中救你?”

翠花笑道:“我說的可是真的。那是六年前,我家虎妞剛剛滿週歲,那天一早,俺當家的裝了狼皮到集上去換貨了,我抱了虎妞在家。中午時分我看虎妞餓了,便燒了小米粥,盛粥時我拿熱水衝了衝碗,隨手把碗裡的熱水往門外牆角的草叢中一潑,誰知這一潑竟引了一場災禍。”

原來一條蟒蛇正在草叢中歇涼,那滾燙的開水正好潑在蟒蛇的腦袋上,蟒蛇遭到襲擊,便躥出來一下纏住了翠花。翠花狠命掙扎,想要掙脫蟒蛇,但蟒蛇的力氣大,可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掙脫得了的,蟒蛇一圈一圈越纏越緊,翠花只覺得胸口發悶,腰肢彷彿要被勒斷了一般,不一會兒就失去知覺。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翠花才迷迷糊糊緩緩醒來,睜開眼睛不由大吃一驚,只見虎妞趴在身邊,正笑容可掬地用小手撫摸著蟒蛇,那蟒蛇朝虎妞吐出鮮紅的蛇芯,一點一點地鬆開了身子。又過了一會兒,蟒蛇完全鬆開了翠花,緩緩地遊進了牆角的草叢。

翠花沒有想到,那蟒蛇纏住自己,自己越掙扎蟒蛇便越用力,直到失去知覺。而旁邊的虎妞見蟒蛇纏住媽媽,還以為是和媽媽鬧著玩,於是爬過來,伸出小手撫摸蟒蛇,那蟒蛇被軟綿綿的小手輕輕撫摸,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便緩緩鬆了開來。

從此以後,只要虎妞到門外玩耍,那條蟒蛇就會出現,和虎妞一起玩,後來虎妞乾脆把蟒蛇引進了家,從此就住在了翠花家裡,直到現在。

見眾人聽得出神,翠花又乜斜了肖天雷一眼,笑道:“大蟒蛇不但能幫我看家,還能防野狗呢。”

肖天雷尷尬得不敢抬眼。正在這時,遠遠傳來一聲火銃聲,肖把頭跳起身,叫道:“不好,馬屯長一定出什麼事了!”

張二順道:“快,我們快去看看!”

八、張二順道:“小日本佔我東北,燒殺掠奪,而當今皇上又甘做兒臣……”

卻說馬大年在坑裡等到半夜,透過木板上那個窟窿,見外面黑乎乎的,沒有絲毫動靜,心想這一晚又是白等了,正要爬起身回去,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連忙屏住呼吸。不一會兒只聽得那輕微的聲音正圍著土坑轉,不由一陣狂喜,麝王出現了。果然,只見一顆腦袋湊近了窟窿,嗅了幾嗅,便把腦袋伸進窟窿,馬大年不失時機,用繩索一下套住了那顆腦袋。就在這一瞬間,只聽得那麝王慘叫一聲,猛地一掙,竟掙脫了馬大年的手。馬大年大驚,連忙推開木板跳出土坑,只見麝王拖著那根長繩往前狂奔而去。馬大年知道,麝王脫身,靠自己一個人是抓不住的,連忙掏出火銃,朝天放了一槍,以此通知守在家裡的張二順等人,讓他們趕來增援。

麝王脖子上拖了一根長長的麻繩,使它的奔跑速度大打折扣,等張二順等人趕來,馬大年正遠遠地跟在後面,幾個人邊追邊商議對策。麝王奔跑著,忽然它尖叫了一聲,停下了腳步,原來麝王被堵在了一條寬闊的溪流邊。這條溪流是從奧爾厚達峰頂直瀉而下,水流湍急,足足有兩丈寬。馬大年和肖把頭知道麝的縱躍能力雖然很強,但最多隻能躍出一丈二三,這兩丈寬的溪流是絕對跳不過去的。果然,麝王沿著溪水慌亂地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忽然昂起頭,悽慘地叫了起來,不一會兒只見溪流對岸傳來幾聲麝的叫聲,緊接著,從叢林裡又奔來幾頭麝,溪流對岸的幾頭麝在溪邊徘徊了一會兒,忽然和麝王好似一問一答地低聲叫了起來。這時,馬大年他們漸漸向麝王圍過去,猛然間麝王竟回過頭來,朝著馬大年他們迎面奔來,還沒等眾人回過神,只見麝王又猛然回身,朝著溪流奔去,就在奔到溪流岸邊的一瞬間,只見對岸一頭壯碩的麝猛然一躍,向溪流中心跳去,濺起巨大的水花。與此同時溪流這邊的麝王藉著助跑,也縱身躍起朝溪流中間飛去,準確地踏在對岸那頭壯碩的麝身上,緊接著又是一個急躍,跳向對岸……

那隻壯碩的麝被麝王這麼有力地一踩,沉下水去,待浮起來時,已被急流衝出七八丈遠,一眨眼便無影無蹤……

溪流對岸,兩頭麝這一連串動作,竟配合得分秒不差,真是兔起鶻落,而且僅僅一瞬間的工夫。目睹這一場景,馬大年等人都驚呆了,他們想不到,那頭壯碩的麝為了救麝王,竟用生命給麝王當跳躍的落腳點,使麝王能跳到對岸,而自己卻葬身湍急溪流。

馬大年等人正在嘆息,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原來,麝王脖子上那根麻繩隨著跳動向上飛起,繩頭剛好碰在溪流邊一棵大樹的枝椏上,繩頭因慣力在枝椏上繞了幾圈,牢牢地纏住了。而樹枝一彈,又把縱身往前的麝王拉回,麝王立腳不住,掉進了溪水裡。湍急的水流衝擊著麝王,用不了多久麝王就會窒息而死,岸上的幾頭麝悲哀地叫著,肖把頭急叫道:“張老大,怎麼辦?”

肖天雷叫道:“張老大,這裡數你武功最高,你能不能跳過溪去救麝王?”

張二順看著湍急的溪水,搖了搖頭道:“這兩丈餘的溪水誰跳得過?如果落水,這麼湍急的水流,任憑水性再好也必死無疑……”

馬大年驚恐地道:“如果麝王死了,山神動怒,長白山就要災禍臨頭……”

猛然間,肖天雷一把拉住張二順,往後退了幾步道:“那麝能用身子做落腳點,我也能……”

張二順大驚:“肖天雷,萬萬不能……”

肖天雷大叫道:“取不到麝香王,咱們也都活不成了……快,跟著我,別讓我白死了……”說著朝著溪流奔去,藉著助跑,朝著溪流縱身躍去,“來啊,跟上……”

張二順來不及多想,緊緊地跟上,隨著肖天雷的身子縱身躍出,就在肖天雷落水的一瞬間,張二順的雙腳踩在肖天雷的身上,緊接著又是一躍,跳到了對岸……這一瞬間,把馬大年、肖把頭和張彪都看得呆了。張二順躍到對岸,就地一滾跳了起來,一把抓住那根繩索,把麝王拖上岸,飛快地抽出了短刀。

馬大年和肖把頭大驚:“不能殺麝王!”

張二順手起刀落,“喀嚓”一聲,麝王脖子上的繩索應聲而斷,張二順一放手,那麝王喘過氣來,一縱身朝前飛奔而去,那幾頭麝便緊跟在後,一會兒便奔進叢林沒了蹤影。

四個人聚在一起時,張彪憂慮地問道:“張大人,你放走了麝王,怎麼向皇上交差?”

張二順嘆了一口氣,道:“死了肖天雷,又放跑了麝王,就讓我一個人向皇上請罪吧,好在已經拿到了那棵天參。”

肖把頭道:“嗨,我們用性命換來的寶貝,就這樣送給小日本……”

張二順悲慼道:“小日本佔我東北,燒殺掠奪,而皇上又甘做兒臣,我等報國無門啊……”

肖把頭笑道:“我有一個法子,能使張老大向皇上交差。”

九、聽了鄭孝胥的話,張二順心頭一震。

溥儀得到了參王和麝香王,當即派專人送到關東軍司令部,請他們轉交日本天皇。不久,溥儀便收到了日本天皇由關東軍司令長官轉來的感謝信。

張二順因功,被提升為禁衛隊步兵團少將。張二順交代好一切事務,第一樁事情就是到肖天雷的家,肖天雷的婆娘和一個三歲的兒子在家。在肖天雷家,張二順竟在那張白樺木桌上,看到了八根金條,他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給肖把頭和馬大年的報酬。

肖天雷的婆娘眼睛通紅,正摟著兒子,見張二順進來便問道:“張將軍,我家天雷是和你一起出去公幹的,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望著那孤兒寡母,張二順拿出一個油紙包放在炕上,道:“弟妹,天雷兄弟不會回來了,你一定要把孩子拉扯大。只要我還在,以後我會常來看你們的。”然後默默地離開了。

肖天雷的婆娘打開油紙包,裡面是一支特大人參。

一九四五年八月,蘇聯紅軍對日宣戰,進入中國東北對日作戰,日本關東軍慘敗,偽滿洲國康德皇帝溥儀當了蘇軍的俘虜,一同做俘虜的還有早已退職的“國務總理大臣”鄭孝胥和“禁衛隊步兵團少將”張二順。一行人被火車送往蘇聯,幾日幾夜的火車上,心灰意懶的張二順將一直憋在心中的疑問露了出來,他問鄭孝胥:“日本佔領我國土,燒殺搶掠,皇上為何還要送日本天皇參王和麝香王?”

鄭孝胥看了一眼張二順,笑道:“你哪裡知道,皇上是想釜底抽薪啊……”

張二順不解地問道:“這又怎麼講?”

鄭孝胥道:“皇上自從被趕出北京皇宮,就落入了小日本的圈套,一直是個傀儡,就連立個皇后討個婆娘,也要由日本人做主。滿洲國對日本來說只不過是塊跳板,他小日本希望踏著這塊跳板,吞掉整個中國。皇上送參王和麝香王給日本天皇,是突發奇想,想除了小日本的天皇。”

張二順道:“除掉日本天皇,還要送他參王和麝香王?”

鄭孝胥笑道:“實話跟你說,康德皇上懂得一些醫術。那日本天皇身體很弱,皇上送他一支參王,像參王這樣大補的人參,如果配用不當,就有可能適得其反。皇上還讓太醫開了一張處方,用那參王煮水服用,一日二次連服七天。至於麝香王,置於室內香氣馥郁,持久不會消散。皇上告訴日本天皇將麝香放在臥室中,如果天皇真的這樣做的話,他的女人就永遠不會懷孕……”

張二順道:“日本天皇不會這麼好騙吧,他的御醫不懂這些嗎?”

鄭孝胥嘆道:“康德皇帝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存僥倖而已。日本參和中國東北參王功效有別,皇上特地讓太醫在那處方里做了手腳,希望天皇的太醫發現不了其中的秘密。但不知怎麼回事,這幾年那小日本天皇竟活得好好的,還接連生了三個兒子。”

聽了鄭孝胥的話,張二順心頭一震。當初肖天雷死後,大夥共同商議,堅決不能將如此珍稀之物送給日本天皇,但又不能讓張二順為此受難。於是馬大年出主意,用普通的大個兒人參代替參王,又用鹿臍燻上麝香冒充麝香王,這樣一來,張二順得以交差,也捉弄了日本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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