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香港攤”,常州人都愛逛,曾引得全國各地來取經


當年“香港攤”,常州人都愛逛,曾引得全國各地來取經


從老照片裡,不難看出“香港攤”當年的繁華熱鬧。

1982年,常州市中心小營前附近,出現了一個長630米、寬5米的大棚市場,這個以綠色塑料棚遮頂、鋼架支撐的小小市場在常州百姓的口中有個特別響亮的名字——“香港攤”。36年後的今天,“香港攤”雖已不復存在,但人們提起來,依然鮮活熱鬧如昨日。

當年“香港攤”,常州人都愛逛,曾引得全國各地來取經

曾引得全國各地來取經

“香港攤”所在地的前身是白雲溪,1976年,因備戰需要,白雲溪被填掉修了防空洞,1980年代初在防空洞上面建成了“香港攤”,其正式名稱是“常州市迎春小商品市場”,這就是很多常州人心心念唸了許多年的“香港攤”,“香港攤”裡並沒有香港元素,在裡面做生意的人,更習慣叫它“港攤”。

當時市場裡共有4個區:一區以小吃、裁縫、修理為主;二區以個體經營為主;三、四區則以國營、集體商店為主。全場共有642個攤位,450個經商戶,主要經營食品、服裝、家電、生產資料等。

“香港攤”給龍城市民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購物體驗,與傳統國營百貨商店相比,“香港攤”沒有櫃檯、沒有營業員,有的只是掛滿了衣服鞋襪的敞開式攤位以及站在貨品後面的攤主。這裡上演著日復一日討價還價的樂趣,光顧市場的客人們期待在這裡搭上時髦的順風車,這裡是拉近他們與屏幕和雜誌上光鮮亮麗的影視明星們距離的理想之地。

憑藉著對各個年齡段的市民深入到骨子裡的誘惑,“香港攤”在小營前風光無限了十多年,常州人進城必逛不說,還引得江蘇省內外的商界同行前來進貨、學習、取經。

曾經幫同學在“香港攤”看攤的市民邵晶慧回憶起小時候,“最得意的就是同學有事離開一下攤位,我一個人守在攤位上,幫她做成了一筆生意,給顧客找錢的時候,就像考試考好了得到老師的誇獎一樣興奮和激動。”

市場裡的一區有各種小吃,大人們來採購,孩子們則拽著大人的衣角東張西望地在市場裡尋覓各種吃喝玩樂的小玩意兒。地道老常州風味的鍋貼、蝦餅、清湯小餛飩、豆腐湯,煎炸煮的各式香氣,一年四季在市場內飄來拂去似乎總也散不掉。逛餓了停下來吃碗小餛飩,看市場內人來人往,一如木心筆下的《從前慢》。


當年“香港攤”,常州人都愛逛,曾引得全國各地來取經


曾經被看不起的個體戶,成了最早的一批萬元戶

190號,是楊錫鳳當年在迎春市場裡的攤位號碼。在那個長和寬都只有一米的空間裡,她做了13年的服裝生意,直到1997年全面從市場撤出。

撤出市場的時候,攤位上還剩下幾十條褲子沒有賣出去。從1997年至今的21年裡,楊錫鳳的丈夫幾乎沒有再買過褲子,“這些褲子,再穿幾十年都沒有問題。”

在市場擺攤的前幾個月,看到認識的人來了,趕緊躲到攤位下面

楊錫鳳的老家在武進嘉澤,早年是當地一家皮鞋廠的員工。1983年,她的一個在“香港攤”做服裝生意的阿姨勸說他們,“不要在工廠上班了。”

拿著360元的啟動資金,楊錫鳳成為了“香港攤”眾多攤主中的一員,開始了她一無所知的服裝生意。最初,她很不適應這種在攤位上跟人家討價還價的局面,更怕的是被熟人看見。“在市場擺攤的前幾個月,看到有認識的人來了,趕緊低下頭彎下腰躲到攤位下面。”

最誇張的一次,一個皮鞋廠的舊同事來到她的攤位上,問她衣服多少錢,她硬是裝著不認識,沒有接話。

最初的害羞和不適應過去以後,再碰到熟人就大大方方了。因為表現好,楊錫鳳還曾被評為市場裡的先進工作者,在市場裡的名氣也很好,“做生意的關鍵就是不跟顧客吵架,服務態度要好。”

起早貪黑的辛苦帶來回報,她家成了常州最早的萬元戶之一

做服裝,楊錫鳳走的是自己加工、自己銷售的路線,批發為主,零售為輔。

當年,服裝要想好賣,一是款式,二是面料。

什麼款式流行?隔壁的上海和杭州都是時髦大都會,到上海和杭州的服裝批發市場去偷師,把好看的、流行的款式記下來或買下來,回家來讓工人照著做。“我們加工出來賣的衣服褲子都有自己的品牌:‘LINGDA’,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我們家生產的。”

面料更不是問題。說起這個,楊錫鳳的丈夫對常州的各家紡織廠充滿了感情,當年常州多的是各種各樣的面料生產廠商,燈芯絨、牛仔布、棉質印花布,要什麼布有什麼布,特別是牛仔布,除了常州沒有幾個城市有廠家生產。

有一年夏天,一種滌蓋棉的西裝短褲在全國特別流行,當時只有常州針織總廠生產,各地的服裝商拿著現錢去排隊,也不一定能拿到布料。

300多公里外的紹興柯橋,當時也是紡織業的一支勁旅。因為面料相對常州便宜,後來大家都改為從柯橋拿面料。楊錫鳳每次都是坐晚上出發的大巴,到了柯橋是早上,正好開始辦貨。“身上裝著進貨的錢,都是現金,哪裡敢睡啊。白天進貨,晚上再坐大巴趕回常州,累啊。”

在常州當地進貨,楊錫鳳的丈夫都是騎著自行車去的,一匹布通常是300米或者600米長,份量至少100公斤以上,“用自行車馱,沒幾個人馱得動的。”

起早貪黑和風吹日曬的辛苦終有回報,楊錫鳳家成了常州最早的萬元戶之一。

他們的女兒遺傳了商業頭腦,如今是成功的企業家

楊錫鳳的丈夫白天還要上班,就每天早上上班前先去市場把貨擺好,楊錫鳳負責看攤,他們的女兒從小學四五年級就開始練攤,“人家看到是小孩,都不怎麼還價。”

不過,在市場裡做生意這件事,並不敢讓太多人知道,說到底還是因為當時人們的觀念,在1980年代中期以至1990年代,個體戶的社會地位並不高,“大多數人只看得起在單位上班的人,看不起我們個體戶。”

和楊錫鳳一起在“香港攤”做生意的王和英,要年長一些,今年已經70多歲,當年是她們那一組的小組長。“相親都會被鄙視,給我家小孩說媒的一聽說我家在‘香港攤’擺攤做生意,就說有點難的。”

早年從“香港攤”撤出以後,楊錫鳳夫婦專心為女兒女婿做起了後勤工作。他們從小就練攤的女兒遺傳了商業頭腦,早年南下深圳,後來回常發展,如今是成功的企業家,開著自己的公司。“每天回家就喊累。做生意,哪有不累的。”

小汪裁縫店,步行街上最長久的堅守

當年“香港攤”,常州人都愛逛,曾引得全國各地來取經

小汪裁縫店是步行街上最長久的店之一 記者第一次去迎春步行街,是到報社工作後,在同事的介紹下去改褲子,“一直往東走,一個小門面,小汪裁縫店。”

汪師傅全名汪志興,家住新北區,捨近求遠地在市區做生意,一做就是25年。前面8年在南大街青雲坊,打一把傘、每天把縫紉機搬來搬去地很是辛苦;後面17年在迎春步行街,“那時候‘香港攤’已經沒有了。”

“香港攤”舊址上建起的迎春步行街,曾經是潮流服裝店的聚集地。剛搬來的時候,汪師傅隔壁店面是賣服裝的,隨著步行街上的生意被陸續分流到了各個綜合體和新村的小店,“你來他走,他來你走”,各家店鋪不停易主,汪師傅成為了這條街上堅守最久的店家之一。

反倒是汪師傅的店生意一如從前,老客戶們還幫他帶來新客戶。不論是幾十元的衣服還是上萬元的貂皮,大家都放心地交給他。儘管一些快時尚品牌店也提供免費的改褲長服務,但是,老客戶們還是更願意自己花錢來找汪師傅改。甚至有的都移居海外了,回國後還會特意找他改衣服,“他們都說我這個手藝要是在國外,早就賺大發了。”

這麼多年來,汪師傅也遇到過幾個不誠信的顧客。一個顧客來取褲子,看到另外的顧客一條2000多元的名牌牛仔褲,就給“順”走了,褲子真正的主人找來後,汪師傅才發現褲子丟了,最後,汪師傅讓褲子的主人在步行街上的店裡選了一條款式相似的牛仔褲,自己付了1000多元的貨款。

還有一個小夥子到店裡來取自己改好的褲子,看到有個線頭就自己拿剪刀剪掉,結果把放在下面的另一個顧客的一條CK牛仔褲剪了一個三角形的破洞,小夥子走了以後汪師傅才發現,只能自認倒黴。“他也是老主顧,後來再也沒來過。”

早年找汪師傅改一條牛仔褲是5元,後來漲到7元,再後來是12元,畢竟物價一直在上漲;老早都是現金,現在用上了支付寶和微信,客人掃碼付錢,汪師傅坐在縫紉機前自顧自地忙活,看也不看一眼。“各種各樣的顧客都有,但絕大多數都是誠信的。” 胡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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