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是沈从文和张兆和的爱情。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这是朱生豪和宋清如的爱情。
“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结婚我没想过别人。”这是钱钟书和杨绛的爱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这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
二百多年前,有一段唯美的爱情,发生在江南苏州城里。
那时候,苏州城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没有那么多的车,也没有那么多的人。
故事的男主人公沈复第一次与故事女主人公芸娘擦肩而过。
芸娘眉清目秀、娇弱动人。初见,已倾心。
沈复说:“此生非芸不娶。”
母亲也喜欢芸娘,脱下金戒指送予芸娘,婚事既订。
过去的人很简单,简单得让人想落泪。
再重逢,已是五年之后。
这一年,沈复18岁,芸娘也是18岁,芸娘嫁入沈家。
他们在审美上棋逢对手,沈复爱收集破画,芸娘爱收集旧书。
他们在兴趣上同样棋逢对手,沈复读诗喜欢杜甫,芸娘则爱李白。
夫妻对坐谈诗,滔滔不绝,聊到最后,相视一笑。
世界上,最好的爱情莫过于旗鼓相当,琴瑟和鸣。
生活拮据,布衣蔬食,却自得其乐。
枝头梅子泛青时,芸娘摘青梅酿酒。小雨淅沥的晚上,二人对饮听风,直至微醺而眠。
走路遇精巧石子,芸娘细心拾取。一块一块地垒,竟于院中垒出一座小假山。
虽然没有美器,可家中花瓶不曾一日空过,夏采芙蓉,秋插菊。花未枯萎,新花复上。一年四季,总有花香。
想来,美极!
两个人一起等待院子里的花绽放;一起临窗听风雨;看朝阳东升,看日沉西山……把日子过成了诗。
若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优游泉石,如沧浪亭、萧爽楼之处境,真成烟火神仙矣。
生活的美,美在简单,美在有心,美在有情。
这个故事发生在200年前,书名为《浮生六记》。
有些故事读懂了,也便是落泪的时候了。
杨绛先生说:“我们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我们曾如此期待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和他人毫无关系。”
芸娘素有血疾,终因血疾大发,骨瘦形销,以至死。
芸娘之死,我不喜欢,极不喜欢。
60年后,到了光绪年间,一个落魄文人杨引传在苏州的冷书摊上发现《浮生六记》,他惊叹:“人世间,竟有过如此的夫妻。”
150年后,林语堂先生看过此书,连连称赞,“芸娘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后来,更多人知道了这个故事,称它为“晚清小红楼梦”,薄薄一本书,道尽人间百般滋味。
沈复,字三白,号梅逸,清代散文家,出生于姑苏城南沧浪亭畔士族文人之家。他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曾以卖画维持生计,十九岁入幕,此后四十余年流转于全国各地。嘉庆十三年五月间,随翰林院编修齐鲲出使琉球,参加册封坑球国王的盛典,十月间归国。在此期间,写作了《浮生六记》。原书本有六记:《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中山记历》、《养生记道》,今存前四记。作者以纯朴的文笔,记叙自己大半生的经历,欢愉处与愁苦处两相对照,真切动人。书中描述了他和妻子陈芸志趣投合,伉俪情深,愿意过一种布衣蔬食而从事艺术的生活,由于封建礼教的压迫与贫困生活的煎熬,终至理想破灭,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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