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德說:這個世界上好看的臉蛋太多,有趣的靈魂太少。
然而,還真有這樣一個人,既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還有著萬里挑一的有趣靈魂。
這個人便是胡適。
自由不羈,招罵無數
大約在中國文學史上,沒有誰,在“捱罵”這件事情上,能超越胡適的。
他一生都在招罵,不斷捱罵,不斷獲得新罵名,彷彿他生來就是人民的公敵。
這種“招罵”體質,大約和他的性格有關。
胡適曾這樣坦誠自己的性格:
我可以放肆我自己,可以大好色大賭。
在胡適早年的生活裡,的確是過了這樣一段荒唐放縱自己的日子。
在上海的那段日子裡,18、9歲的他,時常感覺“前途茫茫、毫無把握”。
百無聊賴間,他和朋友一起,墮落到靠看戲、打牌、逛窯子來打發時間。
關於那段荒誕不羈的日子,《胡適留美日記》中,這樣記載:
7月13日:打牌
7月14日:打牌
7月15日:打牌
7月17日:打牌
7月18日:打牌
原來大師年輕的時候竟然如此之逗,前3天打牌,第四天後悔自責,第五天又開始打牌。如今都成了搞笑段子。
也許你認為,年輕人,誰沒犯過錯,長大了,就好了。
只是,做了北大教授的胡適,卻依舊沒有改掉逛窯子的習慣,對他來說甚是苦惱。
1922年,胡適在濟南參加會議期間,在日記裡這樣寫道:
“我好奇,就到濟源裡去看看這裡的窯子是個什麼樣子?進去了三家,都是濟南本地的,簡陋的很……”
就如打牌一樣,逛過就後悔。
他在給太太江冬秀的信中說:
“第一想把身體弄好。第二把一切壞習慣改掉。以後要嚴肅地做個人,認真地做一番事業”。
結果,半月不到,他又去了紅磨坊。
沒想到,大師也有這樣不自律的時候!
但是這樣的胡適,內心卻有著一顆崇尚自由的心,他就像一位荷戟獨彷徨的鬥士,一生都在為中國人的獨立自由而戰。
為了自由,他甘願揹負罵名。
然而,到了晚年,他又悟出了這樣一個道理:
“容忍比自由重要”。
“我捱了四十年的罵,從來不生氣,並且歡迎之至。”
56年前,胡適去世前,留給世人的這句話,或許就是他對“容忍”一詞的最極致解釋了。
這就是他的有趣之一,面對罵人者,不但不惱火,還感覺很榮幸。
才子多情,卻獨怕老婆
胡適另一個有趣的地方,是他的婚姻。
很多人不解:
一個學貫中西,滿腹經綸的留洋博士,一個新文化的倡導者,極力主張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的大學教授,卻一頭扎進了舊式包辦婚姻中,娶了一個沒有多少文化的小腳女人。
自古才子多風流。
胡適也不例外,哪怕結婚以後,暗戀他的女子也是不計其數。
許多女孩子苦苦追求他,給他寫了許多神魂顛倒的情書。
在胡適一生中,有過六段婚外情。
其中,他的初戀女友韋蓮司為了他,一生未嫁,可謂是“一見胡郎誤終身”。
(胡適左,韋蓮司右)
奇怪的是,雖然風流韻事不斷,但胡適卻從來沒有想過離婚另娶。
相愛容易相處難!
如此門不當戶不對的兩個人,卻攜手走過歲月長河,相伴到終老。
或許,自始至終,睿智如胡適,在選擇這段婚姻之初就是通透的。
他明白,愛情有時候只是鏡中水月,而過日子要的是人間煙火。
而江冬秀,就是那個可以和他生兒育女,一輩子柴米油鹽共白頭的人。
他沒有看錯,這個看似最不配他的女人,卻是最懂他的。
胡適去世後,她在整理胡適遺著的序言裡寫道:
胡適生前一切都可模糊,唯有在書桌做學問極為認真。
她的這份懂得,最終也換來了他的敬重。
胡適常常調侃自己是個怕老婆的人,作為“妻管嚴”典範,他還自創了
新“三從四德”:
新三從:
太太出門要跟從,太太命令要服從,太太說錯了要盲從。新四得:
太太化妝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記得,太太打罵要忍得,太太花錢要捨得。
浪子回頭金不換。
對於江冬秀而言,這或許是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
對於胡適而言,那些“怕”裡,又含著多少情愛,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情不知何時起,愛到深處自是怕”。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婚姻,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卻在平凡煙火中,活成了最讓人豔羨的模樣。
磁性人格,一生摯友無數
有人這樣形容胡適的人際交際圈:
三教九流,紅白藍綠,無所不有。
胡適的人際世界,的確又是另外一個有趣的話題。
關於胡適的學識,以及他的貢獻和影響力,一向都是眾說紛紜,各有各的理。
但要說起胡適的好人緣,和心胸、眼界,品格等,他又是朋友眼裡當之無愧的君子。
季羨林曾說:
“他待人親切和藹,見什麼人都是滿面笑容,對教授是這樣,對職員是這樣,對學生是這樣,對工友也是這樣,從來沒見過他擺當時頗為流行的,名人架子、教授架子。”
大家之範,可見一斑。
胡適不但對朋友好,就連對待對手,他也是對事不對人。
作家雪林曾大罵魯迅,給胡適寫信,說魯迅“刻毒刀筆吏,陰險無比”。
胡適回信說:
“凡論一人,總須持平。愛而知其惡,惡而只其美,方是持平。魯迅自有他的長處。”
魯迅去世後,他還不遺餘力地,幫助許廣平,出版《魯迅全集》。
懷有如此胸襟者,怎不令人心悅誠服?
被人罵了四十年的胡適,去世之後,得到了不同於他人的待遇。
無論官員、文人、還是尋常百姓,每家每戶焚香路祭。
江冬秀看著如此場面,含淚對兒子說:
“做人做到你爸爸這樣,不容易啊。”
是一種什麼樣的人格魅力,讓眾人皆以“我的朋友胡適之”而引以為榮呢?
我想,之所以有這麼多人願意和他交朋友,大抵他身上有種力量,能凝聚人氣。
唐德剛先生曾這樣總結胡適的交友之道:
- 他具有“磁性人格”,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 治學交友雖有門戶之見,但為人處事卻無害人之心;
- 擇友而交,雖然朋友遍地,卻都是各行各業的頂尖人物。
一生寬厚達人,古道熱腸,義薄雲天,這樣一個有情有趣的人,誰不願意和他成為摯友呢?
“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這就是胡適,一個追求自由主義,卻又胸襟坦蕩、寬厚包容的偉大學者,一個兼具好皮囊和有趣靈魂的有趣之人。
胡適的有趣,趣在他熱愛生命,雖然歷經風雨,靈魂深處卻永遠住著一顆“赤子之心”。
這顆心如烈日火焰,讓他的靈魂灼灼生輝,發出萬道光芒,溫暖著家人、親人、朋友。
一輩子太長,找個有趣的人喝喝茶,談談情,餘生多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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