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鄉情:老 屋

濃郁鄉情:老 屋

老 屋--- 趙樸

這次回老家,我又到了闊別十多年的老屋。兩扇紅色的木門,油漆已斑駁零落,舊門畫上“秦瓊、敬德”兩位門神,依然靜靜地看著人間的真情冷暖。忽然想起小時候,每次跟母親外出或回家,總是我興高采烈地打開、關閉這扇門。那時候,總覺得這扇門是那麼高,那麼大,我也總是踮著腳尖才能夠到這把大鎖,母親每次都笑盈盈地看著我費勁地把門打開,還不時地誇我幾句,我高興得就像小鳥一樣蹦蹦跳跳。“娘,還是我來開門吧?”“好,還是你來開!”母親那雛菊一樣的小臉漾出了幸福的笑容。不知怎的,我心裡有些酸楚。“啪”,鎖開了,門“吱扭”一聲也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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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昔日光滑的地面已種滿了青菜,水靈靈,嫩生生的,沾著清晨的露珠,鮮亮奪目。一棵柿子樹,樹葉零落,稀疏的枝頭滴溜著幾個柿子,紅彤彤的。有些已被貪吃的鳥兒啄爛了,露出了黃色的汁液。羊圈已經坍塌,只有一根光禿禿的栓羊的木樁立在那兒。記的小時候,我家養了一隻山羊,母親無論農活多忙,回家都不忘給它割一籃子青草。每到暑假,每天我也都會給他割一袋子青草。看著山羊津津有味地大口嚼著草,那樣安詳,那樣沉靜,山羊鬍子還一翹一翹的,真有趣!那時養山羊是為了讓它趕快生崽,賣羊羔換幾個零花錢。有一年,山羊產下了兩個小羊羔,一隻白的,一隻灰的,每次羊媽媽吃草時,兩隻小羊羔就撒歡似的衝到媽媽碩大的乳房前,前腿下跪,嘴巴一戳一戳地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奶水,還不時地發出“嗯嗯”滿足的幸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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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院子,我向堂屋走去。推開門,只見堂屋的中堂畫斜斜地垂著,顏色發黃,兩邊的對聯早已不見了蹤影。中堂的畫面還依稀可見,畫中是蓬萊仙境。遼闊蒼茫的大海上,有一座神山,香菸嫋嫋,山上矗立著一座樓閣,裡面坐著八個仙人,他們在聚會,飲酒,談笑。小時候母親總愛跟我講八仙的事,什麼呂洞賓三戲白牡丹啦,張果老倒騎驢啦,何仙姑吃桃成仙啦,現在這些我早已記不清啦!環顧四周,屋裡沒有什麼傢什,空蕩蕩的。只看到有些脫落的泥牆上,模模糊糊的有些數字。走進一看,60、65、70、75、80、90、100......一連串數字從下而上整齊排列,數字旁邊還畫著一道道橫線。哦!那是小時候父親為我量身高的標記。小時候家裡窮,母親為了給我增強營養,每天給我煮個雞蛋或打個荷包蛋,這些吃膩了,她就換個花樣,把舀飯的勺子放在煤火爐上燎,往勺子里加點豬油,油熱了,再加上幾顆蔥花和一點鹽,磕上一個菜雞蛋,然後不停地用筷子攪拌。不一會兒,香噴噴的雞蛋花就成了,我三五下就吃光了,不停地咂咂小嘴,真是意猶未盡啊!那美味絕對勝過今天的大餐。每次,母親總是笑眯眯地看著我。有時,我會把雞蛋讓給母親吃,可她總是搖搖頭說:“大人吃了,長皺紋;小孩吃了,好長高。你吃吧!”那個年月,家裡面養幾隻雞,為的是下了蛋換幾個錢,補貼家用。每天一個雞蛋,只有我才有這樣的待遇。就這樣,我在一個又一個標線下茁壯成長起來,如今已長成了1米75的大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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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堂屋,我走進了書房。屋內也是空蕩蕩的,就像我的心。一根低垂著的黑黑的、長長的燈線,一個落滿灰塵的圓圓的燈泡,它們倆相依相伴。我順手拉了一下燈繩,燈泡居然亮了,發出微弱、暗黃的光,就像上了年紀的母親的眼。就是在這盞燈下,我度過了小學、中學的美好時光;就是這盞燈伴著我熬夜苦讀;就是這盞燈見證者我失敗的淚水和成功的喜悅。四周的牆壁上還留有我寫下的aoe和乘法口訣,也有我的座右銘: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離開書屋,我徑直走向低低的廚屋。一扇小木條窗戶格子上的紗窗已風化剝落,屋裡也只剩下一個土胚大鍋臺和一個低矮的煙囪,牆壁依然是小時候的模樣,黑魆魆的。我彷彿看到:父親蹲在灶鍋前,一把一把向爐膛裡填柴火,爐火正旺,映紅了父親那古銅色的臉龐。鍋裡發出“噝噝”的響聲,母親正圍在鍋旁,拿著鍋鏟一鏟一鏟地來回翻菜,隨手又拿了根筷子,夾根菜在嘴裡嚼了嚼,對父親說:“小點火,菜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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