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東鄉:羊倌的守望

看見東鄉:羊倌的守望

今年32歲的馬麼二力,在父親糖尿病復發後,他放棄在廈門每月4000元的電路工作,立馬坐上兩天一夜的火車,回到了父親身邊。

雖然他打從心裡嚮往這座南方城市,“這裡實在是又大又幹淨。”但他還是捨棄了遠走高飛的自我追求,回到了東塬村,家中7口人等著他賺錢養活。

而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因父親生病回家。七年前,馬麼二力第一次離開家鄉外出打工,在酒泉幹餐飲刷碗,工資一個月500元。彼時,父親一通電話告訴他腹痛得厲害,他便急匆匆打包行李連夜趕回家。進家門時天已微亮,他坐在門口一發呆就是半個鐘頭。

不管前路有多艱難,他都要拼盡全力,多報答父親幾年。

從他記事起,父親便身體多病,無勞動能力,嚴重時甚至臥床不起。母親是一個地道的農民,左臉有一塊明顯的胎記,在外人看來這是“前世印記”。而在他眼中,沉默寡言的母親是家中的頂樑柱,一手帶大他和兩個妹妹。

為了減輕家中負擔,馬麼二力讀到2年級,便輟學去磚廠搬磚。14歲的他,個子比別人矮了一大截,卻每天搬7000-8000塊磚頭,一個月為家裡增收3百塊。

可這遠遠不及父親每月上千塊醫藥費的十分之一。家中兩個抽屜裝著各式各樣的應急藥,他每天都要監督父親早晚注射胰島素。父親的飲食也要十分注意,但土豆、饃饃和大白菜是家中一年四季三餐的“標配”,吃一頓肉甚至是奢望。

由於糖尿病,父親的傷口極難恢復,普通人20天就可以恢復,父親則需要1個半月的時間。針眼傷口布滿了雙手,每到夏季會出現潰爛。而糖尿病誘發的心衰、脂肪肝以及白內障等多種疾病,也使他痛苦不堪。

家中,一個妹妹在 2016年已出嫁,和妹夫共同經營一家蘭州拉麵小館,住在離家一個半小時路程的隔壁村;另一個妹妹26歲,還在臨夏州衛校讀書,每學期4000元學費,週五固定回家幫忙幹農活,馬麼二力每週偷偷塞給她80元的生活費。

小妹妹還有半年就可畢業去實習,她跟哥哥說,”自己想當護士,這樣爸爸和侄女的病就有人照顧。“但她還是很有心理負擔,怕自己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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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從外地辭職回家後,馬麼二力娶了同村比他小6歲的妻子,原以為二人可以踏踏實實照顧父親,卻沒想到另一個“大麻煩”卻慢慢逼近。

2013年4月,大女兒馬瑞蕊在臨夏回民醫院出生。本是全家欣喜,卻被醫生診斷出兔唇,妻子看著四斤多的嬰兒,偷偷哭了好幾天。馬麼二力顧不上悲傷,趕緊帶著女兒到甘肅省人民醫院積極治療。在她1歲、2歲和4歲的時候做了三次手術,花費逾8萬。

去醫院日復一日的複診成了他的噩夢。各種莫名其妙的檢查,聽著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夫妻倆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樣。

一次,為了不讓瑞蕊哭鬧,防止動完手術的傷口再次裂開,他找隔壁床的小男孩買了一臺二手的遙控汽車。一輩子都不捨得給自己添置新衣服的馬麼二里,竟然花了150元。如今,這臺破舊的電動汽車早已啟動不了,卻是家中為數不多的玩具。

女孩子都愛美,瑞蕊也一樣,她經常對著鏡子在頭上扎滿小辮子。但因為先天唇顎裂,說話困難,很多小朋友不跟她一起玩耍,家中2歲的妹妹是她唯一的朋友。馬麼二力只要有空閒時間,就騎著摩托帶著瑞蕊在村裡轉悠,這也是大女兒最開心的時候。

目前,5歲的瑞蕊在東塬幼兒園上大班,班上28名學生,她是最矮小和沉默的。馬麼二力經常趴在窗戶外看女兒跳舞,在他眼裡女兒很有舞蹈天賦,但他又害怕唇裂會影響閨女的前途,不知道還需要做多少趟手術才能完全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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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父親的肚子越來越腫脹,像是得了“怪病”,站起來時跟懷胎六月一般大小,馬麼二力帶著父親跑遍了省會蘭州各大醫院,卻始終沒有診斷出病因。父親經常半夜一兩點,因為肚子脹痛而渾身難受,他不得不凌晨去醫院掛急診。

當治療費用及家庭債務情況擺在馬麼二力面前時,他在照顧父親和大女兒的同時,努力尋找一份離家近的工作,用於一老一小的治療費用。

東塬鄉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勞動力,村上有1.1萬口人。馬麼二力找工作時經常碰壁,因為他需要照顧家裡病人,以致於工作時間不固定,不能籤長期合同。

兩年前,他來到離他家僅1公里的東鄉龍瑞畜牧養殖公司,一個月能去廠子裡上班二十多天,每天100元的工資。但這份工作離家近,收入穩定,已成為家裡最重要的一份收入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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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鄉,家家戶戶都有養羊的習慣,東鄉羊作為該縣特有的品牌,支撐大部分貧困戶的家庭收入。

今年4月,碧桂園扶貧團隊進駐東鄉縣東鄉族自治縣,調研當地特色資源,選擇幫扶東鄉羊養殖業,決定依託自有扶貧品牌“碧鄉”、社區零售“鳳凰優選”的平臺資源,打通線上、線下銷售渠道,解決物流運輸問題,開展消費扶貧行動,力爭年內幫養殖戶,售出10000只東鄉羊,銷往以廣東為主的全國各地。

碧桂園的幫扶舉措也帶動了東鄉龍瑞畜牧養殖公司的壯大。先富起來的馬忠華創辦了東鄉龍瑞畜牧養殖公司,“以前銷量時好時壞,現在不怕了,精神也足了,碧桂園給的收羊價比當地的市場價每斤還多2元。”

馬忠華現在特別有幹勁,他預計今年大概能出欄七八百隻羊。他希望通過擴大畜牧場創造更多的勞動力,讓周邊的貧困戶找到工作,在家門口上班。馬麼二力的新房子也是馬忠華在走訪之後,察覺過於破舊和毫無生機,在2014年借錢給他新建的。

每天早上7點前,馬麼二力會準時到達養殖場,幾百只牛羊等著他同時放養上山。傍晚19點前,他會上山看牛羊3-4次,以防它們走丟或被偷走。21點左右再去牛羊圈轉一圈,檢查牛羊的是否生病,草料是否充足、乾淨。

除此之外,他在家種1畝的玉米地,自己吃之外,會拿去賣,但賣的錢不多。家裡還養了30幾隻兔子,每隻能賣20來塊,補貼下家用。掉漆的牆上,貼著一戶一策精準脫貧幫扶計劃,馬麼二力一家7口屬於二類低保貧困戶,每人每月領取低保金290元。

距離脫貧,馬麼二力直言“想都不敢想”,他只想讓家中上老下小都有一口飯吃。而自己的心願就是開個小廠子,圈養幾百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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