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2009年11月28日,王世襄先生仙逝,享年95歲。如今算來,九年矣。

在他身後,他的著作、事蹟一直被人津津樂道,尤其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各種媒體,公號的懷念文章鋪天蓋地,強烈吹捧。

有人說,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也有人說,一千個王思聰都玩不過半個王世襄……

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隨著我國經濟的不斷髮展,“盛世收藏”已成為當下一道為人矚目的社會人文景觀。

但是,我們也應當客觀地看到:

在利益推動下,有些人對文物的衡量是以金錢為標準的,對藏品的把玩是以謀利為目的的。文物成了某些人圈錢撈銀的工具,藏品成了待價而沽的奇貨。文物的書香氣已被銅臭味所覆蓋,藏品的文史性也消解於贏利的火爆味之中。

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而文物本身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藏品本體的文化價值、審美價值卻被忽略了,乃至根本無遐顧及。文物界、收藏界的這種不良現象,應當引起人們的關注與警惕。如再任其蔓延下去,是會影響文物界、收藏界的可持續發展及整體性提升的。

由此想起已經去世的王世襄先生,這位可敬的老人幾十年如一日地對中國傳統文物、歷代藏品盡心守望呵護和全力收集整理,像他這樣如此鍾情又如此執著地傾情於文苑藝壇,篳路藍縷而探幽抉微、不計功利而又超越世俗,體現了一種高度自覺的文化使命精神。

可以這樣講,此種精神對於當代文物界、收藏界是極為寶貴的表率和極有啟迪的人格感召,由此產生了獨特的“王世襄現象”。

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隨處開鑑寶會,各地開藏品展,已成為收藏界一大奇觀。君不見,如今的文物界、收藏界可謂春風得意、熱鬧喧譁。拍賣的槌聲時常爆出驚天的數字,收藏的傳聞時常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有哪幾個人耐得寂寞、專心致志的搞研究考證?又有哪幾部真正有價值、可以傳世的文物專著或收藏論述出版?有的只是戲說亂彈,甚至不少基本的常識和年份的斷代都經不起推敲,還自封“權威”,自稱“大師”,自吹“老子天下第一”。

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相反,有關抄襲、剽竊的糾紛卻老是此起彼伏。有關鑑假為真、替偽作秀、為贗作證的事件卻是屢有發生,從而出現了一種泡沫現象和異化業態。當代的文物界、收藏界在相當範圍內被炒作所誤導,被金錢所迷惑,被功利所左右,被忽悠所搞亂。

而王世襄先生在新時期以來是以“京城第一大玩家”所名世的,對於這個“大玩家”,大畫家黃苗子讚譽為“玩物成家”,大書家啟功稱道為“研物立志”

他一生共寫了40多部專著,90多篇論文,在王先生身上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格物致知精神。正是這種理性追求和不懈探索,使他成為中國文物界真正的集大成者。

從終極意義講,王先生的出現是可遇不可求的。但從社會現實上講,王先生的那種格物致知的精神,是可學而可效的。

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當今文物界、收藏界有些人是隻講獲取不講奉獻,只重金錢不重品行,以市場為風向,以拍賣為目的,缺乏誠信、喪失操守、利益燻心,一切向錢看。

有些“鑑定家”在高額“紅包”的誘惑下,即使是假的也鑑定為真,還有一些“李鬼”式的鑑定家指鹿為馬,看錢而定。而有的則是內外合謀,將真的文物、藏品鑑定為假的,讓其流出境外,又將境外流入的膺品鑑定為真,以高價拋出。更有甚者為謀利而失去良知,不惜以身試法,在相當程度上敗壞了文物界、收藏界的人文傳統、生態環境、行業秩序和職業道德。

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中國文化精神歷來推崇的那種文物的歷史歸屬感、藏品的文化象徵性都被顛覆於紅塵的“趙公元帥”與“慾望號街車”。

在當今的文物界、收藏界要尋找真正像王世襄老人那樣的“為文化所化之人”,已顯得相當困難。


一百年能再出一個錢鍾書,但是再也出不了王世襄


記得王先生曾坦言:

“我對任何身外之物都抱‘由我得之,由我遣之’的態度,只要從它獲得過知識和欣賞的樂趣,就很滿足。物歸其所,問心無愧,便是圓滿的結局。”

這可謂是一個文物家、收藏家的大開悟、大智慧和大境界,相當真實而樸素地體現了一種家國意識和奉獻精神。這也是踐行了千百年來中國文物收藏的傳統美德:得諸社會,還諸社會。

王先生生命譜系所展示的學養境界與藝品人格,對當代文物界、收藏界來講無疑是具有文化標杆意義和人文典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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