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懸案解密:有人被炸飛210米,8.2爆炸案凶手到底是誰?

1994年8月2日23:50。

盛夏的午夜,廣西環江縣化達礦區,民工們有的已經入睡,有的在玩牌打麻將。

突然轟轟兩聲巨響,一道烈焰,從墾棚礦騰空百丈,在空中捲起一朵蘑菇雲,霎時天地漆黑,碎石和木屑夾著血肉四處橫飛,嗆鼻的火藥味兒、血腥味兒和焦糊味籠罩著整個礦區,緊接著是倖存者那撕心裂肺的呼救聲、呻吟聲和哀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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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聲剛過,墾棚礦區所在地上朝派出所的警員,在黑暗中順著喊聲和呻吟聲搶救傷員。15分鐘後,環江縣公安局接到報警,局長毆遠堅率領50餘名警察向墾棚礦疾馳而去。

吉普車在崎嶇的山道上顛簸五個多小時,次日凌晨5點半,幹警抵達爆炸現場。透過晨霧,他們發現現場實在是太過慘不忍睹!

原來山清水秀的墾棚礦一片死寂,山坡上430餘米以內的樹全被厚厚的塵埃覆蓋,周圍數十個工棚的頂上片瓦無存,礦部的工棚不見了,炸藥倉庫不見了,鋼筋被炸成了粉末。

環江縣其實非常美麗

廢墟中死屍縱橫,一片片血跡,一小塊一小塊的肉散落在地面,掛在樹梢上。一具男屍被炸飛到距離中心現場210米的地方。

8月3日上午,“8.2”爆炸事故查處指揮部成立,除及時搶救傷員外,指揮部調集了85名幹警和武警戰士,冒著現場殘留的雷管炸藥再次爆炸的危險,頂著雨後高溫的熱氣蒸燻,對現場進行清理勘察,歷時三天三夜!

現場位於化達屯北面一千米處的半山腰,爆炸中心位於該處跟棚礦炸藥庫,該庫原為水泥磚牆結構,大小兩間庫內存儲11.4噸硝氨炸藥已經全部爆炸。

庫房中心的花崗岩石被炸裂出一個大坑,深達兩米,寬11米。以炸坑為中心,距離400米處的化達礦部四層大樓的門窗及玻璃被衝擊波震得粉碎,墾棚及附近的北泉,環達等礦,以及朝峰選礦廠的廠房均被夷為平地。

在武警戰士的配合下,幹警採取由中心向外圍,縱橫交叉分片分段搜索的辦法,在1萬多平方米的地表和廢墟中,共清理出71具不完整的屍體,及許多被炸碎的屍塊、內臟和頭皮等,並對全部殘屍進行編號、清洗和拼湊拍照登記,清除出未炸的硝氨炸藥12件,雷管40枚,導火索一批。

經現場勘查和訪問查明,爆炸造成82人死亡,85人受傷,死者共涉及兩個省區的14個縣市,直接經濟損失530萬元。

這場巨響震驚了世界,爆炸次日“美國之音”播發的消息,《參考消息》將其列為1994年世界十大慘案之一。

2

強大的衝擊波摧毀了現場,掩蓋的真相,現場勘查未能獲取判別事件性質的直接物證。

是自然意外還是人為過失?或者是故意破壞?參戰人員意見分歧很大,多數人認為故意爆炸很多是針對特定目標的爆炸,“8.2”爆炸事件的目標沒有選擇性,針對性不強,而且在炸藥庫爆炸,意外或過失的可能性很大。

為儘快查明事情的性質,指揮部一面聘請廣西國防工辦的爆破專家,進行科學評估論證,一面派出精幹力量,對墾棚礦炸藥庫的管理人員進行詳細調查。

很快專家就有了結論,他們認為,硝銨炸藥的敏感度很低,如果無外力衝擊作用是不可能自爆。而氣象資料顯示,8月2日天晴,氣溫35度無雷電,而炸藥庫庫存炸藥全部是硝胺炸藥,庫內無雷管炸藥混裝情況,平時用藥管理較嚴,事發當晚又無人在屋內使用炸藥,現場附近也沒有其他人用火或者放炮等意外爆炸和過失爆炸的可能,因此專家們認定“8.2”爆炸事件是犯罪分子人為起爆的特大爆炸案。

據此,事件查處指揮部成立專案指揮部。

指揮部認為,既然是案犯引爆了墾棚的炸藥庫,那他要炸的是炸藥還是人?參戰的80多名幹警參加開激烈討論,最後指揮部綜合認為:

不管案犯是針對炸藥庫還是針對人,案犯應當具備這樣幾個條件:

一是矛盾衝突,案犯必定與墾棚礦或者礦裡的主要人員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墾棚礦的總包工頭是王永龍,而爆炸中心點離王永龍的住處最近,王的妻子及四個子女均喪生,而王永龍去礦部打麻將,爆炸時僅手受傷。因此,要特別注意王永龍與周圍人的矛盾衝突。

二是案犯對墾棚礦的炸藥管理制度和存放情況相當熟悉,極有可能是在墾棚做工的人,因此可以排除流竄作案!

三是膽大妄為,並且有一定的爆破技能,並且有條件取得爆炸物品的年輕人作案可能性大。

四是有作案時間。

指揮部認為,首先從挖掘矛盾入手,重點排查墾棚礦與其他礦,以及附近村屯的矛盾,也包括內部各股東、民工、包工頭及管理人員之間的矛盾,礦區人員因家庭矛盾,男女關係形成的矛盾。

對此,幹警們兵分三路,一組走訪北山村及附近一帶的2000餘名民工,二組重點訪問倖存的近百名傷員,三組則對爆炸後已回家的民工進行訪問。

經過走訪,發現內部股東的矛盾很小,但是總包工頭王永龍與礦內小包工頭及民工的利益衝突尖銳,民怨較多。

王永龍的大哥反映,案發前幾天曾有幾個人為了錢的問題,找王永龍鬧得很兇,差不多到了拿刀相見的地步,但經查,這幾個人卻無作案時間。

8月3日,有群眾秘密向毆遠堅局長反映:“可能是羅芒化和羅豪傑這幫人搞的這次爆炸案,他們早就想搞王永龍了!”

經查羅芒化是王永龍的外甥,他的父親羅濟端是王永龍的姐夫,也是王永龍手下的小包工頭。

王永龍和羅濟端因爭奪經濟利益,矛盾尖銳。最開始羅濟端帶著兒子羅芒化、侄子羅豪傑,羅芒群,羅新佑和羅芒山等出資承包墾棚礦的掘進,希望掘進到礦後能發大財。誰知真見了礦王永龍卻將有利可圖的採礦權轉給了自己的內弟承包,羅家人無異於竹籃打水一場空,氣得要吐血!

1994年7月,羅濟端決定另謀出路,率羅家子侄去承包19線興旺礦的採礦權。本該以兩萬元的押金成功招標,誰知王永龍橫空出世,與姐夫競標,直至加到押金10萬元,王永龍才放棄,羅濟端承包到手,憑空多出了8萬元,再次加深了雙方的矛盾!

為此,羅濟端的妻子王玉芝,王永龍的親姐曾找到王永龍說:“你不要把你姐夫逼到頭,要知道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但王永龍根本不當一回事!

而案發前不久,羅濟端的侄子羅豪傑本來在礦上上班,卻無緣無故跟王永龍開除了,羅豪傑一直耿耿於懷,曾揚言:“哪個開除我,我就讓他人頭落地!”

羅濟端的兒子羅芒化也曾揚言:“我舅這樣對待我們老羅家,我要搞他!”

7月31日,羅濟端一家剛轉到19線採礦,8月2日晚,墾棚礦就發生爆炸,是巧合還是有某種聯繫呢?

種種跡象表明,羅芒化、羅豪傑、羅芒群、羅興佑、羅芒山的嫌疑重大!指揮部當機立斷,於8月3日將“五羅”傳喚審查!

沒想到的是,“五羅”一副蒙冤受屈的樣子,捶胸頓足的說自己在案發時都在遠離爆炸現場的19線工棚睡覺和打撲克,周圍部分民工也證實了這一點。不得已,指揮部只能於4日晚將“五羅”放回,這讓偵破工作一時陷入困境。

3

“五羅”真的沒有作案時間嗎?偵查員進行了現場試驗,從爆炸現場到19線的“五羅”住所,單程只用跑16分鐘,如果8到9米的導火索引爆,完全有時間跑回駐地。

案情分析會上,大家一致認為,王羅兩家經濟利益衝突在案發前急劇升溫,尤其是爆炸前兩天,王永龍仗勢欺人,新仇舊恨愈演愈烈,“五羅”明顯有作案動機。

“五羅”是羅氏家族中直接與王永龍發生衝突的當事人,發案前三小時的情況卻無外人證實證實,說他們在爆炸聲響後在19線工棚裡睡覺的人,多數都是羅氏家族人員,其真實性值得懷疑,而此案死傷人員特別多,案犯知道一旦吐露真相無疑死路一條,而中心現場的物證又很少,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案犯的僥倖心理!

另外,指揮部還認為,“五羅”如果是集體作案,當中未必不會有聰明人想到利用“時間差”來掩蓋真相,因此不能排除“五羅”的嫌疑,而且要立即採取措施!

8月7日凌晨,專案組再次將“五羅”抓捕,“五羅”中的羅芒山和羅興佑又強調自己當晚爆炸時在19線工棚打牌,經多方調查已得到證實。這讓審訊人員感覺有些棘手,因為嫌疑人由“五羅”變成了“三羅”,這三人中是否有犯罪嫌疑人呢?

剩下的三人一口咬定,案發時他們在19線工棚睡覺,然而卻始終不能找到和他們沒有任何親屬關係的人確切證實。與此同時,毆遠堅局長率隊走訪了因為爆炸發生後害怕而從19線回去的數十名都安籍民工,民工們眾口一詞:那晚上三羅在工棚睡覺!

他又派人到東蘭調查在19線打工的民工,證詞也都完全一樣!

這下反而堅定了毆遠堅局長的信心!兩地好幾十民工,供詞卻完全相同!這明顯是有人暗中串供!

他當機立斷再次傳喚幾名主要證人,在強大的心理攻勢下,兩人交代:8月4日晚,羅興佑的父親羅永美,兄弟羅興雲及王玉枝(王永龍的妹妹)等人,曾在找到他們,叫他們再說”三羅“當晚就是在工棚裡睡覺的!至此,”三羅“的嫌疑大大增加!

8月23日晚,指揮部將“三羅”再次“請出”看守所!這次指揮部精選出數十名審訊能手,輪番進行突審,同時將羅永美等六名涉嫌包庇犯罪的嫌疑人收監!

但沒想到的是,就在這樣的強度下,“三羅”居然扛住了,這裡不得不說“三羅”真的很有表演天賦!他們時而緊閉雙眼一聲不吭,時而捶胸頓足大喊冤枉,時而裝瘋賣傻口吐白沫,時而長吁短嘆哀嘆公安抓錯了人!

就這樣,他們居然硬生生扛了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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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6日,毆遠堅局長坐不住了,因為此案是鄒家華副總理親筆批示,廣西自治區副主席劉洪要求必須10月31日前破案,否則追究相關辦案人員責任!

為此,他將指揮部所有的審訊能手聚集到一起商討方略!

“三羅”的個人材料擺在案頭:

羅芒化18歲,初中肄業,曾多次打架鬥毆和欺負女同學,被當地公安多次處罰過,跟“幾進宮”沒啥區別,進了看守所也不老實,曾揚言:“我家有30萬,哪個幫我逃出,我給他4萬!”

羅豪傑19歲,初中肄業,是個欺凌弱小的角色,進了看守所多次想自殺和逃跑,還高聲呼喊羅芒化,明顯是想堅定三人的“攻守同盟”,並且說:“橫豎是個死,死在外面總比死在裡面好!”在審訊中他是最頑固的一個,幾乎不怎麼說話!

而剩下的羅芒群20歲,雖然是三人中最大的一個,但性情相對溫和,感情脆弱,親哥哥又在爆炸中喪生,被收監後情緒非常低落!

經過推敲後,毆遠堅決定選擇羅芒群為突破口,重點突破!

9月7日晚8時,審訊人員又再次夜審羅芒群,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思慮再三,終於在次日凌晨三時吞吞吐吐交代:“哎呀,我就是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的雷管!”

有了這句話就好說了!之後的9月8日至18日,經過11個日日夜夜的較量,羅芒化和羅豪傑也相繼崩潰,徹底交代了實施爆炸的全過程!

與此同時,羅永美等六人也供認了包庇犯罪的事實,真相終於大白!

1994年8月1日,羅氏家族在19線興旺礦舉行“慶窿”,大宴賓客。但在一片

喜慶中,羅豪傑卻悶悶不樂,他內心深處恨透了王永龍開除了他!

於是他偷偷將羅芒化和羅芒群叫到礦道中,對他倆提起王魯兩家的新仇舊恨,激起兩人憤慨,鼓動他們一起去炸掉工棚和炸藥庫,炸死王永龍!

三人一拍即合!8月2日21時多,“三羅”在19線吃飯後,就躺在工棚休息,造成一直在工棚睡覺的假象。22時,羅芒化叫起羅豪傑、羅芒群,到19線的炮工住處偷了一根8米長的導火線。

之後,“三羅”攜帶準備好的雷管到了墾棚礦,觀察了一會後,羅芒群用事先準備好的“螞蟥釘”撬開了庫門,羅豪傑從一箱炸藥內取出炸藥,羅芒化裝上雷管和導火索後插回了炸藥箱,並且點燃了導火索!

一根螞蟥釘就撬開了存放炸藥的庫房

“三羅”飛奔回19線工棚,剛到駐地,就傳來一聲巨響,三人鑽進工棚,上床後裝出斷斷續續的呼嚕聲,出乎“三羅”意料的是,王永龍沒炸死,卻炸死了80多號冤魂,更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公安機關在爆炸後的第二天就逮住了他們。

8月4日被釋放後,他們很慶幸學習了影視片中常見的方法,在作案時間上打“時間差”。這一下,“三羅”認定一條路,只要有人證明他們當晚在工棚睡覺,公安機關就拿他們沒辦法,就能萬事平安!

因此當晚一回到19線工棚,就鬼鬼祟祟聚集在羅興佑的工棚,與羅永美等人商量對策!他們本來想找和他們同一個地方的都安縣隆福鄉人來作證,但隆福鄉村民在這次爆炸中死了33人,很多人“聞炸色變”跑回去了,羅興佑只找到兩個東蘭籍民工,要他們證明“三羅”當晚是在睡覺。

8月6日晚,羅永美帶著兒子羅豪傑的親筆信,跟都安隆福鄉在19線的民工說:“公安問你們,你們就說羅豪傑他們幾個當晚在工棚睡覺和打牌,不然公安就不放他們回來了!”

民工們是滿口答應,沒想到居然弄巧成拙,三隻狐狸終究沒鬥過好獵手,這一招不但成了他們走上刑場的罪證,還將自家親孃、叔伯以及兄弟送進了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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