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記者 王永端
一個村子裡若有三兩戶村民生雙胞胎,這可能並不稀奇。若是這個村子生下二十多對雙胞胎,一定會讓所有人驚訝。萊西市馬連莊鎮朱耩村,就是這樣一個“雙子村”。90年來,這個位於青島最北端的山清水秀的小村莊,竟然出生了22對雙胞胎,目前在世的有15對!半島記者探訪發現,這裡的雙胞胎目前在世的年齡最長者近7旬,最幼者僅5歲。
是什麼原因讓這個有461戶人家的小鄉村變成“雙子村”?多少年來,村民也一直想揭開這個秘密,數年前,當地鄉鎮政府還專門派人去村裡走訪調查生雙子的原因,但均一無所獲。國家輔助生殖與優生工程技術研究中心相關專家向半島記者表示,這種規模的村子出生三四對雙胞胎,還算正常,但該村能誕生如此多的雙胞胎,這在全國也屬少見,從雙胞胎家族情況看,遺傳因素應該是主因,但也不排除水土等外界因素。中科院專家則認為,雙胞胎多的原因複雜多樣,但雙胞胎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自然環境優越,沒有汙染。
長幼雙胞胎相差63歲
在萊西市馬連莊鎮中心幼兒園裡,5歲的徐丹鳳和徐丹寧正在與其他孩子在一起學唱歌。徐丹鳳和徐丹寧的家,在該鎮的朱耩村。朱耩村在馬連莊鎮政府東約1公里處。
“她倆是雙胞胎。”幼兒園園長房媛媛告訴半島記者,兩個孩子剛來幼兒園時,因長相難以區分,幼兒園的老師起初經常喊錯了名字,面對這對小姐妹往往要看半天才能辨別清楚。
房媛媛說,為了便於辨認兩個長相幾近相同的孩子,幼兒園老師就開玩笑地對孩子的父母說,若是讓兩個孩子的穿著有所區別,就好了。於是,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裡,孩子的父母還真給倆孩子穿了有點差別的上衣。
在幼兒園的教室裡,徐丹鳳和徐丹寧正在認真的畫著小汽車。“兩個孩子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非常快。”房媛媛說,有這對雙胞胎小姐妹在幼兒園裡,真是增添了不少的樂趣。
12月9日早上,兩個孩子在家裡洗漱後,跟著父親徐明志走出家門。兩個頑皮的孩子在雪地裡邊跑邊玩打雪球,跟在身後的徐明志不得不大聲吆喝兩個孩子在雪地上慢一點,謹防摔倒。
徐明志告訴記者,他的妻子比他小兩歲,妻子的老家是朱耩村不遠處的一個小村子。後來妻子嫁到朱耩村,他們懷孩子時也在朱耩村。“在飲食上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別,也沒有通過任何人工干預受孕。”徐明志說,“那些事情我們也不懂,完全是自然受孕。”
當天記者在朱耩村見到了正在家中烙火燒的村民徐春克。“村裡的雙胞胎太多了。”聽說記者前來採訪村裡的雙胞胎,徐春克說,“自我記事以來,這個村子前前後後已經生了20多對雙胞胎。”
今年68週歲的徐春克是目前村裡在世最年長的雙胞胎之一。烙完手裡的火燒之後,徐春克就出了門,叫來了自己的弟弟徐春正。雙胞胎兄弟倆從門外進來,若不是兩人穿著不同,單靠長相和身高、胖瘦,記者也難以辨別。
“長相幾乎一樣,身高也差不多。”徐春克笑著說,“別說你難以辨別,我倆走在路上,連村裡的村民都難以辨別。”
多產雙胞胎的巷子
徐春克老人告訴記者,自己和弟弟出生於1950年6月22日,他上有一個姐姐,如今已經78歲,下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家中的兄妹6人中,只有他和弟弟是雙胞胎,其他的姐弟4人都不是雙胞胎。
“當時母親懷我和大弟時,是在村中的一處老房子裡。”徐春克說,後來自己成家了,他才與老人分家,並在現在的位置添置房子。同樣,弟弟也在他家不遠處添置了房子。
徐春克所描述的他出生的老房子,位於村子裡的一條老巷子內。儘管眼下村中正在挖地鋪設自來水管道,但身體矍鑠的老人還是帶著記者分別於12月4日和12月9日分兩次踏著泥濘和積雪,來到了68年前他出生的老房子,以便讓記者看個究竟。
“當時我就出生在這個房子裡。”徐春克說,後來這個房子賣給了其他村民,買他房子的村民也都是本家族的人。
“父母在世時,弟弟就經常和父母開玩笑爭論他和我誰是老大。”徐春克說,弟弟總在玩笑間強調自己可能是老大。兩人的玩笑爭論時常惹得父母開懷大笑。
“誰是老大也難說呀。”徐春正笑著告訴記者,“兩人出生一前一後,接生婆若是不小心倒個手,將我倆的順序弄錯,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老房子跟生雙胞胎有什麼關聯嗎?”記者仔細打量發現,面前的這個房子與其他房子並沒什麼異樣,只是在一條巷子裡的普通房子。
“你還別說,村裡的20多對雙胞胎幾乎全出生在這條巷子裡。”徐春克說,“哪怕有一兩對不是在這條巷子裡出生的,也是在巷子兩邊30米以內。”
徐春克帶著記者從巷子的最北端一直走到了最南端,記者發現這條南北巷大體位於村中央的位置,是村裡最長的一條巷子,巷子足有五六百米。這條巷子裡的一些房子,因年久失修或無人居住已經顯得有些破舊。
村裡的20多對雙胞胎全都出生在這條巷子的周邊,這著實又為“雙子村”增添了幾份神秘。
53歲的村民徐春勤說,自從他記事起,他所知道的村裡所生的雙胞胎幾乎都出生在這條巷子裡。“就圍繞這條巷子。”徐春勤也說,雙胞胎父母的居住地最遠的也沒超過巷子兩邊30米。
雙胞胎弟弟、今年47歲的徐春動告訴記者,他和哥哥徐春增1971年也同樣出生在村中的這條巷子內。但不幸的是哥哥徐春增於1992年因意外傷害去世。
村黨支部書記徐春祝說,目前村裡有461戶人家,1368口人,幾年前有幾戶外姓居民來他們村裡居住,而其他村民都是姓徐。外姓居民剛來村裡居住沒幾年,這22對雙胞胎也都是徐姓。
徐春克說,這個村裡姓徐的村民都是一個宗族的人,早在數百年前他們從四川來到這個村落戶生根,並祖祖輩輩居住在此。
“這條巷子建造的具體年份,我們也不清楚。”徐春正說,“出生雙胞胎的這條巷子是村裡最長的巷子,一直通到最北邊的高處。”
最多一年添4對雙胞胎
徐春克和徐春勤數著手指向記者講起了村裡出生的這些雙胞胎。
46歲的村民徐春增和徐春動兄弟是雙胞胎、村民徐春豹和姐姐是龍風胎、村民徐春歡家生了龍鳳胎、徐春坤家生了雙胞胎兒子、徐春好家生了龍鳳胎、徐明下家生了雙胞胎兒子、徐春會家生了雙胞胎女兒、徐林強家生了龍鳳胎……
村裡所降生的這些雙胞胎目前年齡最長者68週歲,最小的只有5歲。“有些雙胞胎結婚後再生孩子,仍是雙胞胎。”徐春勤告訴記者。
徐春克說,在村裡所有雙胞胎中,目前年齡最大的是他,而在他之前也有多對雙胞胎,有些雙胞胎老人已經去世,目前在世的大約有15對。
“據村裡有記載以來,村裡先後生了22對雙胞胎。”徐春克說,在他的印象裡,雙胞胎出生最多的一年是1996年,那一年村裡總共生了18個孩子,其中有4對是雙胞胎。
“今天聽說這家生了雙胞胎,明天又聽說那家生了雙胞胎。”徐春克說,“一開始整個村裡因為這些雙胞胎孩子的到來熱鬧起來,後來雙胞胎多了,慢慢村裡就習以為常了。”
村裡一年出生了4對雙胞胎,當時傳遍了四里八鄉,周邊鄉村還有村民“神秘兮兮”地前來尋生雙胞胎的方子。
“我們村在青島和煙臺交界處,20多年前進趟城都得套馬車,好一點的是自行車。”徐春克說,“方子?哪有什麼方子,就是自己種糧食自己吃,都喝村裡的水。”
村會計徐春天翻出一本村志告訴記者,村志中記載他們村從1928年就有雙胞胎出生。當時的雙胞胎徐桂成(其弟夭亡),生於1928年11月21日。村志中還寫有“(生雙胞胎)這一奇異現象遠近聞名”等字樣。
村裡目前年齡最長的雙胞胎徐春克表示,他從老人那裡得知他們村早在徐桂成之前就有不少雙胞胎出生,只是當時沒有記載。
當生雙胞胎習以為常時,朱耩村村民所養的黃牛生雙胞胎的現象倒讓村民感覺“相當異常”了。畜牧專家稱馬、黃牛等多為單胎生,一般一胎只生一頭,在自然條件下生雙胞胎的概率只有五萬分之一。朱耩村志同樣記載:這條衚衕左右的農戶飼養的耕牛也多次出現生雙胞胎牛犢現象。
村民曾懷疑生雙胞胎與“老泉”有關
這個村子“神奇”的“雙胎現象”,在外界看來蒙著一層神秘面紗。對此,村民這些年來也試圖揭開這一面紗。
“我們曾懷疑,雙胞胎的高出生率與村裡的水有關。”徐春克說。在好多年前,為了用水方便,村民在村中打了兩三眼深井,後來村裡集中將這些深井填平了。最後,所有的村民就都用村西北高處的一個“泛泉”。
徐春克說,當地俗語中所說的“泛泉”就是一股從地下自行冒到地表的泉水,這股泉水甘冽、常年不斷流,生喝了也不會拉肚子,這口泉水冬天都冒熱氣。“實際這口‘泛泉’湧出的水喝了已經上百年。”徐春克表示,村裡的水井和這口“泛泉”水是同一個水系。
難道村民生雙胞胎,與泉水有關?泉水到底含有何種成分?
於是,2001年4月23日村裡將水樣送到了當時的青島市產品質量監督檢驗所進行化驗,發現水中含有豐富的偏硅酸、硝酸鹽、鉛、砷、銅、鍶等元素。
通過對水的化驗,他們發現泉水與其他的水有些區別,但並沒有太大差別。隨著村裡雙胞胎越來越多,當時的鄉鎮政府還曾派專人去村裡調查這一現象。“來調查也沒有找到答案。”當時擔任村主任的徐春克說。
記者在村裡發現,村裡樹木茂密,有多棵上百年的樹木。村民告訴記者,冬天樹木落葉了,若是夏天整個村子山青水秀,周邊沒有企業,沒有汙染,空氣質量非常好。
儘管沒有找到答案,但當地一個普遍的共識是,“雙子村”可能與家族遺傳、水土和村子所處的地勢、空氣質量等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到底是何種原因造就了青島這座“雙子村”?半島記者聯繫青島多個部門,試圖找到答案,但多個部門都表示“無從回答”。
對此,國家輔助生殖與優生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專家向半島記者表示,朱耩村這個“雙子村”多年來持續生雙胞胎,而且數量如此眾多,這在山東省極為罕見。“一個400戶規模的村莊,按正常比例的可生育人口計算,有三四對雙胞胎,這還算是正常現象。若出生22對雙胞胎,就極為罕見了。”
“如果這些雙胞胎全部由同一宗族所生,主要與血緣關係、遺傳因素有關。”這名專家說,如果這些雙胞胎的出生地主要集中在同一條巷子或這條巷子的周邊,而不是分佈在整個村莊,除了遺傳因素外,可能還有其他因素的存在,但至於其他因素到底是什麼,即便實地調查恐怕很難得出明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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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村有個共同點，那就是自然環境優越
據統計,人類雙胞胎出生率僅為1%左右。
在湖南省常德市石門縣白雲鄉的鶴山村,這裡的雙胞胎出生率卻高得離譜,因為在以鶴山村為中心方圓兩平方公里範圍內,54年之間這裡就誕生了98對雙胞胎。
對於鶴山村的“雙子現象”,湖南省現代優生技術實驗室主任遺傳學博士倪斌認為,排除人為因素外,鶴山村盛產雙胞胎實際上和遺傳、環境有著極大的關係。
倪斌認為,生長在鶴山村的祖先就被賦予了雙胞胎基因的體徵。也就是說,經過若干年的世代相傳,本地通婚,鶴山村人具有雙胞胎基因的人口越來越多。某兩個家族在遺傳方面容易產生多胞胎和雙胞胎的話,雙方之間進行通婚,多代以後,他們生雙胞胎的比例就會更高。
而位於重慶市江津區的四屏鎮青堰村,不僅雙胞胎多見,就連稀有的龍鳳胎也不少。在現有的42對雙胞胎中,就有7對是龍鳳胎。甚至有一戶人家甚至祖孫三代都是雙胞胎!
中科院專家齊德利是中國首位丹霞地貌博士,而青堰村所在地區就是非常典型的丹霞地貌。齊德利說,丹霞地貌的一個突出特徵就是岩層裡有大量的礦物質存在。經過風吹雨淋,這些岩石裡的礦物質就融入到了水和土壤裡面。根據中科院地球化學研究所的研究報告,在青堰村所處的四面山山區,都富含硒元素。硒元素有提高人體免疫力,增強精子活力的作用。
也有國內研究人員曾指出,硒元素是身體不可或缺的一種微量元素。在中國土壤水源中硒元素含量最高的地方在湖北恩施,但是在整個恩施卻並沒有雙胞胎出生率格外突出的地方。青堰村所在的地區硒元素含量的確要比國家標準高。但是放在整個重慶江津區卻並不突出。也就是說,同樣是富硒元素地區,重慶市江津區其他地方的雙胞胎出生率並不高。可以肯定的是,富硒元素並不是雙胞胎村雙胞胎扎堆的唯一元素。
齊德利認為,雙胞胎村之所以出現這麼多的雙胞胎,原因是很複雜的。但是優良的生態環境和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在這之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地處大巴山腹地的湖北省十堰市竹溪縣十八里長峽自然保護區雙坪村,位於海拔2700多米的蔥坪山腳下,從二十世紀初以來,全村出生30多對雙胞胎,其中龍鳳胎10對、雙龍胎6對、雙鳳胎16對。
著名性學家、華中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彭曉輝曾專程前往實地考察探析“雙胞胎村”之謎。據他分析,雙坪村良好的生態環境、特殊的土壤水質以及村民的生產生活習性等方面有密切關係；同時,也不排除遺傳基因的作用。對於具體原因,他建議請生殖醫學、營養學、生態學和人類性學等方面的專家共同破解。該村到底何因出生多對雙胞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
對於國內多地的同一村或同一地的離奇雙胞胎現象,有中科院專家認為,雙胞胎多的原因是很複雜的,雙胞胎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自然環境優越,沒有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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