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殲第二快速縱隊——豫北攻勢中的大、小胡營戰鬥

痛殲第二快速縱隊——豫北攻勢中的大、小胡營戰鬥

誘敵北援

1947年4月初,晉冀魯豫野戰軍發動了旨在配合陝北、山東我軍打破國民黨軍重點進攻的豫北攻勢,戰役第一階段,晉冀魯豫野戰軍4個作戰集團經過10余天戰鬥,一舉楔入敵人縱深,先後攻克縣城和據點數十個,殲敵5000餘人,解放了黃河以北、平漢鐵路以東,東西100餘公里,南北70餘公里的廣大地區,摧毀和控制平漢路、道清路百餘里,打亂了敵人的防禦體系,擾亂了敵人的兵力部署。

隨後,野戰軍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為避開國民黨軍的優勢兵力,爭取在運動中殲敵,率領晉冀魯豫野戰軍揮師北上,開始第二階段作戰。這一階段的作戰目的是,首先掃清平漢路兩側據點,消滅分散之敵,徹底破壞平漢鐵路安陽、汲縣段,並相機奪取湯陰、淇縣兩城,控制衛河以西和平漢鐵路以東的廣大地區,開闢戰場,誘敵北進,然後尋機在運動中殲滅之。

為誘使敵人乖乖上鉤,劉、鄧首長作了精心策劃:第二集團(由第二縱隊與冀南軍區兩個獨立旅和冀魯豫第三分區武裝組成)先以一個旅奔襲五陵集,主力分別殲滅太保、楚旺、回隆、崔橋、菜園等地之敵,而後集結於五陵集、大韓家、菜園地區;第三集團(由第三縱隊與第六縱隊組成)沿平漢路東側北進,先以一部協同第四集團攻佔淇縣,主力分別殲滅高村、大賚店、龐莊、宜溝等據點之敵,而後除以一部協同第四集團圍攻湯陰外,主力進至湯陰西南及西北地區;第四集團(由太行軍區兩個獨立旅和第四、第五軍分區等部組成)除以一部向汲縣、新鄉佯動牽制敵人外,以主力一部配合圍攻淇縣、湯陰城,其餘部隊進至安陽以西地區殲滅鶴壁、曲溝、水冶、觀臺等地之敵;第一集團(由第一縱隊與冀魯豫軍區第四分區部隊組成)為預備隊,隨第二、第三、第四集團之後進至翟村、司馬、北城地區待機。

4月3日傍晚起,各集團開始行動。陳再道指揮第二集團主力由汲東地區渡過衛河,直指屯子集、五陵集和竇公集等據點,守敵聞風逃竄;一部進抵新鎮東莫莊、王莊一帶,殲滅由道口鎮出援之敵一部。第三集團之第三縱隊在太行第五軍分區部隊協同下,向淇縣發起攻擊,經一小時激戰,全殲守敵1100餘人。接著,連克高村、龐村等據點,殲守敵扈全祿部1000餘人。與此同時,第六縱隊和太行軍區獨立第一旅包圍了湯陰城。

此後,第六縱隊等部加緊圍攻湯陰,誘敵北援。

劉、鄧首長對圍城打援這一招信心十足,他們在4月5日發出的指示中強調:我軍圍攻湯陰後,敵人必將來援,各作戰部隊要抓緊戰場休整,準備機動殲滅北上之敵。

敵軍長中招了

不出劉、鄧所料,當第六縱隊向湯陰發起攻擊後,湯陰守將孫殿英就頻頻向蔣介石哀呼求援,駐守新鄉的國民黨軍整編第二十六軍軍長王仲廉在蔣介石和陸軍總司令顧祝同催促下,親率整編第六十六師2個旅、第四十一師1個旅、第四十師1個團和第二快速縱隊(即整編第二十七師四十九旅),分3路沿平漢路東側北進,企圖解湯陰之圍。

王仲廉被調動出援後,劉、鄧首長決定以第六縱隊繼續圍攻湯陰城,以第一、第二、第三縱隊分別出擊北援之敵,其中三縱的任務是對付敵第二快速縱隊。

第三縱隊受領任務後,司令員陳錫聯與政委彭濤,副司令員曾紹山、鄭國仲,副政委閻紅彥等人反覆分析敵情:敵第二快速縱隊為馳援湯陰之先頭部隊,配備日式坦克和美式榴彈炮,火力強,反應快,號稱“國軍精華”。對付該敵,必須避其鋒芒,誘其深入,待其孤立時,再集中兵力聚而殲之。據此,確定以第七、第九旅擔任誘敵北上之任務,第八旅附太行軍區獨二旅為預備隊。

4月6日,敵第二快速縱隊進至汲縣以北。

“來得好!”陳錫聯當即命令第九旅二十五團以運動防禦與敵短促交手,吸引其繼續北上,同時摸一摸對手的底數。

3天后,該敵已進抵淇縣以北之大賚店地區,處於孤立突出的位置。三縱以第九旅二十七團在宜溝以南地區實施阻擊,同時迅速集結主力,力求迅速將其殲滅。

10日上午8時,敵以2個營的兵力在11輛坦克及美式榴彈炮的配合下,向第二十七團陣地猛撲,位於魏成的五連陣地一度被突破。該團邊打邊摸索對付強敵之策,採取集中輕、重火器專打敵步兵,使坦克與步兵分隔,結合陣前反衝擊的戰術,迅速恢復了陣地。

大賚店敵縱隊指揮所裡,縱隊司令官李守正從望遠鏡中看到前線部隊慌亂潰退,氣得暴跳如雷,他滿以為以其絕對優勢火力定能一擊成功,沒想到反被共軍轟了回來。盛怒之下,他一邊大罵部下無能,一邊部署發起新的更大的攻勢。

下午3時許,敵人出動4架飛機,並以大量火炮連續向我二十七團一、二營陣地猛烈轟擊,繼之以坦克掩護1個團的兵力再次發起猛攻。頓時,陣地上槍炮齊鳴,陷於一片煙湖火海之中。慘烈的激戰中,一營陣地大部分工事被毀,情況危急。部隊及時進行戰場動員,提出了“人在陣地在”“堅持戰鬥到底”等口號,決心堅決守住陣地,打垮敵人。第九旅旅長童國貴在前沿中彈負傷,仍堅持指揮戰鬥。在旅首長和各級幹部的影響和帶領下,全團指戰員頑強拼殺,堅守陣地,三連打得只剩下10餘人依然頑強抗擊。

下午5時許,第二十七團於大量殺傷敵人後,撤入宜溝鎮內與敵展開巷戰。敵坦克橫衝直撞突入南街,魏成亦被敵佔領。此時,二十七團及時將二梯隊投入戰鬥,乘敵立足未穩,3個營同時出擊,殺得敵人丟盔卸甲,狼狽逃竄,一舉奪回了原陣地。

黃昏時分,連遭失敗的敵人又出動8輛坦克及3個騎兵連,在猛烈炮火支援下再次發起攻擊,第二十七團二、三營奮勇出擊,殺得敵人屁滾尿流,狼狽退回大賚店地區。

第二快速縱隊遭此打擊,狂妄氣焰收斂了許多,加之發現其翼側也有我部隊活動,深恐陷入重圍,急忙南撤到淇縣以南地區,一連兩天按兵不動。隨後跟進的其他各路敵援軍也紛紛後縮,遲遲不敢前進。

再施誘敵計

劉、鄧首長判斷,北援之敵雖然謹慎狡詐,龜縮不前,但只要我軍繼續圍攻湯陰,威脅安陽,仍有可能再次出動。於是,他們調整部署,除留下六縱第十八旅和冀南軍區2個獨立旅等部繼續圍攻湯陰外,其餘部隊集中南下準備殲滅援兵,並將淇縣東北20餘公里的河套地區作為圍殲援敵的預定戰場。為便於統一指揮,野戰軍又將第一、二集團的主力合編為路東集團,由平漢路以東的浚縣屯子、白寺一線向西突擊;第三、四集團主力合編為路西集團,由平漢路西側淇縣以北的山地向東突擊。

劉、鄧首長果然算無遺策,隨著攻擊湯陰的槍炮聲再次響起,王仲廉不得不執行顧祝同的嚴令,於13日親率大軍出動增援。這一回,王仲廉將增援部隊組成2個梯隊,仍以第二快速縱隊為先鋒,沿平漢路東側鬼鬼祟祟地向北開進。

16日,以第二快速縱隊為前鋒的第一梯隊進至大賚店東南的前崗、中崗、後崗一帶,再往前一點,就是幾天前他們走麥城的地方了,這些“國軍精華”們不禁觸景生畏,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敢再貿然北跨一步。

其實,敵軍已經進入我預設戰場,即便不再前進,也已難以脫身了。當夜,我第一、第二縱隊分路急進,迂迴敵人側後,割裂了敵第一梯隊與第二梯隊的聯繫,並將第一梯隊包圍於衛河以北、淇河以東的河套地區。

陳錫聯抓住這一有利時機,命令第七、第九旅分由南北兩個方向對敵第二快速縱隊實施合擊,第八旅及太行軍區獨立第二旅以最快速度直插同山方向,截斷敵之退路。

各部隊指戰員眼看著敵人就要鑽進劉、鄧首長設置的羅網,心裡早就急得不行,此刻一聽到出擊的命令,一個個如下山猛虎,奮勇撲向各自的攻擊目標。

李守正發覺我軍圍殲意圖後異常恐慌,於17日午後下令向白寺、同山方向全線撤退。

當我第七旅先頭部隊距離前崗、後崗尚有七八里路時,就清晰地聽到了敵人逃跑時坦克、汽車的轟鳴聲。旅長趙蘭田在指揮所也看到東南方塵埃滾滾,大批車輛和部隊正在移動,於是當機立斷,命令各團迅速派輕裝部隊緊緊粘住敵人,決不能讓送上門來的敵軍溜掉。

這個敵第二快速縱隊,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快速”——逃跑起來快得出奇。至當日黃昏,其先頭部隊已竄至東、西郭村一帶。眼看敵人就要溜掉,真是急人!

驀地,前方人潮湧動,殺聲四起。原來,第八旅和太行獨二旅已迎頭趕了過來,搶佔並炸燬了大胡營西南河上的公路橋,接著又把河中的兩隻小船也炸沉了。這條河雖然只有20多米寬,但是岸陡水深,沒法徒涉過去。

這時,第二十一團團長何志聰率二、三營,第二十團副團長林有聲率一營已從西、北兩面逼近,第二十七團一營也從東面兜擊包抄過來。

坐著汽車逃跑的敵人,見到前無逃路,後有追兵,急得在河邊團團亂轉。縱隊司令李守正倒還沉得住氣,急忙下令以坦克掩護,企圖奪路而逃。

然而,三縱的勇士們又豈能輕易讓路?結果,李守正指揮的數次拼命衝擊,均被我軍擊退。李守正無可奈何,只得率部鑽入附近的大胡營、小胡營等村子固守,伺機突圍。

大、小胡營的不速之客

小胡營有近百戶人家,大胡營有300多戶,多數房屋為磚牆平頂,少數為舊式樓房,高約8米以上,有三四十釐米厚的石基磚牆,能防禦槍彈。敵倉促佔領該地,未及修築工事,主要依託民房、特別是樓房組織防禦,每樓有敵百餘人,有的多達200餘人,將各種火器集中部署,組成嚴密火力網,居高臨下,封鎖大街小巷,阻我部隊接近。此外,還將周圍可供我軍作戰利用的低矮房屋一律燒燬,企圖以樓房為碉堡,負隅頑抗。我各路部隊則拉開陣勢,搶佔陣地,將敵團團圍了起來。

第三縱隊指揮所裡,陳錫聯、彭濤、曾紹山、鄭國仲、閻紅彥等領導正密切關注著前沿的戰況。那幾天,陳錫聯正趕上闌尾炎發作,腹痛厲害,不能騎馬,走路更困難。此時,他一邊捂著肚子,一邊聽取彙報,交代部署任務。

第七旅旅長趙蘭田來電報告說:該旅第二十一團已搶佔大胡營西北角20多間民房和1棟樓房;第二十團正在調整部署,各項攻擊準備明晨4時前可完成。

第九旅旅長童國貴也打來電話,說先頭部隊正在搶修工事,嚴密監視敵人,待主力到達後,即可發起攻擊。

午夜時分,第八旅馬忠全旅長報告:該旅和太行獨立第二旅已在大胡營以南地區展開,敵退路已被截斷。部隊正在挖防坦克壕,做好防敵突圍的準備。

聽了3位旅長的報告,縱隊幾名領導非常高興。政委彭濤滿意地說:“我們這支部隊在長期戰鬥中養成了一種不等不靠、既能協同作戰又能主動出擊的戰鬥作風,看到敵人就眼紅,恨不得一口吃掉它,吃不掉也要啃它幾口。”

夜深了,陳錫聯、彭濤等幾位縱隊領導仍在油燈下認真研究殲敵方案。當時考慮,部隊已連續作戰兩晝夜,非常疲勞,最好稍作休整,到次日黃昏再行攻擊,這樣可避免白天敵人炮火和坦克、飛機的助戰,減少部隊傷亡;但如等到黃昏後攻擊,敵人很可能利用白天有利時機,憑藉飛機、坦克等優勢火力的掩護突圍逃走。

正在這時,趙蘭田又打來電話,報告了部隊求戰的要求和攻擊準備基本就緒的情況,建議打破夜間攻擊的常規,抓住戰機拂曉即發起攻擊,打敵一個措手不及。

趙蘭田的建議正合陳錫聯、彭濤等人之意,於是下定決心,在18日拂曉發起總攻。縱隊當即向各旅下達如下命令:“(一)對立足未穩之敵,要發揚我軍猛衝、猛打、猛追的戰鬥作風;(二)突擊部隊要強有力,要把第二梯隊的重火器儘量靠前部署,進行抵近射擊;(三)根據平原村落作戰的特點,要重點奪取和控制制高點;(四)部隊在正面進攻受阻時,要善於迂迴,從翼側突破;(五)切實搞好突擊隊、爆破隊、火力隊之間的組織協同;(六)要注意軍事打擊與政治瓦解相結合;(七)要特別重視部隊政治動員,充分發揚軍事民主。”

戰鬥命令發出後,陳錫聯總感到不踏實,聯想到二出隴海路作戰中的教訓,又指示作戰參謀再加上一條:“請各位旅長直接給各位團長、營長打電話,告訴他們是當團長、營長,指揮全團、全營作戰,而不是當排長、班長,帶著一個排、一個班去衝殺,指揮打仗要善於用腦子想問題,要根據客觀實際靈活機動處置情況,有勇有謀,才能戰勝對手。”

一切佈置停當,已經是18日凌晨2時多了。

圍殲快速縱隊

拂曉,第三縱隊向龜縮於大、小胡營的第二快速縱隊發起了總攻。剎那間,槍聲、炮聲和爆炸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村內村外火光閃閃,硝煙滾滾。

第二十一團三營採取爆破與打通牆壁相結合的戰法,攻下了敵人據守的幾座院子。當三營衝向又一座樓房時,樓頂守敵拼命往下扔手榴彈,樓上一個個槍眼裡都吐著長長的火舌,將突擊部隊壓制的不能前進。由於樓高,手榴彈扔不上去,登樓的梯子一時也無法靠攏,帶隊衝鋒的副營長張亮急得心裡火燒火燎的。

正在這時,樓頂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煙霧中,敵人的抵抗緩了下來。原來,有個十六七歲的小戰士向樓頂打了一發剛繳獲的槍榴彈,暫時壓住了敵人的火力。

趁此機會,重機槍班班長李二滿帶著一挺機槍衝了過來,以猛烈的火力掩護爆破組前進。敵人打來化學炮,濃煙嗆得好多人倒了下去。李二滿的腿被炸傷,仍然堅持向敵掃射。

八連爆破組組長馮金來扛著一個10多公斤重的炸藥包,順著剛挖的交通溝衝向敵人佔據的樓房,但好半天也沒聽到爆炸聲。原來,馮金來手臂負傷了,鮮血浸溼了衣袋裡的火柴,沒法點燃炸藥。張亮急忙派第二爆破組上去,這才炸塌了那座樓房。

激戰中,趙蘭田帶著作戰參謀甄申等人趕到小胡營前沿,看到戰況激烈,急令甄申到大悲寺、韓莊一帶去找第十九團增援。該團政委劉瑄一聽命令,果斷地把手一揮:“留下一個連在此監視敵人,其他的快跟我走!”

第十九團三營趕到大胡營西邊時,第二十一團團長何志聰正在指揮部隊爬梯子上房。何志聰見到三營十連連長趙金來,連聲說:“你們來得好,來得好!”

趙金來帶領十連往村子裡衝,迎面看到一座高聳的樓房,像一個龐然怪物蹲在那兒,槍眼裡噴射出一條條毒蛇般的火舌,封鎖著部隊的前進道路。他沉著地組織好火力,突然向那座樓房開火,三排長梁炳義趁機帶人躍過大街,衝進一座院子,俘虜了一個班的守敵。

從俘虜口中得知,第二快速縱隊司令部就在附近,只是不清楚在哪座樓上。

趙金來一聽來了勁:“同志們,好好打呀,這個仗有打頭。”他和指導員帶著幾個戰鬥骨幹返回到街的西面,爬上房頂仔細觀察四周的地形地物,特別把進村時迎面看到的那棟樓房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看了個遍:這是一座兩層的青磚樓房,大門朝東,後面沒有門窗,只有幾個火力點正封鎖著大街。

三營長南峰嵐也趕來了,聽了趙金來的簡要報告,又看到該樓豎在周圍的土磚房子中,顯得高大而堅固,就命令十連先拿下那座樓房,控制制高點,掩護九連從右翼投入戰鬥。

“保證完成任務!”趙金來帶著二、三排打通牆壁,向那座樓房側面運動。

九班長張福友帶領全班衝在前頭,迅速搗開一扇院門,佔領了一間屋子。

在東屋的房頂上,張福友大聲命令道:“同志們,趕快把手榴彈往那座樓上扔!” 話音未落,戰鬥組長王因喜、戰士楊漢英等人便把手榴彈扔了過去。

頃刻間,樓房冒煙了,爆炸聲淹沒了敵人的槍聲,敵人不敢在樓上待了,紛紛鑽到底層繼續抵抗。

趙金來見狀高喊:“敵人不投降,就讓他們嚐嚐坐土飛機的滋味!”九班戰士便在房頂上掩護工兵安放炸藥,張福友心中急得直唸叨:“快點火吧!快點火吧!怎麼還不點火……”他還沒念叨完,耳畔就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那座樓房被炸了個大窟窿。

“衝啊!”張福友大吼一聲,全班戰士揣著手榴彈,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猛虎一般衝向煙火騰騰的樓房。有的亮起嗓子高喊:“快繳槍吧,繳槍不殺,優待俘虜!”

這時,從正面佯攻的一排也衝了進來,模範班長史玉倫帶著三班消滅了敵人一個排後,與九班在樓裡會合。

樓房裡的敵人被炸得無心再戰,哀叫著將一支支機槍、步槍扔了出來。

俘虜群裡揪出少將司令

原來,佔據這座樓的正是敵第二快速縱隊司令部。在燒得黑糊糊的大樓裡,160多名官兵全都當了俘虜,這些人滿臉滿身都是黑灰和塵土,彷彿是剛從煙囪裡鑽出來的。

一個留著西洋頭的胖子,身上掛了幾處彩,舉著雙手渾身篩糠似的走了過來。此人一身黃卡其美式軍裝已被硝煙燻得黑糊糊的,帽子也不知哪去了,頭髮亂蓬蓬的,臉上被血汙和塵土塗得黑一塊紅一塊,樣子狼狽至極。旁邊的俘虜有的用眼偷偷地斜視著他,有的直朝他指指點點。

趙金來一看這架勢,悄悄地對南峰嵐說:“營長,那個胖傢伙好像有點名堂。”

南峰嵐點點頭,問那胖軍官:“你是個什麼官?”

“排長。”胖軍官雙眼閃爍著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這時,胖軍官身邊那個俘虜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和一盒紙菸,遞給站在旁邊的戰士向元成:“同志,請照看照看兄弟們。”

向元成嚴肅地說:“快把你的東西收起來吧,解放軍從來不要俘虜的東西,不發私人洋財。”

南峰嵐早已看出苗頭,就把這個胖軍官帶走送往團部去審查。在團部,胖軍官自知瞞也瞞不下去了,只好承認:自己就是第二快速縱隊少將司令李守正。隨後,副司令蔣鐵雄等頭目也從那些自稱“副官”“文書”的俘虜中清查出來。

可笑的是,在從敵縱隊司令部繳獲的文件中,發現了一份署名“李守正、蔣鐵雄”的第847號命令,上面寫著:“如有將劉伯承捕捉到部,賞洋一億元……希飭屬設法捕捉為要……”

趙蘭田接到第十九團政委劉瑄的報告時,起初還不太相信:“真的?這麼快就抓住了?那就派人把他們送過來。”

李守正躺在擔架上被抬到了第七旅旅部,見到趙蘭田,這位少將司令神色沮喪地說:“你們打掉了我們,整個豫北就再沒有什麼經得起打的部隊了,我們可是主力的主力啊。”

趙蘭田朗聲笑道:“這倒也是。不過,我看還是先叫你的部屬放下武器吧。”

“一定,一定。”李守正口中唯唯諾諾地應承著,伸手接過紙和筆,歪歪扭扭地寫道:“我已過來,望立即停止抵抗,以免無謂傷亡。”

第十九團三營進攻的當面有一個院子,裡面蝟集著一個營的敵人。趙金來拿著李守正寫的字條,叫兩名俘虜送進那個院子。

可是,裡面的敵人不見棺材不掉淚,竟然使出詐降的詭計,使十連傷亡了好幾名戰士。這下可把戰士們惹火了,集中全部火器狠狠地掃射過去,打得敵人鬼哭狼嚎,橫屍遍地。

吃了苦頭的敵人終於服輸了,一名軍官舉著小白旗走出院子,說是他們的徐營長願意投降,如果貴軍不相信,可以先把武器交出來。這名軍官剛說完,院子裡的敵人就噼裡啪啦把槍支扔了出來。

趙金來生怕這樣亂扔會把槍摔壞,連忙大聲命令:“不要摔槍,原地放下,一個個拍著手出來。”

這時,第七旅二十一團、二十團,第九旅二十六團、二十七團,第八旅二十二團等部的戰鬥也已進入尾聲。隨著一聲聲的爆炸,一股股濃煙的升起,一座座樓房裡的敵人被消滅了。

各路攻擊部隊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頑抗之敵,殘敵再也無力對付我軍的連續攻擊,紛紛潰亂投降了。盤踞在最後一座樓房裡頑抗的敵人,在中午時分也隨著一聲巨響飛上了天。

當部隊撤出戰鬥時,空中又飛來了敵人的兩架飛機。“戲都收場了,還來幹啥哩,趕快回去給王仲廉報喪去吧。”一名戰士喊了一聲,引得隊伍裡一片鬨然大笑。

又有一名戰士接過話茬:“我說這快速縱隊有三快。哪三快?來得快,跑得快,被消滅得快。”

大、小胡營戰鬥,乾淨利落地殲滅了有王牌軍之稱的第二快速縱隊,斃傷敵第一一六團團長郭小英以下1500餘人,俘虜縱隊司令李守正以下3400餘人,並繳獲其全部坦克、汽車和其他武器裝備。

戰後,晉冀魯豫軍區發出嘉獎令:“我三縱隊以英勇、果敢、迅速、機動的行動,殲滅蔣軍整二十七師四十九旅(第二快速縱隊),成為淇浚作戰勝利的主要關鍵。尤以該部李團、何團、胡團,擴大戰果,動作積極,完成了殲敵任務。太行獨二旅十三團配合作戰,服從指揮,協同動作,戰績卓著。特予以表揚。”(題圖為豫北戰役中我軍的機槍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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