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驚奇」叔嫂奇緣(黃興洲)

「拍案惊奇」叔嫂奇缘(黄兴洲)

上篇“小事”裡說到錢二與嫂子習裡糊塗過了幾十年,村人皆知他家那點事,沒有人計較沒人指責,風平浪靜幾十年下來,娶了兒媳婦,兒媳婦不知這家底細,把公婆看作正常夫妻倆,喊大叫娘,相安無事。

生活的浪花飛濺,天天都有新故事。

突然有一天錢二家裡來了兩個婦女,一個六十多歲,一個三十歲裡外,年輕女子的臉龐極像拾來,無論從走路姿態,說話的韻味彷彿與拾來年輕時一模一樣,臉右側靠近耳垂下長一片紫色胎記,拾來,錢二一看來人,臉色大變,急忙把她倆讓進堂屋安排坐下,拾來目不轉睛盯著年輕子的臉上下打量,眼圈早已紅了。

錢二對年紀大一點的女人說,表妹你怎麼把她帶來了,當初不是交待好了嗎?生死不認親,娃隨你姓,就當你的閨女的,今天你想幹嘛?

那女人聞聽錢二一番話,眼淚樸嗒樸嗒地掉了下來說,二哥,不是我違約,我是非得認親不可了,接著她講了一番驚天動地的話來。

當年拾來發現懷了孕,與錢二相商去秘密打掉,可是到了醫院婦產科,醫生要大隊證明信,不然不給隨便流產,當初宣傳計劃生育還沒有這麼緊,醫院不願接沒有丈夫陪同的孕婦做手術,倆人私下找了小醫療所,人家都不願多事,萬般無耐,錢二叫拾來裝病不出工幹活,到快生產時,錢二找到出嫁離家百十里的山東境內的表妹,央求她幫忙,表妹同情他舅兄的處境,託人給表嫂接生,生下一個女孩,女孩生下來瘦小,不足4斤,拾來抱著這個不該來到世上的女兒哭了一陣,她發現女兒的耳垂下有一粒紫胎記,狠狠心把女兒交給了表妹扶養,錢二千叮萬囑要保密,生死不要認親,以防意外之事發生。拾來顧不上月地的顛簸,回家修養短時間就上工幹活了,從那以後再不能懷孕了。

丟下的女孩被錢二表妹取名叫苦苦,對外就說是在路邊揀的,也沒報戶口,這女孩體弱多病,長到五歲多才學會喊媽,七歲送去上學,遲頓,成績也不好,勉強上到五年級就再不去了,家裡連苦苦共四個孩子,苦苦上邊兩個姐姐一個哥哥,兩個姐姐都不疼她,平時常嫌棄她,倒是比她大四歲的哥哥疼她,家裡有好吃的哥哥總是忘不了她,她也知足,又不知道自已身份,在爹媽的呵護下一天天長大,下學後天天跟哥哥一起幹活,玩耍,小時不知避諱男女,父母常常讓他(她)們睡一個炕上一個被窩,長到十二,三歲才分開,十多歲的女孩對姓別已有敏感意識,儘管不能同被窩,但平時生活總是形影不離地在一起說笑,等兩個姐姐相繼出嫁,家裡只有爹媽和他們四口人,生活雖不十分富足,但很平靜。

轉眼間,哥哥都二十四歲了,由於個子矮,臉黑,始終說不著媳婦,苦苦也二十歲了,長得細高挑,眉清目秀的,就是有點體弱,身上該凸的地方雖不明顯,但婷婷少女還是很清爽的,幾次有人上門做媒,苦苦就是不去相親,兒女一大父母愁,這兒媳難求,女兒不嫁,終歸是壓在老兩口心頭的兩塊石頭。

這一天,一個媒婆來了和老倆口嘀咕了半天走了,臨走打量著苦苦半天自言自語說,就是瘦弱了點,苦苦也不知她說的什麼意思。

晚飯過後,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老媽媽說要開個家庭會,苦苦早早把鍋碗瓢勺歸置停當,洗了臉來聽媽媽說話,這樣的時候不多,今晚顯得莊嚴,老頭的菸袋嘶嘶響著不說話,老媽媽說,咱一家人沒外手,有一件大事要商量,小三(平時喊慣了,挨著大姐二姐往下叫的)今年二十四了,可是不小了,跟他差不多大小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的婚事八字沒一撇,我愁死了,苦苦也二十了,有婆家也該嫁了,可是你就不鬆口,我知道你是想等你嫂子過門再走,我也支持你,可是老這樣下去不行。今天你們三妗子來和我商量,說她莊上有兩家要換親的,有人說門對門換親不好稱呼,轉親好,三家子男孩女孩互相搭配轉一圈,親戚也好稱呼,她莊上姓董一家,姓吳一家各有一兒一女,董家閨女比咱家小三小兩歲,今年二十二,初中沒畢業,人長也只是矮點,白白淨淨的還不錯,配給小三,吳家的男孩今年二十六歲,人高馬大,只是左腿有點跛,能勞動,會木匠手藝,看中了苦苦,若能行,選個日子三家見見面,現在我先給你哥妹倆商量一下,行不行,我不強迫。

她說完,叫老頭說話,老頭咂咂菸袋嘴說,我沒話可說,只要倆孩願意,隨便。

家庭會議就像滾油鍋裡滴進一滴水,啪啪亂炸一陣子,苦苦把她哥拽進她住的屋裡,瞅著哥的眼說,哥哥,你看這事行嗎?小三不敢抬頭,小聲說,不行又怎麼弄?

苦苦一把托起哥哥的下巴,說哥,你也別藏著掖著的了,我不是你親妹妹,咱倆沒血緣關係,小時我不知道,十三歲那年在班裡跟同桌鬧點意見,人家罵我是野種,我把人家的嘴差點撕裂了,老師把我批了一頓,那家家長跟老師說的話我在門外都聽到了,老師狠狠地批評我的同桌,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人家是養女,不是野種,你挨撕受點委屈,你知人家是怎麼想,怎麼過。等那家人走了,我趴在老師(女老師)懷裡哭,老師說本不該瞞你,因為你爸媽有交待,說等你長大了再跟你說明,現在你既然知道了就還是裝不知道,免得惹一場是非,行嗎?我那會發誓爛在心裡不說。

從那會我就不想再上學了,我跟在你身邊,你疼我,護我,不讓我吃一點虧,受一點苦,我發誓讓你護我疼我一輩子,現在就看你了,你嫌妹妹丒嗎?你嫌我不省心嗎?今後不管你怎麼樣,我這輩子非你不嫁,咱去給爹孃表明,行嗎?小三聽到這裡,兩把抱住妹妹,兩張滾燙的唇再也分不開。

第二天晚飯後,苦苦要求再開一次家庭會,她開門見山表態,以上不管多苦多難都過來了,我和三哥結婚孝敬二老,新社會新風尚,沒人敢說三道四,因為我與你們家沒血緣關係,合理合法。老兩口一看事到這步,樂得促合兩個孩子婚事,比什麼換親轉親強多了,這畢竟是自己親手拉扯大的,心性脾氣都知道,通知了親戚朋友,簡直地辦了幾桌酒席,讓兄妹倆成了夫妻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幾年下來,苦苦心頭總有一塊石頭壓著,她想見自已親生爹孃,因為她自已也生了一雙兒女,母子連心,她不知生她的父母是什麼原因拋棄了她,她要弄個明白,她向媽表自了心願,媽思考再三,覚著時過境遷三十多年了,大家都老了,還有什麼秘密可瞞,當年那點破事算什麼?就同意了兒媳的請求,對苦苦說,我為什麼給你取名苦苦,當年你娘你爹那可是非婚懷得你,他們是親叔嫂,要生下你不知得背多少罵名,你活得下去嗎?要放到現在什麼事也沒有,哥死嫂嫁人,天經地義,至於嫁給什麼人?婚姻法保護每個人的婚嫁權力,那時候不同啊。

這就是開頭的一幕,錢二說表妹你該告訴我一聲,好叫我心裡有個準備,現在家裡倆該子都不知道,等他們回來我該怎麼說呀?那邊拾來早就和苦苦哭作一團,拾來抱著苦苦一個勁地懺悔,說不該把她丟了,那個表妹不住地勸說,都過去了,苦苦成了我的兒媳婦,我還得謝謝表嫂送給我一個金彈彈,現在我有孫子孫女,你們淨賺個姥爺姥孃的當著,等俺表侄,表侄妻來,我給他們說,現在骨肉團圓還不炒菜做飯,我可得喝這頓團圓酒呢。

錢二破啼為笑,自已的親骨肉上門,還顧三顧四,老糊塗了吧,苦苦看了看滿臉溝坎的老爸,羞怯地喊了聲大(爹),你陪俺媽(婆母)說會話,我跟俺娘做飯去了。錢二喜得差點不知東西南北,忙說,我的兒,你跟你娘去炒菜做飯,我這就打電話給你哥嫂,咱全家可得大團圓啦。

至於小三夫妻來後會發生什麼,等下一篇再寫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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