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迴歸19週年(下):不遠萬里,只為瓷來

15世紀末,葡萄牙率先拉開了大航海時代的序幕,“全球”這個概念應運而生。26歲的唐·曼努埃爾繼承王位後,他並不滿足於前輩打下的航海基礎,於是偉大的達·伽馬就率船隊繞過了南非好望角,繼續往東去尋找新的國度。葡萄牙正在打造一個全球的海上貿易帝國。


澳門迴歸19週年(下):不遠萬里,只為瓷來

達·伽馬

1497年7月8日,達·伽馬率四艘商船共140 名船員揚帆起航。第二年4月,達·伽馬的船隊來到了非洲東海岸的肯尼亞,當地酋長很熱心的派出水手隨船導航。4個月後船隊成功橫穿阿拉伯海到達了印度古裡(今印度卡利卡特)。當時的葡萄牙船員都異常興奮,他們以為自己來到了二百年前馬可·波羅所描繪的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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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伽馬銅像

雖然還遠沒到中國,但達·伽馬依然很開心,畢竟這也算髮現一個新國度,但由於印度洋的商路一直被阿拉伯人壟斷,四個月後船隊被迫返航,但達·伽馬信心滿滿,他深信這一船的貨物肯定能讓國王欣喜若狂。

1499 年9月9日(明弘治12年),達·伽馬的船隊回到了里斯本,途中有兩艘船因大浪失蹤,船員僅剩下55個人,但帶回的貨物價值卻相當於這次航行總支出的60倍。這裡有印度香料、非洲黃金、以及印度從明朝買來的絲綢和茶葉、最後還有一些神秘的東方瓷器!

原來在達·伽馬準備離開印度時,他從當地商人那裡換走了一些物件,其中包括一個裝著50袋麝香的瓷罐、六個喝酒用的大瓷碗,還有六個15升的深腹瓷壺。當達·伽馬把這些瓷器展示在葡萄牙皇宮的時候,國王唐·曼努埃爾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這是中國青花瓷在歐洲的首次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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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德鎮·青花夔龍紋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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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德鎮·鬥彩雞缸杯

此時,那遠在一萬公里之外的中國小魚港還在媽媽的懷裡熟睡。這一刻已無法逆轉,葡萄牙國王對這些精美的瓷器愛不釋手!他的心已經飛到了中國,澳門的命運早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此時中國正處於明朝鼎盛時期,唐·曼努埃爾不得不考慮放棄武力征服。但為了滿足自己對青花瓷的慾望,他寫了一封親筆信,並派遣使團來到中國覲見皇帝,以求能和明朝建立正式的貿易關係。時值1517年(明正德12年),此時葡萄牙和中國的航路已經打通,

這是歷史上歐洲派往中國的第一個使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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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國王唐·曼努埃爾

很多中國人都見過矮小的日本人稱之為“東倭”,這下頭一回看見了高鼻樑的西方人就統一叫做“西番”。當時葡萄牙人所用的槍名為佛朗機,因為語言不通,明朝邊境官員就乾脆認為他們來自遙遠的“佛朗機國”。

這次航行的確算得上是不遠萬里,1517年8月15日(正德12年),四艘載滿胡椒的貨船抵達了廣東屯門(今香港新界)。葡萄牙使臣嚮明朝官員說明了此行目的,也遞上了國王的信,但由於無人行跪禮,地方政府就把他們送去了寺廟學了三天禮儀。幾番周折後,這個面積不到十萬平方公里的小佛朗機國,終於進入了明朝正德皇帝的視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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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德皇帝》朱厚照-藏於故宮博物院

《明武宗實錄》正德十三年正月就有如下記載:“佛朗機國差使臣加必丹末等貢方物,請封,並給勘合。廣東鎮撫等官以海南諸番無謂佛朗機者,況使者無本國文書,未可信,乃留其使者以請。下禮部議處。得旨:‘ 令諭還國,其方物給與之。,”

從上述記載來看,明朝誤以為葡萄牙甘心稱為小國,願意加入朝貢大軍成為中國的附庸,其實葡國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去北京面見皇帝,先示弱以降低明朝的戒心。但事實並不順利,葡國使團一直滯留在廣州附近。

正是這個時候,葡萄牙人賄賂了當地官員,這樣他們就獲得了在碼頭蓋房子的權利,這個地點正是今天的澳門,一座座西式建築開始遍地鋪開。後來他們甚至聯繫到了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年後,葡萄牙使臣拿到了“進京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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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鎮釉上多彩八角花盆-正德年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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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年間銷往阿拉伯的青花瓷

這一年間,葡萄牙人也沒閒著,他們去了景德鎮為國王定製了很多青花瓷,上面都印有葡萄牙國徽甚至國王的頭像,這些工藝對於景德鎮的師傅們來說太過簡單。

1520年6月,船隊返回葡萄牙,他們從中國帶回了大量的瓷器、絲綢、茶葉等物品。國王唐·曼努埃爾得知了中國各方面的情況,這個東方神秘國度不再神秘,為了更多的精美瓷器,他不僅要和中國建立貿易關係,他還要徹底打開中國的大門!他需要一個貿易站,一箇中轉站,這個地方必須在中國的港口。經過深思熟慮,澳門成了唯一的選擇。

船隊返回葡萄牙的當天,唐·曼努埃爾也頒佈了一條法律:從中國返回的貨船,所載貨物中瓷器的比例不得小於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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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風格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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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定製的青花瓷大餐盤-嘉靖年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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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的一家》-歐洲貴族用瓷器喝茶

後來的嘉靖皇帝為了小小龍涎香,居然將澳門租了出去,從此葡萄牙建立了全球的瓷器貿易網,澳門在17世紀末成為了亞洲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它還是中國對歐洲貿易的最大物資集散地。雖然當時明朝禁止民間對外貿易,但葡萄牙每年在澳門的收入依然豐厚。在國王唐·曼努埃爾統治期間,葡萄牙成為了世界歷史上第一個統治力達到全球範圍的帝國,其中澳門的“貢獻”至關重要。

通過瓷器貿易的壟斷,葡萄牙的海上霸權也發展到了巔峰。這個面積如此之小的國家,它的艦隊在一天之中能夠同時封鎖亞丁灣、波斯灣、以及馬六甲海峽,這基本覆蓋了亞歐非三大洲的所有航道,如此囂張的氣焰恐怕連今天的美國也得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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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天主教堂遺址-大三巴牌坊

天道有輪迴,21世紀的葡萄牙早已退出了世界主流舞臺。如果你想走出那段灰色的記憶,澳門還是不去為好,儘管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但其中有太多的葡式痕跡,就像臉上的傷疤一樣,可能永遠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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