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藍潔瑛去世到IG刷屏:當哀悼成為一種表演,要允許有人不哭


從藍潔瑛去世到IG刷屏:當哀悼成為一種表演,要允許有人不哭



昨天,藍潔瑛被爆在家中孤獨去世,場景非常悽慘。

如果不是朋友探訪,敲門不開,聞到了裡面的異味,估計還會有很長的時間才會被大家所知道。

於是,我的朋友圈被藍潔瑛去世的消息刷屏了。

“靚絕五臺山”、“美得讓劉嘉玲都嫉妒,她的一生唏噓不已”、“藍潔瑛走了,我好難過”

可是,在我們對藍潔瑛表示喜歡和哀悼的時候,在她死之前,我們真的瞭解過她,真的知道她過去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嗎?

在她死之前,在香港的媒體報道中,她是這樣的:

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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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流浪者一樣,在街頭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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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她腹部凸起也能上香港娛樂報的頭版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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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熱衷於拍到她家徒四壁,屋裡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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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媒體對藍潔瑛的遭遇,並不感到同情,而是帶著窺探隱私的心理,大肆報道昔日輝煌的女星如何落魄,生活如何不堪,然後又一次能夠上當天的頭版頭條。

“很長一段時間裡,藍潔瑛就是狗仔的興奮劑,被媒體稱之為‘癲王’。他們長時間蹲守在藍潔瑛可能出沒的地點,捕捉她的落魄:滿頭白髮、神色恍惚、煙不離手、身材發福、著裝邋遢。”

2005年,藍潔瑛因為誤闖交通管制區被罰款300元,但她交不起,並且哭著說自己已經沒錢去買早餐吃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幫她。

窺探她隱私的時候,那些記者一哄而上,等到她需要幫忙的時候,那些記者一鬨而散。

2013年,藍潔瑛接受採訪的時候說,她被兩位影壇大佬性侵,可是這一次,香港媒體卻集體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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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兩位大佬勢力非常大,香港的這些媒體不敢得罪。

最後,藍潔瑛的性侵門變成了羅生門,隨著藍潔瑛的離去,變成了一個不解之謎。

在這個時代,人人都把她當成一個瘋子,一個娛樂笑料,可是他們忘了,那個被當成瘋子的人,最需要的是他們的幫助。

“喧譁的娛樂圈,一擁而上,一鬨而散,無數的人,都是發洩著微不足道的情緒,又有多少人,能夠真的體會到滄桑中的那個女人,如此痛苦的一生?”

昨天上午,藍潔瑛去世的消息再一次上了香港媒體的頭版頭條,可是這一次卻是集體表達喜歡和緬懷,相對於她之前的待遇,可以說是非常諷刺了。

作者魯西西說的好:

如果真有那麼喜歡她?為什麼那麼長時間,她會貧困潦倒、孤苦伶仃的日子沒有人伸出援手?除了劉德華。劉德華有給過她錢,幫過她,劉德華是有資格悼念她的人。

至於其他的熱烈地圍觀和參與這場死亡的人,不管悼念文章寫得多長,文筆多麼真摯動人。

生前的孤單和死亡的熱鬧,相形之下,都覺得像是莫大的諷刺,你們的同情有幾多虛偽?

捫心問問:在她生前,你為她做過了什麼?

其實,我對藍潔瑛的瞭解僅僅只停留在大話西遊裡面的那個蜘蛛精,對於其他的作品我知道的並不多。


從藍潔瑛去世到IG刷屏:當哀悼成為一種表演,要允許有人不哭



我也想問問朋友圈那些對藍潔瑛表達喜歡和哀悼的人,你們是真的瞭解她、喜歡她,是真的看過她很多的作品,還是隻是因為她逝世了,別人都在哀悼,所以我也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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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魔幻的事情還發生在昨天晚上,英雄聯盟IG戰隊奪冠。

我的朋友圈被IG牛逼的字樣刷屏了,我的一個從來不玩電腦遊戲,也不知道英雄聯盟是什麼的朋友也發了一句:IG牛逼。

跟著IG一起上熱搜的,還有筷子兄弟的肖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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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IG站隊中的一個成員的長相非常像肖央,所以他們把人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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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知道IG是什麼,但是我還是想說IG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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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完全不知道IG是什麼,也從來不玩電競,但是為了讓自己顯得牛X,顯得有優越感,所以不斷地說IG牛逼。

可能有人不禁要問,IG到底是什麼?

被問的人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噓!你只要跟著祝賀就行了!


從藍潔瑛去世到IG刷屏:當哀悼成為一種表演,要允許有人不哭



其實,他也不知道IG是什麼,他只是看著大家都這樣說,也就這樣喊了而已。

大家還記得《皇帝的新衣》嗎?

皇帝明明是裸體,可是所有人都覺得皇帝的新衣很好看,只有小孩子說出了真相。

可是這樣的現象並不是偶然出現。

百歲老人楊絳離世的時候,人們為了表達對她的喜愛和哀悼,更是顯得自己牛逼,於是,楊絳所謂的《百歲感言》在朋友圈瘋狂刷屏。

可是馬上就被啪啪打臉了,人民日報出來闢謠:這個《百歲感言》並不是楊絳的,如果你尊重楊絳先生,請務必在朋友圈消滅這段話!

轉發這個《百歲感言》的人,他們喜歡楊絳嗎?他們瞭解楊絳嗎?我看未必吧。

同樣刷屏的,還有詩人余光中去世的時候。

我的朋友圈即刻變成了余光中先生的散文集,可是他們許多人連余光中的散文和詩歌都貼錯了!

所以,他們不是真的在紀念什麼,緬懷什麼,也不是在呼籲什麼,而是在提醒別人看看自己有多酷,粗俗一點說就是裝逼。

這種現象在學術界就叫刻奇,情緒不是自然表露,而是刻意表露。

當一個人哭不是因為悲痛,是因為看到別人哭所以才哭;笑不是因為幸福,而是看到別人笑所以才笑;怕也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看到別人怕所以才怕;


他們在偽裝,在表演,在裝逼,這就是刻奇。

莫言在諾貝爾獲獎感言裡講過一個故事:

上世紀六十年代,我上小學三年級時,學校組織我們去參觀一個苦難展覽,同學們在老師的引導下放聲大哭。

我看到在一片真哭假哭的同學之間,有一位同學,臉上竟然沒有一滴淚。

他看著我們,眼睛裡流露出驚訝或是困惑的神情(他實在哭不出來)。

事後,我向老師報告了這位同學的行為。

後來學校給了這位同學一個警告處分。

多年之後,當我向老師懺悔時,可是老師卻說,那天來找他打那個同學小報告的人,竟然有十幾個人。

後來這位同學十幾年前就已去世,每當想起他,我就深感歉疚。

當眾人都哭的時候,為什麼就不能允許別人遵從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不哭?

這件事讓我悟到一個道理,那就是:當眾人都哭時,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當哭成為一種表演時,更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

在前蘇聯有一個流行的說法,殺人是重罪,但是比殺人更重的罪是斯大林在演講的時候,鼓掌不夠激烈的人。

這樣一個刻奇的社會,讓我深深感到害怕。

釣魚島事件發生的時候,他們跑到街頭砸日本車,“我們都這麼愛國,你怎麼能不愛國?你怎麼能買日本車?”於是,他們砸掉日本車,甚至打死買日本車的人。


金庸逝世的時候,幾乎所有演過金庸筆下角色的明星都發微博哀悼,可是有的演員還沒有及時發表,立馬就遭到圍攻和咒罵:“你是靠金庸紅了,現在他死了,你不發微博就去死吧!”


IG奪冠,沒有在朋友圈發IG牛逼的人,就是脫離時代,就是一個傻逼。


可是,大部分人都在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對的嗎?

大部分人都在表達一種情緒的時候,其他人就一定要表達這種情緒嗎?

我想說的是,當哀悼成為朋友圈的一種表演,當哭成為一種流於形式的程序,當“賣慘示弱”成為縱容一切錯誤藉口的時候,要允許有不同的聲音,要允許別人表達真實的感受。

潮水都湧向一個方向,可還是有的人,在朝著潮水相反的方向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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