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春暉
一個常年困擾群眾的問題:《魔幻手機》啥時出第三部?
盤點90後的“童年神劇”名單,《魔幻手機》必然榜上有名。除此以外還包括《寶蓮燈》、《寶蓮燈前傳》、《仙女湖》……
但少年硬糖君尚未知曉的是,這些神劇居然系出同門——編劇九年老師,您這是制霸了央視神劇圈啊。
雖然當年在央八看《魔幻手機》,既是硬糖君必備的暑期消遣,又是邊看邊喊“天雷滾滾”。但如今回頭來看,這一系列劇集顯然是被嚴重低估的。
在適應中小學生趣味的外殼下,其緊湊節奏、鮮明人設,完全是今天熱門劇集的標配;而針砭時弊、關注現實問題,又是越來越娛樂化的影視劇所缺少的價值內核;更不用說那時的電視劇不注水,簡潔明快的處理絕不拖泥帶水,喜劇效果也是槓槓的——順便說,為什麼現在的喜劇類型電視劇好像少了?
童年魔幻劇謝幕,取而代之的是玄幻網文大IP的粉墨登場與譭譽參半。其中固然有產業演進的必然性,但硬糖君更想知道,當年的這些內容生產者,現在幹啥呢?
九年在寫網文。是的,《魔幻手機》的編劇也開始寫網文了!這無疑是專訪九年第一個驚到硬糖君的大八卦。
當年的央視收視王,如今也加入了阿里文學,開始在書旗小說連載自己的魔幻新作《驚天大狗》。而這是編劇對新媒介的投降還是編劇在新戰場的進擊?為了不斷將自己嵌入新的產業邏輯,編劇和網文作者都面臨怎樣的選擇,又需要精進怎樣的能力?
編劇遛狗時在想些什麼?
“有一次我遛狗時忽然想到,如果我的狗長成了驚天大狗會怎麼樣。”九年笑道。
那是2015年的一次歷史性遛狗,《驚天大狗》的故事也就從這裡開始。看出點什麼沒有?村上春樹靠跑步,九年靠遛狗,閉門造車不中用啊,咱們文字工人也得動起來。
光是聽名字,《驚天大狗》就絕對和《魔幻手機》是兄弟倆。但不同於以往從神話中取材,《驚天大狗》的靈感來源是現實生活中九年的愛犬。
小說中性格嗨狂、因誤食科研製劑而體型變化驚人的泰迪,與九年愛犬同名,都叫瓜子兒。不過,小說中瓜子兒的主人是腦洞少女小兮,這莫非就是九年老師少女心的具象化?而在這段人和狗的相處中,小兮的三觀不斷被瓜子兒的性格和體型顛覆,展開了一段笑中帶淚的奇幻之旅。
不同於傳統影視劇始終將男女婚戀作為最大主題,九年的作品一直呈現著更多元的情感世界。
《寶蓮燈》的母子情、《魔幻手機》的人機戀、《仙女湖》的人神戀,《箭在弦上》的家國大愛,再到如今《驚天大狗》的寵物奇緣。而《驚天大狗》也是作為知名編劇的九年第一次涉水網絡文學。
“其實不管做什麼,興趣是第一位的,能勾起你自己的興致最重要。”九年說。
看出來了,起碼狗一直被九年格外偏愛。一句“天地無極,萬里追蹤”,跟隨哮天犬的無敵嗅覺穿越時空,我們看到了十三年前的《寶蓮燈》;而今年的《護寶聯盟》裡,又驚現進口版“哮天犬標配鼻子”——一個靠氣味尋寶、辨古董真假的美國文物販子戴維。
但狗雖然司空見慣,《驚天大狗》這種類型的網文卻很罕見,甚至難以歸類。“《驚天大狗》算是奇幻類作品。我進入影視創作時對於神話、魔幻比較擅長,中間也做了抗戰劇、年代劇,感覺不如這些反響更好、我自己也更喜歡,《驚天大狗》算是我創作風格上的迴歸。”九年說。
搞明白了,在硬糖君失去《魔幻手機3》的那些年,九年跑去拍了硬糖君老媽最愛的《箭在弦上》。現在九年再次迴歸,童年神劇的下半場終於有了著落。
“熱門類型可能相對保險,但我更喜歡嘗試新東西。而且,專業人士的判斷往往也不是那麼準。當年兩部《戰狼》行業裡的人都不太看好,結果火成那樣,大家瞠目結舌。我做《魔幻手機》的時候,也沒有幾部穿越作品,《魔幻手機》等於是帶起了穿越的風潮。希望《驚天大狗》也能帶起這樣一波風潮。”九年說。
2018年11月16日,陪伴九年13載的瓜子兒離開了。瓜子兒缺席了這部關於自己的小說的發佈會,但陪伴的情感、人與狗的故事卻仍在延續。或許這就是我們之所以不斷書寫的意義——將剎那凝結為永恆,把珍貴的好好珍藏。
奇幻中的現實力量
如果我們將《魔幻手機》看作一部國產超級英雄劇,那麼它顯然流露出了不同於歐美同類題材的品質:比起保衛地球,我們的超能力者更願意解決普通人生活中的日常難題和違法犯罪。
硬糖君願意稱其為“片兒警超英”,比漫威、DC那可接地氣多了。看過《魔幻手機》的同學們想必都還記得,主角用超能力解決的問題不僅實際,現在看來還很有時代性:
打擊盜版、環境汙染、貪腐瀆職……都是20世紀初的熱點話題,不止一個老少年在回味時為其正能量和三觀點贊。“寓教於樂”很多時候像個南轅北轍的口號,但它還真做到了。
但不知是審查壓力增大,還是影視市場變化,《魔幻手機》、《武林外傳》這樣一批具有現實諷喻性的架空劇逐漸退出電視舞臺。儘管這兩年科幻、奇幻題材再次流行,國產特效也有了長足進步,但卻往往只見天馬行空,難尋人間世相,很難引發觀眾的共鳴和共情。
“多種原因造成的吧。這類題材劇的編劇普遍比較年輕,還沒有完全成熟。年輕作者可能在奇幻、魔幻方面很有創造力,但對現實生活的體驗稍微弱一些。”九年說。
缺乏生活體驗,這也是觀眾近年對劇集、編劇的集中詬病。傳銷導師一樣的互聯網創業者、過於理念化的大導電影、懸浮偶像劇,但事實上,即便是古裝劇、奇幻劇,能打動人的也是共通的現代情感,是后妃升職,是王子復仇。
“我們看到很多大作家,過了頂峰後也寫不出來了。為什麼會枯竭,因為他的生活體驗沒了,因為他成了大作家之後沒有正常人的生活了,這個很要命。而年輕作者本身又生活經驗不足。有足夠的生活體驗,能夠觀察到身邊的人,這是所有創作都需要的過程。”九年說。
然而一旦選擇以寫作為職業,註定了大部分時間都要獨處,九年自己也不例外。而真實相處13年的愛犬“瓜子兒”,也就更成為其靈感源泉。
當13年前,茶杯大小的瓜子兒被好友揣進衣兜裡,帶給了九年,一人一狗便開始了一段“孽緣”。這年頭鏟屎官遍地都是,但國產動物題材文藝作品卻似乎比早年還稀少。關注人和動物相處的《驚天大狗》,也算填補市場空白了。
但說到貓貓狗狗,也是個嚴峻的現實問題,是撕三觀的重災區。遛狗牽繩問題、城市大型犬問題、貓奴狗奴問題,隨便一個都能在社交網絡怒撕三百回合。
事實上不止這些,據九年透露,和《魔幻手機》一樣,很多社會問題在《驚天大狗》中都會觸及,是用超現實手法反映人、狗以及社會之間的嚴肅現實問題。
那麼,“三觀正”的寶座,九年在新時期還能坐穩嗎?“文娛作品肯定還是教大家學好的嘛,不能把大家帶壞了,我覺得這是基本的準則。只要作品是教人學好的,其他怎麼撕都不怕。”九年說。
編劇、網文與反向定製
從編劇到網文作家,其實也不算九年的轉行。事實上,作為網文的《驚天大狗》,是綜合IP開發項目的第一步,其影視劇本、漫畫都在同步推進。
在此前,九年編劇的影視作品也曾多次被改編為小說,這次則是小說前置。看上去只是內容衍生順序調換,背後卻是十年間泛娛樂產業邏輯的重大變遷。硬糖君還記得很清楚,早年也買過如《大明宮詞》這類影視改編書。但這種影視→小說的改編邏輯,本質是對劇集的變現,並不會進一步擴大用戶群,只是將衍生品賣給部分劇粉。
這幾年流行的小說→影視,則是通過核心粉絲和大眾內容形式結合,不斷擴大用戶群、孵化IP價值。
“以前我們做影視就是做影視,現在也希望能和阿里文學合作,一魚多吃。而且小說可以每天更新,在前面開路,先讓大家對故事熟悉了,再推出影視,應該是比較好的方式。”據九年透露,《驚天大狗》是自己系列超級英雄計劃的第一部,後續《魔幻手機》裡的人物也可能會衍生出類似內容。
隨著網文IP對漫畫、影視、遊戲等行業的影響力不斷加強,文學已經進入到多界共生、價值融合的全新時代,這就要求內容創作者必須具備更強的跨界能力。作家編劇化或者編劇作家化,都已經是大勢所趨。
根據阿里文學今年7月發佈的數據,從2017年下半年到2018年7月,300多天的時間裡,阿里文學完成超過百部作品完成衍生或授權,衍生方向涵蓋漫畫、動漫、劇集、電影、遊戲等。算下來,這就是平均3天/部的網文IP衍生速度。
如此來看,編劇幹得好好地,九年為啥會跑到阿里文學寫網文,就很好理解了。背靠阿里的生態資源,綜合IP開發的全鏈路衍生都可以輕易打通。以《驚天大狗》為例,不管是影視化方面的優酷、阿里影業,還是遊戲方面的阿里互娛,甚至是發行的淘票票(《一條狗的使命》就是淘票票的著名發行案例),或是兒童內容要賣實體衍生品需要的電商資源,阿里系的全乎的。
不過即便忽略這些商業價值,九年仍認為網文寫作獨具優勢。“網文作者寫的經常都是自己喜歡的,所以他們也容易寫出來。如果沒寫出來,那是自己手還沒練成呢。所謂藝術必須先從技術開始,技術純熟了才能上升到藝術。不管寫什麼,只要手不停,除非特別沒天分,早晚都能寫出來。作者是最不需要機會的行業,其他導演、演員、製片人都需要機會,作者不需要,只要你有好東西,各路金主都會來搶。”
20歲的九年,就和今天的網文作者們一樣,每天都在不停的寫。但寫完了也推銷不出去,那時也沒有網絡平臺可發,直到他寫出《寶蓮燈》。
“說起寫網文其實挺遺憾的,中國很多專業作家錯過了一個黃金時代。網絡文學是一個最自由的平臺,他們、包括我自己,失去了一個大好的自由表達的機會。”九年準備抓緊給自己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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