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舞郎因為舞跳得好而被奪去生命,龍女看到了自己陌生的父親

視線深處呈暗紅汪洋,宛如血海。其上有星星點點的白色光點飛舞穿梭,卻沒有以往所熟悉的女子的臉和她的語音。

白光裡,他看到自己失去了生命的屍體,在血海之上靜靜飄浮,十分蒼涼。

身體雖然失去了知覺,意識卻還存在。

他悲傷地望著自己的屍體,心裡想著:“我死了嗎?我又是這樣悲慘地死去了?”

少年舞郎因為舞跳得好而被奪去生命,龍女看到了自己陌生的父親

——冥冥間,某種意識清晰的告訴他,這不是第一次感受。生命中無數個輪迴,許多次生生死死的悲哀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襲來,每一次都似曾相識。

“不是,不是!這一次,和從前的很多次都不同!”他忽然喃喃自語,“不一樣,這一次……我看見她了!”

看見她了!看見那個親手綰成同心結的人了!

必須找到她,才能解開同心結之謎,才能明白,她所說的“要報復”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能死,不能死!阿端奮力掙扎起來,奇怪的是,應該是已經死去無法動彈的四肢卻仍然指揮得動,他揮舞著雙手雙腳,大汗淋漓的醒來了。

淺藍色花紋的帳子映入眼簾,帳幔微微一動,紫衣綠裙之白髮老嫗探頭進來:“你醒了,阿端。”

阿端皺眉望著那張皺紋橫生的老臉,茫然若夢:“我這是在哪裡?”

“你在龍宮,阿端。”老嫗神色平靜,彷彿一個凡人到了龍宮,算不得多麼大不了的事,“龍窩君大王見你龍舟之舞,頗合心意,特意招爾入水。如今編在柳條部。”

阿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解姥姥,那個孩子醒了?”

幾個少年從外面走進,嘻笑著:“聽說大王此次召來的孩子舞技高超,長得也好,我們都想見識見識。”

解姥姥不動聲色,把帳幔掛起簾鉤:“既然醒了,阿端,你也就下來吧,見見你的師兄弟。”

阿端抬眼看著他突然多出來的“師兄弟”,那些身著綠衣的少年同樣也在打量著他。

少年舞郎因為舞跳得好而被奪去生命,龍女看到了自己陌生的父親

阿端觸及的是他們眼底掩飾不住的豔羨和嫉妒。——嫉妒他的俊美外貌?還是因為他被龍窩君召入水府這個事實呢?他下意識想著,由不得微微苦笑。

然而,這樣的事實距離他那個夢卻似乎很遙遠。這使他陷入另一個迷境之中,彷彿一夢未醒又一夢。

阿端穿上和那些少年式樣、質地都相同的綠衣,輕若無物,比人間最為華貴的綢緞還要柔軟滑膩。

跟著眾人來到庭院,水底世界明亮輝光勝於人間白晝,白石欄杆,紅瓦綠窗,地面光可鑑人。一切均純淨無比。

欄杆下,假山邊,一叢叢珍異的紅珊綠藻,還有無數不知名的奇卉異草,懸掛著各色明珠,交相輝映,搖曳紛紛。遠處廣殿四合。

解姥姥吩咐:“揀你最拿手的舞蹈,跳幾支我瞧瞧。”

這時院子裡陸陸續續聚了十幾名綠衣少年,還有一些綽約的少女影子,在珊瑚樹後面遮遮掩掩,大約都是出於好奇來偷窺這個人間舞郎。少年漲紅了臉不知所以。

解姥姥笑道:“龍舟會上成千上萬人瞧著,你也沒有怯場嘛。”

阿端定了定神,伸臂舒腰,舞蹈了起來。

他腰肢柔軟,舞姿靈動,曲罷,庭院寂然,草木輕搖,明珠滾地,彷彿仍然遺留著疾舞的影子。

良久,解姥姥長吁一口氣,滿臉喜容道:“好孩子,柳條部有了你,其他甚麼夜叉部、乳鶯部、燕子部,可沒哪個再比得上啦。”

此言一出,旁邊少年的嫉妒之色更形於表面,解姥姥對他們不再客氣,冷顏道:“你們別光顧著眼紅,想想三天後錢塘君大王的生日賀宴上,你們都能拿些什麼出來。——錢塘君大王可是這方面的行家,半點糊弄不得,要是他有丁點不滿意,你們就大禍臨頭了!”

阿端聽著,鼓起勇氣問道:“解姥姥,我是不是死了?我們船上有很多人,他們都死了?——是因龍君見我跳舞跳得好,就掀翻了那艘船,從而害死了那些人?”

解姥姥猛然沉下臉來:“少年郎,你到這裡,應當把握好分寸。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就放在心裡。”

阿端不敢再說什麼。

少年舞郎因為舞跳得好而被奪去生命,龍女看到了自己陌生的父親

“好了,明日千歲爺試舞,你可得專心學習。”見他膽小,解姥姥目中的寒意頓時消逝,“給錢塘君大王獻壽,至少要學會兩支舞。”

院子裡奏起鼓箏,解姥姥讓眾少年舞蹈。那兩支舞,一支叫做“錢塘飛霆”,一支叫做“洞庭和風”。

錢塘飛霆風雷隆隆,江潮滾滾,洞庭和風春風拂面,細雨潤物。

兩支舞的風格屬兩個極端,解姥姥起先尚擔心阿端短時間內難以熟習,但阿端僅看了一遍,跳起來便是喜怒隨腔,俯仰中節。

解姥姥大喜,脫口而出:“即便舸音公主親自下場也不過如此。”

“舸音公主?”阿端默唸著這四個字,記起那艘船上邂逅的白衣女子,突然一震。

水底的夜晚亦如人間,光亮穿過水波瀲灩晃動,周圍的世界望之一片幽沉。

阿端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莫名其妙地來到水底,不知是生還是是死,看情況似乎是龍王看中了他的舞技,和同心結、以及那個噩夢半點關係也沒有。

但真的如此?他很懷疑。——雖然只是看到那個女子的一雙眼睛,但是阿端知道,是夢中的那個女子,她出現在白天,一艘雄渾壯麗的大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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舸音醒來,發現周圍有變化卻又說不出所以然,水底世界原本明亮、清澈如水晶,但她還是覺得有所不同,彷彿比以前更加明亮、更加清澈,更加通透,空氣裡洋溢著一種叫做“喜氣洋洋”的氛圍。

走出宮殿,她才確定這不是錯覺,一夜之間好似換了個地方,眼前的龍宮龐大巍峨,其規模比以往大了足足兩三倍有餘,裝點修飾煥然一新,煙靄彩霞光燦流離,說不出的富麗堂皇、氣象萬千。

就連服侍她的美人魚都換上了新裝。先向舸音公主道喜,接著才道出原因。原來流燁試驗期已滿,日前已經正式接任錢江流域,因此他所居住的龍宮也相應升級。——龍族神通廣大,可以把龍宮變成隨心所欲的模樣,但是龍族之間的階級限制很分明,只有地位升高之後規格才能隨之升級。

“卻沒人賀喜?”

流燁正走過來,接口說:“舸音想要熱鬧嗎?那很容易。”

錢塘君流燁的脾氣象他燃燒的紅髮一樣火爆急燥,這話是早上說的,到了下午,很多很多客人就從四面八方的水路前來赴宴。來賓無不是奇形怪狀,慢爬烏龜、橫行螃蟹不算稀奇,舸音從未見過的各種異獸簇擁而來,他們大都穿著鮮豔的衣裳,打扮得人模人樣,只是改不了其本性的古怪可笑的姿勢動作令舸音莞爾,見她似乎歡喜,流燁便快樂了。

賓客越來越多,品級越來越高,最後來了一大群龍,舸音一眼看見了汐光。

她坐在水精簾後面,看著流燁興高采烈擁抱汐光,態度親暱自然,最不能掩飾的是汐光看向流燁的眼神,舸音心裡漸漸沉下去,汐光是流燁的哥哥,他們的手足之情,非同一般。

來賓裡似乎還有舸音如今的“父親”,龍窩君。舸音聽到唱名,由於一大群賓客一起湧進來,舸音甚至沒來得及分辨出來哪一個才是龍窩君。顯然流燁也忘記了她們父女並不相識這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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