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做老闆有什麼好的呢！我現在每天都感覺自己像是一根架在火爐上烤的火腿腸，保不準哪天就被烤焦了！”慕容客坐在茶几旁風趣地說道，神色中卻夾雜著不安和焦慮。
慕容客，江西萍鄉人，幹練卻不失幽默的他，大學一畢業便跑出來闖蕩江湖，屈指算來業已二十又六年了。從當年的青蔥莽撞，到如今的知天命之年，他那由烏黑到花白，由茂密到稀疏的頭髮見證了他二十多年來的跌宕歲月。
慕容客的名下掛著三家公司老總的頭銜，在旁人眼裡，他已經算得上是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了，但是，他卻並不這樣看待自己。“做老闆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差事！”慕容客如是說道。
二
當年，他也只是深圳一家電子公司的小職員，整天和材料數據打交道。在被公司老總罵了一百遍“無能”之後，一天早上，他將辭職報告扔在了老闆的臉上便飄然而去，跟他一起走的還有自己部門的一個好哥們海天---也就是慕容客三家公司的聯合創始人，股東和副總。
離開了深圳的慕容客，和海天倆人先是在廣州增城的一個經濟開發區的一個市場裡，租了一間不到二十個方的門面，開起了專門替人找工作的“迷你人才市場”---其實是招工黑中介。之所以開黑中介，那是因為，一來開黑中介不用什麼成本，這對於囊中羞澀的他很重要。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一次偶然間慕容客發現了其中賺錢的秘密：當時的人們對進大廠有著難以言喻的情結，於是，一些大公司的人事與黑中介之間便相互勾連變相收取應聘者所謂的“介紹費”，一個名額幾百塊甚至上千塊不等，而大廠一次招工就有可能多達數百人！這可不是一筆小的數目啊，關鍵還不用什麼本錢！
然而，初出茅廬的慕容客他們還是太嫩了，因為找不到與大公司接觸的門路，在經歷了兩個月無人光顧的尷尬之後，慕容客和搭檔只好關門大吉。
關了黑中介之後，慕容客和搭檔蝸居在了東圃鎮的城中村一個三層小樓閣中，他們白天擺地攤賣小玩具，晚上便到大排檔裡兼職做啤酒推銷，這樣的日子又過去了半年。
三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反思和思考後，慕容客最終還是決定做回在深圳時期的老本行---軟件開發，而這也是自己的專業所在。因在對汽車故障診斷領域自己之前已經有了一定的技術和客戶資源的積累，於是慕容客和海天用兩人身上僅有的八千塊錢在臨近工業區的地方租了一間破舊的老房子作為他們工作室---而這也成了他們事業的起點。
可是，剛開始他們的業務進展得並不順利。由於缺乏信賴關係和對市場的瞭解，客戶對於慕容客他們的產品並不感興趣，慕容客他們的工作室也一度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不得不靠接些做網站的散單來存活。
後來，在一個客戶的幫助之下，慕容客他們接到了一個來自海外的訂單，而這個訂單也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給了他們起死回生的力量。2006年，他們創業後的第三年，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十萬！，而他們的工作室也升級成了有了二十來個人的小公司。
“雖然錢少人也少，但那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沒日沒夜地幹出來的啊！”談起自己當年創業的艱辛，慕容客不無感慨地說。
四
2008年，由於業務上的原因，慕容客來到了梧州這個曾經的“小香港”---但當時已經沒落得“掉了線”的小城市。也就是從那時起，身為“江西老表”的他便和這座擁有兩千多年曆史的城市結下了不解之緣。
只是沒過多久，隨著行業競爭的日趨激烈，慕容客又一次迎來至暗時刻。2010年中旬，由於業務拓展遇到了瓶頸，同時也由於當時對市場做出了錯誤的預判，慕容客的倉庫裡一下子積壓了大量的產品！這對於本來資金流就捉襟肘見的公司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當時我們算了一下，如果沒有資金注入，我們頂多只能再撐一個月！”慕容客回憶當時的困境時仍然心有餘悸。
幸運的是，就在慕容客瀕臨絕境之際，他的一個老同學給他帶了五百萬元的資金注入，慕容客的公司才得以重現生機。但這也給他的公司造成了創傷，他不得已對公司進行了一次大裁員---由原來的二十來個人變成了不足十人的“小作坊”。
為減少在廣州這樣的大城市裡越來越高昂的用工成本，慕容客和搭檔海天商量後決定，將生產線外遷，在用工成本相對便宜的距離廣州不遠而且交通相對發達的廣西梧州市設立分公司，負責產品的組裝和生產，而廣州公司則專門從事研發和銷售。
經過這一輪的調整，慕容客和他的公司雖然獲得了短暫喘息的機會，但已經元氣大傷！這些年公司也總是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中苟延殘喘。
五
時間也很快轉到了2018年，在新的研發項目的支持下，慕容客他們公司的業務訂單開始逐漸呈現出了久違的起色，然而，慕容客臉上的愁雲卻總是掛在眉間，從未散去。
“可是我們面臨的形勢依然很嚴峻！”慕容客說，“國內稅費太高了！社保費又不斷的高漲！讓人有些力不從心了！“
”同時由於公司的產品大部分銷往美國，而中美之間的貿易戰又給自己埋下了一個很大的不定性地雷！”慕容客無奈地說道。
（注：應受訪者要求，本文人名為化名；圖片來自網絡與文本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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