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弱者的活路

應該有弱者的活路

君子之道,是既得利益者的規則。如果一個弱者也按既得利益者定下的君子協定去行事,弱者永遠無法翻身和超越強者。弱者被強者的話語權鎖死了。

現在,一般認為是人類過度排放溫室氣體尤其是二氧化碳,導致了全球變暖,所以國際上對於碳減排的事情吵得很厲害。全球議定碳用量的《京都議定書》,是根據“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才能制訂下來的。工業是排碳最多的產業,發達國家已經工業革命有兩百年了,發展中國家最近這幾十年才開始發展工業,二氧化碳一半多都是發達國家排放的。現在要所有人統一減排,這不合理。所以,發達國家要馬上開始減排,發展中國家不著急,晚一點再開始減排。發達國家還有義務出錢幫助發展中國家減排,這就是“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所以現在不能一刀切說發展中國家也不能用那麼大的碳用量,否則這就是一種不公。

弱者要發展,是必要適當卑鄙的,否則也是不公。田忌賽馬,本來國君的馬就整體上比田忌的馬好,你還不允許他講策略用下等馬對上等馬以謀求整體上的勝利,那麼還比什麼比啊,輸得有癮麼?

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努力,優秀的人當然更優秀了,而即使我們跟已經優秀的人同樣努力,我們還是無法超越他。弱者只能另闢蹊徑,詭計是無法排除的手段。

我們指責弱者用詭計時,其實就是上了強者所定下來的規則的當了,強者已經全副武裝,你還要求弱者束手束腳,這公平?為什麼不讓強者自斷手足再來跟弱者比賽呢?你再次去指責弱者不守遵守規則時是不是為虎作倀?

詩人北島有一首著名的政治抒情詩《回答》說: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

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冰川紀過去了,

為什麼到處都是冰凌?

好望角發現了,

為什麼死海里千帆相競?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只帶著紙、繩索和身影,

為了在審判之前,

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

告訴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聲,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如果海洋註定要決堤,

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陸地註定要上升,

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

新的轉機和閃閃星斗,

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是的,你可以選擇高尚作為你的墓誌銘,但是你已經被埋葬。而卑鄙者還可以藉助不得已的卑鄙作為通行證在人間苟活。各有各的犧牲和得益。

卑鄙,是弱者的必須。強者因為佔了道德的制高點往往難以彎腰,這就是弱者的機會了。

《動物武器》一書講到一種動物叫屎殼郎,那是一種住在地穴裡的動物。雌性會在地上挖一個洞,然後躲到裡面照顧寶寶。雄屎殼郎就會守在洞口,防止別人進來搶老婆。它是怎麼防守的呢?首先把腿伸到隧道壁裡,死死卡住,然後把頭朝向外面,用頭來和別人打架。

長久下來,這些雄性屎殼郎就在腦袋上進化出了大角,而且越來越大。大角屎殼郎的進食量要比普通屎殼郎高出好幾倍,它們普遍營養不良,因為資源都被投入到生長大角上去了。但是這個犧牲看起來是值得的,因為它獲得了更多的交配權、更多的下一代。但是後來因為發育大角耗盡了太多營養,結果就是太角屎殼郎的眼睛要比祖輩小30%,嗅覺會變得更不靈敏,而且行動非常遲緩。

如果說角大就一定會是勝利者,那野生環境下應該早就沒有小角屎殼郎了。然而,自然界中大約有四分之一仍然是小角屎殼郎。小角屎殼郎沒有什麼特殊的打鬥技能,但它們根本就不直接與大角屎殼郎打鬥去獲得交配權以遺傳後代。

大角屎殼郎守在洞穴口保護雌性免遭性侵,進入洞穴去的唯一辦法看來好像只有去打敗大角屎殼郎。但小角屎殼郎可不這麼想,它會在旁邊再挖一條隧道,挖一條側面的隧道。挖著挖著,拐到旁邊大角屎殼郎那個隧道里,然後破壁而入,直撲目標,幾分鐘之內迅速與雌屎殼郎完成交配,再原路返回。

守在洞口的大角屎殼郎,因為視力不行、嗅覺不行,完全不知道洞裡面發生了什麼。而且頂著一個大角,在隧道里根本無法轉身,很難及時趕走偷襲者。

這小角屎殼郎似乎太無恥了吧。但是如果拋開道德的標準來看,這其實就是一個弱者更好的解決方案。既然靠打架只能當光棍,又打不過強者,那就另闢蹊徑,再找一條賽道。

強者大可責備弱者無恥,但是誰規定只有現在所謂的強者才能活著並有後代,大自然還沒有完全淘汰掉現在所謂的弱者,弱者就大可以自己的方式存活下去,不要上了強者定下來的規則的當。

現在基因編輯之所以大受非議,一個點就是,你以為的無用或有害的基因,換個環境可能就是有用和有利,只是我們現在在這個環境呆久了,以為這個環境永世不變了,扔幾顆原子彈試試呢?可能在那樣的環境中,跳蚤比人類更容易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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