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戰爭系列”（中國版南北戰爭）之七
上一篇文章，我們說到原湖南省長譚延闓略施小計，趕走了湘軍總司令程潛。程潛走後，老譚迅速統一了湘南的軍隊，穩住了局面，想進一步統一湘西。
湖南省長管不了湘西？
當時，不少湘軍都打著靖國軍的旗號，並不接受老譚指揮：湘西鎮守使田應詔自稱湘西軍政處長兼靖國聯軍湖南第1軍總司令；湘西鎮守副使兼第5區司令周則範自稱湘西護國軍總司令。
“靖國軍”，是雲南王唐繼堯為首的滇系軍閥使用的稱號，而“護國軍”則是廣西王陸榮廷為首的桂系軍閥使用的名頭。由此可見，即便同屬於南方陣營，各個派系之間還是涇渭分明，各立山頭，都不買譚延闓的賬。憤怒的譚延闓打算派剛接替程潛位置的趙恆惕向湘西移動，用武力收復湘西。
趙恆錫
南方不安生，北方也不消停，處於北洋政府旗幟下的軍隊也在鬧分歧。駐守衡陽的吳佩孚和駐守常德的馮倒戈都屬於直系，都不願意接受時任湖南督軍的皖系大將張敬堯的指揮。特別是在這次南北戰爭中，直系新崛起的後起之秀吳佩孚，在打了勝仗以後，不但不繼續進攻，而且不待北京政府同意，就私自和南方軍簽訂停戰協議。這讓一心主戰的段祺瑞非常惱火，導致有所緩和的直皖關係變得更加惡化。段祺瑞雖然可以通過政府法令來懲罰這個不聽話的直系大將，但又擔心把吳佩孚逼上梁山，導致對方和南方軍聯手反擊，而自己沒有實力阻擋其的進攻。所以，雖然老段要處理吳佩孚的聲音很大，可實際行動幾乎沒有，只能一再容忍。老吳呢，終究也不敢過分得罪這個實權總理，雙方一時間也相安無事。
吳佩孚
到了1919年7月，吳佩孚麾下的士兵和軍官大部分都是北方人，不願意在炎熱的湖南多停留。因此，吳佩孚一再電請撤兵北歸，可段祺瑞卻置之不理。其實說白了，是因為皖系沒有足夠的軍隊去接替吳佩孚。如果吳佩孚所部精銳撤兵北歸，會對北京的皖系勢力構成極大威脅。因此，段祺瑞指使北京政府對吳佩孚的北歸要求採取拖延戰術，儘量不讓其早日回來。
一晃時間到了1919年的年底，吳佩孚遲遲等不到北京政府同意北歸，終於忍無可忍。1920年1月，他與南方軍達成私下交易，願意共同組織“救國同盟軍”，打算武力推翻段記北京政府，然後召開國民大會，重新組建南北統一後的政府。同時，吳佩孚還和南方軍約定，一旦直軍撤兵北上，南軍當立刻行動，接替直軍防區，以防止其他皖系部隊過來接防。
駐紮湘南的直軍於5月20 日開始撤兵北上。撤兵前，吳佩孚還假心假意給張敬堯打了電話，希望他能派人到衡陽去協商接防事宜。張敬堯心知肚明，吳佩孚走定了，留不下了。所以，他一方面急電北京政府向老段彙報情況；另一方面，他迅速抽調湖南暫編第1師師長吳新田為湘南防務司令，接替吳佩孚，坐鎮湘南。而段記北京政府在吳佩孚已經撤兵北歸，木已成舟的情況下，不得不同意直軍撤防。
5月27日，吳佩孚率領大軍從水路經過長沙，張敬堯奉段祺瑞之令嚴陣以待，以防止直軍假道用兵，偷襲長沙。其實，吳佩孚毫無此意，直軍在長沙和嶽州都根本沒有做任何停留，全軍繼續北上，5月31日全軍抵達漢口，然後繼續整軍北歸。
直軍走了以後，張敬堯立馬不承認直軍和南方簽訂的和平條約，並憑藉手中的優勢兵力，打算繼續對湘南用兵。此時張敬堯已經是湖南省長兼督軍，手下的北洋軍也擴充到8萬餘人，可謂兵強馬壯。他囂張地說：在三湘大地，我就是爺。湖南就是我勳臣爺（張敬堯字勳臣）的獨立王國。
張敬堯
這時候，張敬堯手下的軍隊，除了他自己兼任師長的北洋第7師以外，還有湖南暫編第1師和第2師，湖南暫編第1混成旅，駐長沙的李奎元第11師，駐湘潭範國珍第20師，駐常德的馮玉祥16混成旅，駐湘東的張宗昌暫編第1師，還有倪嗣沖麾下的安武軍十幾個營，總兵力約為8.5萬人。在衡陽和寶慶這兩個重要據點，張敬堯安排了手下兩張王牌第1師和第2師駐守，兩師約2.5萬人，而他們面對的湘軍只有一些雜牌軍不足5000人，槍支更是連3000都不到。老百姓稱這些湘軍為叫花子軍，雙方實力相差懸殊。但是，湘軍為了保衛家園，武器雖差，但士氣旺盛。
在這種情況下，譚延闓和趙恆惕打算先發制人。他們認為北洋軍實力強大，如果等他們準備好了以後，湘軍根本無法阻擋北洋軍南下，要想勝利，只有冒險一擊，打北洋一個措手不及。5月26日起，湘軍在湘南發起全面反擊，隨後三天兼程推進，連續佔領耒陽、祁陽和衡陽三座城市，確實打蒙了北洋軍。兵強馬壯的北洋軍根本不瞭解湘軍的意圖，未及交戰，便步步後撤，一路敗退，毫無鬥志。
譚延闓
湘南之戰槍聲一響，段祺瑞勃然大怒。他指出南軍既然已經背信棄義，那麼南北的和談就無效了，北京政府應該立刻下達討伐令，繼續討伐南方。這個時侯，接替馮國璋出任大總統的徐世昌則想息事寧人，他認為張敬堯治理湖南有問題，橫徵暴斂，引起了湖南人民的極大憤慨。現在湖南人民和湘軍借直軍北歸之際，提出湘事湘人自決的口號是可以理解的，對他們的一些過激行為，應該充分予以體諒。說穿了，這只是張敬堯和湖南人民之間的矛盾，和南北戰爭無關，這不屬於南北戰爭的範疇，所以，不必下達討伐令。
段祺瑞是什麼人，當年連馮國璋的面子都不給，又怎麼會聽徐世昌的話。段祺瑞不僅不同意，還秘密指使陝西，甘肅，山東，浙江，安徽五省的皖系督軍們立刻發出聯名通電，要總統徐世昌發佈討伐令。而且還在電報裡指出：吳軍甫撤，南方軍即進，恐有勾連之事，要求政府立即查辦吳佩孚。
徐世昌
面對這種局面，南方政府、吳佩孚、徐世昌，包括在湖南如坐針氈的張敬堯將如何應對？我們下次再接著說。
“許述工作室”核心成員查佳峰主筆
胡繩：《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
徐海：《段祺瑞傳》
彭秀良：《馮國璋傳》
王雲高：《草莽上將軍：陸榮廷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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