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敬畏

現在的人對於寒冷越來越沒有敬畏之心,並不只因為全球變暖讓人遺忘了屋簷上老長的冰溜子以及那跺不破的河上冰。還有各種保暖措施讓人覺得寒冷的可怕離我們很遠。家裡有暖氣,辦公室有空調,出行的汽車和公交也都全副武裝。

這個冬天以前我對寒冷的敬畏也只是停留在幼年時期,並非因為我看過地都凍裂的景象,我的敬畏來自一雙膠皮靴子。說起來可能有人不信,我光著腳穿著那雙靴子從深秋到除夕夜。那時候太小具體情節記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天我爸媽給了我五塊錢的大鈔把我領到爺爺奶奶那讓我聽話,那天穿的就是靴子。之所以很清楚記得是除夕夜是因為爸媽在年前一天從外地回來,給我買了雙新棉鞋,罵我為啥還穿著靴子,因為這事好像我媽還找爺爺奶奶吵過一架。爺爺奶奶肯定勸過我換鞋子,但不知為何就沒脫下來過,可能留給爺爺奶奶的孩子太多了,留給那個時代的留守兒童太多了。我記得那段時間我每天晚上上床就抱著自己腳哈氣。那時候我最怕體育課,高幫膠皮聽起來是很時尚,可是跑起來同學都笑話,記得有一次我火力全開想跑快點,腳還是冰涼的,崴到腳的時候真是鑽心地疼。

其實現在寒冷離我們也很近,只是有人選擇遠離而有的人不得不敬畏。有人看著下雪了,一層層保暖衣加上羽絨服還拍照曬自己多冷。上天寒流來襲我去趕早集,往常一樣扒開眼睛就從空調屋出來了,天地灰白,用毛巾抽撣電動三輪車的扶手,啪一聲塑料就碎了,萬物經過嚴霜一打,再凍一晚上,都沒了好脾氣,成了冰肌玉骨,寧折不彎,兩者相碰,勢必粉身碎骨。腳踩在泥土上,草上都是破碎聲。我之前並沒有看天氣預報,裡面一件襯衫外面一個棉襖哐裡哐當。迎著北風騎著電動車,風順著脖頸子往胸口灌。一會就木了,風只要夠急夠冷,就能像大頭針似的,渾身骨頭節兒都能鑽進去,之後帶著腦神經疼。那感覺就像小時候第一次和小夥伴喝冰水混合的汽水,跟大人學說:感情深一口悶。仨人對瓶吹到一半就懷疑人生了,激得腦仁兒疼。一臉懵逼,面面相覷還要給自己找臺階下:這汽水後勁兒真大,咱們緩緩吧,只要心中有,喝啥都是酒嘛。 我對冬天的風一直很敬畏,上小學時候,不管怎樣說遲到了,家大人都不讓帶著飯邊走邊吃上學,說是喝了寒風容易得病。風足夠冷的時候,小孩子吸一口都能嗆著,如果是被寒風嗆到,不帶出一口痰來不會罷休的,身體弱的人還可能落下疾病。

​小時候我家離學校不遠,還經常遲到。想想那些遠村的孩子,才多大啊那時候,冬天披星戴月上學,每天凌晨就要起來,我記得很清楚有個女同學,家住的很遠,從來沒遲到過,6年,一直那輛鳳凰牌大槓自行車,一年級到三年級是身子歪著別在大槓下面,四年級到六年級是坐在坐墊上只蹬上半圈。還記得那天放學她剛升級姿勢,我們一幫男孩說:弄牛逼,都會上坐墊了。她一直像個假小子一樣,頑皮好動,愛和男同學玩。聽到誇獎,一掉頭跟我們吹噓起來,圍著我們騎了半天,我說你能不能下來說,她說我只學會上去,還沒學會下來。我們一聽笑壞了,說,那你不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家門口在那盤旋?她說,家門口有草垛,摔到草垛上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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