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莊子》散記:初逢莊子


必須要寫點東西了,內心的焦灼感不斷升溫,倘若再不用文字梳理下,我懷疑自己就要爆掉了。關於燕子的歸宿,關於玫瑰的憂傷,關於對愛迪生的審判,關於半山腰的海子和穆旦,關於滄桑而質樸的大地……關於這個世界,無能無知的我,又能說些什麼呢?而莊子在前面招手:哥們——


讀《莊子》散記:初逢莊子

莊子

枯寂的莊周全神貫注地在沙灘上畫畫兒,你衣衫襤褸的大孩子,何必那麼認真呢?我知道,你畫的是不可救藥的人間世,是善良人感到憤懣的現時寓言。你知道的,說真話孩子最終少有朋友,他太認真太誠實了——皇帝的新裝是不能揭開的。如果他光著屁股跑出來了,你應該像那些驢子一樣高呼“萬歲爺,您的新衣服真美啊!”

兀立山腰的莊子啊,那憂傷的是你的影子,還是你的眼神?抑或是我凝望的心靈?

灑脫。人們這樣稱讚你。仰望星空,把眼中失落的珍珠拋向夜空,散落成漫天星輝。人們說那是天使們美麗的眼睛,我知道,那是你孤獨而遼遠的淚花。

還在守望嗎?難道凝視真能夠生成神力?把星輝聚集成月亮,把嫦娥的蠟燭點上,溫暖孤寞年華似太陽照耀春水默默流在忘川。再使勁呵氣,溫暖黑洞,融化冰冷的此在。你,還在寒夜徘徊嗎?夜深了,露水淹沒了淚水,就是太陽也要睡眠啊。

使勁跺腳,奮力作無聲的吶喊。像逸人狂士那樣橫行於世,讓沸騰的熱血衝出脈管,讓眼簾的亂髮折斷你犀利的逼視。是的,唯有失明者,才不會遭受暗夜之黑的詛咒。

努力沒白費。你已回到相對安全的內心,也回到了無涯無形的自然。自得其樂的你,把鯤魚丟進大海,然後像哪吒一樣肆意玩弄它;很快,你把它捏成鳳凰的模樣,稱之為鵬,自己還要像大鵬一樣遙遙而遊。用巨雲般的翅羽拍打旋風,用雄壯的眼神嚇退海水。虛構麻雀知了的愚蠢,而你的滿足又中空了。於是,你把鵬鳥的翎羽拆碎。那麼快,你又厭倦了。或許,還是那句話在作怪——“其嗜慾深者其天機淺!”

讀《莊子》散記:初逢莊子

莊子祠

魔法!魔法!你高呼,魔法師高呼。你激情四溢的魔法師!你精悍的魔法穿上寓言的衣裳,瘋狂的變換裝束,你的迅捷使人目瞪口呆,大家不知攫住自己的是你的舞蹈,還是你的衣服?像狂熱的歌迷,你手舞足蹈,沉醉在自己編制的夢裡。像神巫一樣狂亂地跳著詭秘的舞蹈,你攝取過去,摹寫未來。狂舞!狂舞!突然,你的初衷將你擊中,急劇收束舞步,神情嚴肅的你告訴觀眾:“剛才俺走了神,下面正式開始……”

縱情在自己的夢裡,你把困惑繞在中指上,仿若一條小蛇;你不害怕,你為自己的機智勇敢而微笑,同銅鏡裡的自己。嘲笑困惑的自己,你把自己往過去趕,趕到老子那裡,趕進山林溝壑,趕入無極太虛。駕!駕!在對慾望和意念的驅趕中,你忘懷了煩惱,甚至也忘掉了微笑,雖然只是暫時的。

憧憬孔丘的執著,可你不直說,狂放的你給夫子裝點了下,只一會兒,他就化作你忠實的木偶。躲在後臺,隨心所欲的抖動著指頭上的引線,你還賣乖道:“世人太愚蠢,愛懷疑俺的至理之言,所以俺才借重聖人言!”

水,白水!你小鹿般躍起,奔到河邊,你看到水中的自己,忘卻了飲水,你不斷轉換身姿,痴痴的端詳自己眉宇的硃砂痣。不是阿童尼,你能夠駕馭自己的美。瘋狂大笑起來,把自己放進哈哈鏡裡,你為遭遇別樣的自己而狂喜;一手握著手術刀,一手託著下巴,你津津有味的解剖自己,像解剖一隻癩蛤蟆。

那個夏天,你鑽到了蝴蝶的夢裡,說自己能摸到魚的快樂,窗外,半醒的惠子則說,那條魚要死了,蝴蝶的囈語卻是——“你摸不到自己!”後來,惠子鼻子上的白灰連同鼻子一起失蹤了,落寞的你獨自爬上那棵大而無用社櫟,企望再次邂逅那隻喪偶的蝴蝶。

相守江湖,是魚兒們的迷夢。你看到了,你詭秘地認為自己看到了,甚至眯著眼睛和惠施詭辯,你詭辯的是那麼富有詩意!就像你深情讚美相濡以沫,然而,另一個你在警告,於是你吹散了白霧,告訴包括自己的世人——不如相忘於江湖!無知的人說你“不羨鴛鴦只羨仙”,那些瞎了眼的人啊,註定要在你的鞋底下走上三輩子……

鏡頭定格在兩千年後,一個叫海子的孩子,把你當作前生來思念。他說破了不少人心中的秘密,因為叫海子的人不止他一個,孩子也有很多。又過了二十多年,我終於跑到了那條小河邊,但卻沒能看到你。失落的孩子在水邊徘徊,當欲洗掉臉上落寞的時候,我看到了水中的眸子——那是你清澈而純粹的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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