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院烏龍事(1)

烏龍院烏龍事(1)

顧老闆出家了,這是紅茶鎮的大事。他出家的原因很簡單,喜歡的女人玲瓏嫁人了,新郎卻不是他。誰都說顧老細和玲瓏是天生的一對,顧老闆常常叫玲瓏媳婦兒,玲瓏對顧老闆的稱謂也無任何不適的反應,偶爾在公開場合的打情罵俏不知羨煞多少人,鎮上的酸秀才陳老二還搖頭晃腦為倆有情人賦詩:只羨鴛鴦不羨仙。誰知沒過多久,劇情卻一百八十度急轉直下。當顧老闆在喜宴上從玲瓏手裡接過酒杯時,他的眼睛紅紅的,哽咽著從嘴裡嘣出一句話:“祝你倆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玲瓏聽了笑靨如花,新郎樂得能看到後槽牙,一口大黃牙更是令人噁心,顧老闆沒有瞅新郎一眼,端起手裡的酒望著玲瓏,仰起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轉身就走。

玲瓏輕聲問:“你,回家?”

顧老闆頭也不回說:“我,出家!”

顧老闆就這樣出了家。

出家後的顧老闆法號釋情,這是負責剃度的釋發大師給取的。

釋發大師是顧老闆的發小,從小一起玩雞雞和稀泥長大,釋發大師出家前,顧老闆千阻萬撓,硬是沒能改變釋發強烈要出家的想法。究竟

釋發大師為何要出家,這是江湖中的秘密。顧老闆因情所困,釋發大師略有所聞,但鬧到要看破紅塵出家,這是釋發大師沒有想到的。當顧老闆喝得醉醺醺來到寺院嚷著要削髮為僧時,釋發大師長嘆了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削髮為尼。”顧老闆擦了把從嘴角流下的口水不忘糾正:“靠,是僧不是尼。”釋發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一入空門,哪還有僧哪還有尼,一副臭皮囊罷了。”顧老闆側頭一想,有道理。

次日,釋發大師問酒醒後的顧老闆:“還出家麼?”

顧老闆嘴一撇:“出,怎麼不出,男子漢就得言出如山,必須出。”

說完還怪釋發大師太囉嗦,二十一世紀講究的是效率,快點動手。

釋發大師聽罷,凝視了顧老闆許久,見他抿著嘴,很堅決的樣子,輕輕嘆了一聲:“坐好,頭擺正,我要開工了。”說完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可充電的推子,吱吱聲中,顧老闆的長髮不斷地從頭頂飄落,釋發大師看見,兩行淚水從顧老闆的臉頰滑落,在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

變成禿子的顧老闆看起來很精神,但臉上的憂愁看起來又很神經。釋發大師收拾好剪髮工具,對顧老闆說:“一入空門,就得放下人世間的牽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即是無,無即是有,我比你入行早,做你師父綽綽有餘,但你我從小玩尿和泥長大,不能讓你吃虧,做我師弟吧,賜你個法號,你是因情出家,我看得讓佛祖來釋稀掉你心中的濃情,嗯,就叫釋情怎麼樣?

寺廟裡講民主的,如果覺得不好可再選。”

顧老闆想了想說,只要不叫釋屎就行。

“咦?你專門負責剃度,釋發就是這麼來的嗎?”顧老闆不恥下問。

釋發大師阿彌了一句陀佛:“對。”

釋情出家的寺廟叫忘情寺,屬於私人贊助修建的寺廟,少林寺是管天下和尚的總機構,但忘情寺的和尚卻是獨立機構,方丈是最高領導,吃喝拉撒睡,一切他說了算。

哦,忘了介紹,忘情寺的方丈叫釋錢,釋錢方丈出家前是有錢的生意人,後來走私失敗,被警察抓住判了十三年,自打腳踏進監獄的大門,他每天做得最多的是念叨阿彌陀佛四字,也不跟獄友交流,更不跟獄友打架鬥毆,屬於表現良好的先進分子,監獄為他申請減刑,一年減了五次,最後釋錢方丈掐指算了算,其實他才蹲了30天的監。

出來的時候,監獄長握著他的手,動情地說:“歡迎下次再來。”釋錢方丈萬分驚愕,見站在旁邊前來迎接的女秘書不斷眨眼,狐疑地告別獄長回家。後來秘書告訴他,為了撈他,秘書做主把公司賣掉了,絕大部分錢花在了獄警身上,剛結婚不久的夫人見錢途無望,把別墅賣了跟人跑了,現在他已經是一貧如洗兼感情失敗,秘書是看在以前釋錢經常請她吃辣條的份上來接她的。

回家後的釋錢昏睡了三天,醒來後大悟大徹,說錢乃王八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下樓吃了籠小籠包和喝了杯豆漿,找到以前的好朋友牛筋,拉了一筆贊助,在天南山創建了忘情寺,自封方丈,法號釋錢。受過錢的傷害,取名釋錢,真是形象。

釋發大師是第二個來忘情寺出家的,他出家前是一發型師,也許是看多了男男女女青絲白髮從頭頂與肌膚分離,一天神靈大悟,對著鏡子把一頭潮流的染髮給剪得一乾二淨,背了個挎包來到忘情寺擔任寺廟的第二把手。當時整個寺廟就兩個人,塞在一個佔地三萬平方的寺廟來說,實在有點空洞,主要是打掃清潔令人頭疼。

寺廟因經費緊張,並無更多娛樂設施,最大的消遣居然是做俯臥撐,剩餘的時間基本光棍對光棍,釋錢方丈與釋發兩位大師兼寺廟的奠基人每天在無聊之際,都在開會商量怎麼發展出家人數,想到頭髮都禿了,他倆頭上倒真的是寸草不生,省了不少剃頭的煩惱。

我是在釋情出家三天後出家的,同樣是釋發大師給我剃的度,原因是釋錢不會剪髮,而科班出身的釋發隨時都有發揮自身技能的空間。

削髮前釋發大師問我:“你出家是為了什麼呀。”

我說我出家就圖個玩,什麼都做過,就是沒做過和尚。

釋發大師聽罷動作神速,按下我的頭,咔咔聲不絕於耳,當我頭頂成了鋥亮的瓢子後,釋發大師賜我法號---釋玩。

到此為止,忘情寺已經有了四個和尚,釋錢釋發兩位大師打掃寺廟的工作量從二分之一變成了四分之一,人多力量大的效果顯著,釋錢的臉上明顯有了些許笑容。按照方丈大人的建寺理念,在以後的日子裡,忘情寺各清潔人員負責的區域要達到千分之一。別的正規寺廟不知是怎樣來統計規模的,反正忘情寺的統計工作很好做,你隨便抓住一個和尚問,你負責多少地方呀,他如果回答說八百分之一,說明寺廟裡已經有八百張嘴等著吃飯了。當然這是後話。

在一次日常會議上,我提議把“錢發情玩”四個人統稱為寺廟的四大金剛,方丈釋錢想了想說:“四大金剛太俗,我們又不是黑社會,就叫四大天才吧。”釋發想了想:“我們也沒啥才呀。”釋錢說:“本方丈視錢財如糞土,釋發好好的理髮師不當卻出家當和尚,釋情為了個女人就要死要活要出家,那個誰,那個釋玩玩著玩著就玩出家,這還不算是人才麼。”釋發大師唸了聲阿彌陀佛問:“要不要民主表決?”釋錢方丈說好,我們寺院就要突破傳統,讓民主首先在忘情寺展開,進而輻射中華大地,我贊成我們是忘情寺的四大才子。

我很快舉起手,堅定地認為四大金剛比較霸氣。

釋發看了眼釋錢說:“我看四大天才行。”

釋錢臉上頓時是欣慰的笑容。兩票對一票,眾人的目光停在釋情身上。

釋情出家後,變得更孤言寡語,見三個人都注視著自己,思索了一會道:“我投四大金剛一票。”

我“噌”的一聲從凳子上跳起來,擺起剪刀手,嘴裡大吼,耶!

釋錢方丈對我的不淡定有點不滿:“高興什麼高興什麼瞎高興什麼,這不是打成平手麼。”

我的高漲情緒忽然遭遇一瓢冷水潑落,是哦,還沒分勝負,高興早了。本大師只能悻悻地迴歸座椅。

釋錢方丈說:“老衲是方丈,我的一票能頂兩票,現在是三對二,四大天才險勝四大金剛。”

我頹坐在椅子上,沒想到最後時刻,竟然敗在方丈一票否決權的事上。自此,忘情寺的四大和尚,就成了四大天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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