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傳承良匠——“東方織娘” 織就黎錦傳奇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黎錦、椰雕、制壺、製陶、人偶製作……物產豐腴、民族文化多元的海南,出現過眾多令人稱奇的精湛工藝。手工匠人用指尖傳承著古老技藝,為傳統生活圖景定下底色,讓工匠精神得以代代傳承。在快速發達的現代工業社會,手工藝代表著一種正在消逝的慢生活方式,而手工藝人的工作其實就是他們的人生本身,裡面蘊含著許多自古以來的民間智慧和功夫,潛藏著一個民族的記憶,甚至包含著一個地方的文化與歷史。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strong>一雙手,沉澱了歲月,驚豔了時光......

1“東方織娘”織就黎錦傳奇

有人說,古老的黎錦技藝早已失傳,現在的黎錦作品也只是用工業原料,做出傳統的樣式,與傳統黎錦相差甚遠。

海南東方市,仍有這樣一群織娘,還在堅持用古法技藝織繡黎錦。她們大都四五十歲,最小的10多歲。她們平時務農,閒時織錦,依舊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她們靠著一雙手,驚豔了時光,用指尖傳承古老技藝,溫暖著歲月,見證“活化石”的傳說。

海南日報記者慕名來到東方市黎錦傳承展示館,找到這些依然保有黎錦古法技藝的傳承人,一睹“東方織娘”的風采。

她們身著傳統服裝,頭髮梳成一個髻子盤在腦後,或插骨簪,或戴銀釵,外面用頭巾仔細地包著;上身穿著藏藍色的上衣,衣上繡著精美圖案,下身穿著長款筒裙,做工細膩精緻。湊近一瞧,她們耳朵上還掛著頗具分量的銀質耳飾。

東方市文化館副館長王秀蓉告訴記者,頭巾的包法甚是講究,已婚與未婚採用不同頭巾包頭,並且,這些首飾也大有年頭,有些甚至還是外婆輩傳下來的“寶貝兒”。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王秀蓉和“東方織娘”們。應驗攝

2織錦,黎族姑娘的“女德家教”

符林早,她是東方市唯一一個黎族紡染織繡技藝國家級傳承人。她9歲便跟著外婆和母親學習織錦,12歲就能獨立掌握絣染技藝,18歲已是東方俄賢村遠近聞名的織錦能手。

她說,黎錦曾是黎家人生活中的日用品,無論穿衣,還是鋪蓋,都由家裡姑娘一手包攬。織錦則是她們小時候就練過的“童子功”,與其說這是外婆、媽媽傳下的手藝,倒不如稱之為黎家姑娘的“女德家教”。

在東方市鄉村,不僅可以真切感受到“黎錦高手在鄉野”,還能看到一家三代,乃至一家四代均會織錦的“織娘世家”。當你忍不住讚歎她們巧奪天工,織娘們多半莞爾一笑,有些羞赧,“黎族婦女哪能不會織錦呢?”

那時,一大家子穿衣都靠女人織錦,不會織錦的女孩子很難找婆家。會織錦、織工好,不僅意味著能嫁出去,更會成為家裡的“頂樑柱”。

因此,“還是個小女孩,小小個兒的時候,就開始坐在腰織機上學織錦”,符林早回憶道。看著精美絕倫的黎錦,很難想象織錦的機器竟然如此原始,與六七千年前半坡氏族使用的織機十分相似。

原來,織機主要分為腳踏織機和(踞)腰織機兩種。符林早用的(踞)腰織機是一種十分古老的織機,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顯得很古樸,甚至有些簡陋,一張草蓆,十幾根功能各異的竹針上纏繞著不同顏色的棉線。

腰織機很是便攜,符林早隨意地找塊空地,往草蓆上一座,當即演示如何織錦。但見她的腰被固定著,腳蹬著棉線底端的竹棒,一條條細線在手中穿來穿去,外人看上去眼花繚亂,但在符林早的手中則是有規有矩。

她解釋道,織錦之難便在於,沒有草圖的前提下,織娘們要在心中想好織錦圖案,憑著感覺,織出各式的花樣,並且既要邊角整齊,對摺起來,兩端要剛好可以拼接在一起。

怎麼就能織得剛剛好?會不會拆了又織,織了又拆呀?王秀蓉接過話,初學者自然會反覆拆拆織織,而像符林早這樣的織娘,基本一遍就能過。這也是黎錦好織孃的特點,織工越好,返工的可能性就越小。

過去的黎族先民,住在船型屋裡,屋簷會多出一些,剛好能在門前支起一片陰涼。那時的黎家婦人,坐在家門口,一邊織錦,一邊與相鄰嘮家常,等待丈夫回家。

在她們看來,這是外婆、媽媽等黎家女人都會的手藝,一家人靠這個穿衣,甚至有多餘的黎錦還能賣掉補貼家用,織好錦,就是為人女、為人妻的責任。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一針一線總關情。應驗攝

3巧手織就美麗生活

也許,“東方織娘”們從未想到,這項當時女子必須掌握的生活技藝,在多年後的今天,成了世界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這些傳承人們,看起來都很樸實,不善言談,甚至還說不好普通話。她們很難通過言語講述作品背後的故事,然而,她們的手卻述說著無法言說的傳奇。

在東方市黎錦傳承展示館,海南日報記者望著一雙雙飽含滄桑的手,上面還殘留著染制棉線時未能洗淨的染料痕跡,有的甚至還有上山尋找野板栗樹皮和蘇木染料途中受傷留下的傷口。

的確,黎錦技藝沒有太多技巧,工具、材料甚是簡單原始,這些動人的作品全靠她們一雙手一遍遍地千錘百煉。

紡線是黎族織錦的第一道工序,黎族紡染織繡技藝市級傳承人符麗榮拿出一個裝著木棉的竹編籮筐,擺在屋外空地上。她坐在凳子上,一邊轉動線軸,一邊不斷地手捻木棉,一團團棉花頃刻之間變成了細線。

東方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符巍介紹說,黎族人一般用草木棉(吉貝)脫籽、彈花後進行紡線,紡線水平的高低,決定了線的粗細程度,紡線水平越高,紡的線越細越均勻越結實。

在符麗榮的手中,細線像流水一般輕輕地紡出。

紡好線,便開始染色。染色之前,先將棉線在水中浸泡一天一夜,然後把線煮熟撈出放涼,再將一種叫做“鴨腳”的小米撒在棉線上,繼續煮線,直煮到小米軟了爛了,大約得等上三個小時,最後,把線撈出抖掉小米擰乾,放在竹竿上曬乾。

曬乾也是大有學問:陽光一定要剛好,否則,染出的棉線色澤會不好看,並且還需等棉線乾透,才可正式染色。如此算來,單單棉線過小米漿就要花上一天時間,可見做工之瑣碎。

染色的前戲尚且如此複雜,重頭戲更是繁瑣。美孚黎村民喜用蘇木和另一種黃色木頭染棉線,木頭切小塊泡水三天三夜後,又煮三天三夜才能出顏色,放棉線入染擰乾又曝曬乾透,還要再復染幾次,甚至十幾次。

以前,她們除了織錦,還要上山採摘染料,有些染料不太好找,顏色就配不齊。東方市也有了自己的黎錦染料種植基地,並有專人負責看管染料基地,為傳承人提供便利。

這藍色是假藍靛染制,咖啡色是野板栗樹皮染制,綠色是谷木葉子染制,紅色是生長了七八年以上的蘇木蕊材染制而成的,全是山上的野生植物移植而來,還散發著濃濃清香,讓人聞了還想聞。

黎家人正是用一針一線,書寫黎家傳統,靠著一雙勤勞的雙手,織出和樂融融的幸福。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織錦絲線。王秀蓉提供

4巧奪天工的綵染工藝

黎錦製作工藝繁瑣,僅一條黎錦圍巾就得耗費一位熟練織娘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再加上取材艱難,染色不易,紡織艱辛。難怪黎族美孚方言著名的絣染筒裙,曾是美孚黎男子結婚時必須出的彩禮之一,可見其價值之高。

絣(cai)染,史書亦稱“纈(xie)染”,是我國古老的印染方法,是海南黎族的獨特技藝。雖然其他民族也有絣染,但通常是先織布後絣染。黎族絣染技藝的特殊之處在於,先絣染後織布,不僅豐富了圖案的層次,還有朦朧美的藝術效果,具有很高的藝術欣賞價值。

王秀蓉說,絣染對織娘技藝水平要求極高,甚至可以成為衡量一位織娘黎錦技藝的一項重要標準。符慶香即是一位能夠熟練絣染技藝的能工巧匠,身為黎族紡染織繡技藝省級傳承人,她對絣染頗有其獨到之處。

她說,絣染還稱之為扎染,之所以叫扎染,就是因為扎線是絣染技藝的重中之重。首先,紮結時,線結要扎牢,以免入染時脫落; 其次,黎族的染織技藝不需描樣,圖案花紋已盡在她們心中。

一邊說,符慶香一邊坐在馬紮上,開始演示如何絣染。絣染的工具極其簡單,只有幾個木架與一些待織的棉線。她熟練地擺好木架,先將筒裙經線的一端固定在木架上,再把經線拉平,一圈圈地套在木架上,繃緊後,木架上的經線形成前後兩層約20釐米寬的經線平面。

經線架好後,再將前後兩個平面的經線,分成一小股(約10根紗線)攏在一起,用青色棉線繞2-3圈紮結,一個結一個結地紮成所需花紋圖案。

王秀蓉說,絣染是將理好的紡線做經,緊縛在絣染架上,然後用青色或棕色的棉線在經線上紮結所需的花紋圖案,隨後從木框上取下來,放入染缸裡著色,染後晾乾,摘去所結的棉線,就能顯出別具一格的朦朧暈色經線。再在經線上織上彩色的緯線,便成就了一件精美絕倫的黎錦作品。

外人看得眼花繚亂,符慶香面色平靜,下手利落卻又從容不迫,完美詮釋了什麼是“心中有丘壑,下筆如有神”。不僅絣染技藝高超,她還有其匠心獨特的創舉——將其他少數民族民族的色調與圖案,融入黎族傳統圖案之中。

王秀蓉說,黎錦圖案雖有150多種,但從內容到形式,這些圖案都離不開現實生活。比如,既有反映大自然的太陽紋、月亮紋、星辰紋、雲紋、山水紋等;又反映人形紋的織錦圖案有母子紋、大力神紋等;還有反映民間神話故事傳說的紋樣有鹿回頭圖、甘工鳥圖、大力神圖、月宮揣娥圖……

總之,黎錦的圖案來源於黎家人的生活,且又能反映出黎家人的傳統,每個圖案背後都會有一則耐人尋味的小故事。

如前文提到用作彩禮的絣染筒裙:結婚後,如若生男孩,就用大方格圖案的裙子折成枕頭大小給孩子墊頭;若是女孩,就用細格圖案的裙子當枕頭。

也許,在黎家人看來,黎錦是穿衣打扮還承擔著禮儀教化之責。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東方黎錦老藝人在創作中。 王秀蓉 提供

民族文化传承良匠——“东方织娘” 织就黎锦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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