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一
我叫芩徵，我的家在一個巨大的湖底，我還有兩個玩伴彌閃和美美，我是一隻魚。
幾百年的時光快樂無憂，我們每天在湖底追逐嬉戲，覓食打架。有時會游到上層湖水中，看一看藍天白雲，陽光照射下來，湖水盪漾著金波，水草兒肥美，還有可口的沙蟲吃，我和彌閃美美都好開森。
彼時我們都已有了幾百年的修為，可以幻化出人形。除了跟隨母親去看過一次隔壁渡因河龍王嫁女時，化做人形給龍王充數以外，基本沒有變過。
那天真的是很熱鬧，隔壁大河龍王的大女兒，嫁了東海水君的一個遠房侄子，據說是附近水域裡嫁的最好的一位了。所以老龍王請了附近水域所有的有靈性的水族來幫忙撐場面。
那位大公主大家都說很好看，於是上轎的時候，我特意伸長了脖子去看，只看到紅蓋頭下雪白的脖頸和一雙雪白的手。
由於我第一次幻化人形，一不小心把脖子伸長了點，從“人群”中脫穎而出。跟在我後面的美美趕緊拉住我，我著急收回來，，不小心忘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一擺頭，現出巨大身形來，攪起一陣風，把準新娘的蓋頭掀了下來……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女孩子。她長的真好看，大大的眼睛猶如天上的星辰，小小的臉蛋比珍珠還白，透著粉紅，紅紅的小嘴好像紅珊瑚般鮮豔，此刻因為我鬧出的動靜微微皺著眉。
龍王很生氣，要處罰我，母親趕緊捏個法決把我變回人形，然後求情：“龍王殿下息怒，小兒修為尚淺，一不小心未控制好法力造成如此局面，現下就帶他回去，還請不要責罰。”
龍王正要說話，只聽得新娘微微一笑，開口道：“父王，罷了，想來這隻小妖也是無心之失，還是莫要耽擱了時辰。”
天，世上竟有這麼動聽的聲音！鑼鼓鐘聲再次響起，然而我已然什麼都聽不到了，眼中只有這位公主的音容笑貌……後來，我知道了她叫素尹。
從那之後，和彌閃美美一起遊玩時，彌閃總說我魂不守舍。我不懂是啥意思，彌閃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聽來這麼多花花綠綠的詞。他說他經常去湖西底下宮殿找禁婆玩，禁婆從人間來，總是跟他講許許多多奇奇怪怪好玩的事兒。
“那她可知渡因河龍王家大公主的事兒？”我心不在焉地問。
“啊哈哈哈，沒有她不知曉的事兒罷，畢竟年歲已高……”彌閃伸了一下尾巴，復又回過頭眨巴著眼睛問道：“你為何問……哦哦，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兒，是不是那天大公主為你求情，心動了呀？哈哈……”
“就你多事，徵哥才不會呢，大公主再美又怎樣，都嫁人了，想什麼想？是不徵哥？”美美訓斥完彌閃，轉過頭問我，大眼睛裡閃著期待。
我沒有回答，仰頭看向上層湖水，藍色深處，點點星光在閃爍。
我找了一片較大的魚骨殘骸，打磨成一把魚骨梳，順著一路水草，來到禁婆宮外。聽彌閃說她喜歡長的好看的少年，我捏了法決化成人形，也不知是否好看。
禁婆還在常年如一日地梳她那一頭海藻般的長髮，對我突然的造訪並不驚奇。我獻上梳子，禁婆瞟了我一眼詭異地浮起一絲笑道：“喲喲，少年郎長的真標誌啊，恩，梳子也不錯，可惜了這副容顏與巧手呢。”
“額，婆婆所言何意？”
“哈哈哈哈……”禁婆接過梳子，用她的一根手指挑起我的臉：“你這個小妖怪，紅鸞星動，乃是情劫啊，哈哈哈……”
我有些不太懂，雖然禁婆長的也很好看，畢竟臉色蒼白了些，如此近距離看還是不太舒服的，於是我退後一步。
“嘖嘖，瞧瞧你這迷茫的樣兒……”禁婆搖搖頭，“看在這把梳子還頗有靈氣的份上，我且告訴你罷，你與大公主命裡本無緣，不過，你卻是她命裡貴人……”
“我如何能找到她？”我問她。
禁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除非你道行修為達到上仙，位列仙班，沒個幾十萬年，你哪能再見著她。不過……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我急切地問道。
“千里之外的龍門，你可以去跳呀，跳過去，你便成龍。”
此時我才知我其實是條鯉魚。我興奮地謝過禁婆，轉身便跑了，沒太聽清禁婆後面又說了什麼。多年以後，我才明白，禁婆說的是：“修煉為應龍你才可以啊……”
<strong>二
“什麼？你要去龍門？”彌閃和美美同時驚愕地叫道。尤其是美美，一臉“你瘋了”的表情。
“我要成龍，一定要。”我堅定地說。然後頭也不回地向東方游去。
千里之行很漫長，途中我遇到無數的風浪，無數的誘惑，然而我知道，我一心向東。終於遙遠地看到金光閃閃的龍門，內心壓不住的興奮。忽然卻聽後方有人叫：“徵哥！”回頭一看，眼淚差點掉下來，是彌閃和美美！
“徵哥，我們一路追趕你來的，總算追上了，我們要一起成龍！”美美興奮的臉蛋通紅。
“我陪她來的！”彌閃翻著白眼指著美美說道。看的出這小子其實內心也是興奮的。
到了龍門附近了，前方不斷地有很多魚折返，皆是一臉灰心喪氣的樣子。我們拉了一個臉色稍微好點的來問，這哥們嘆了口氣道：“唉，修為不夠啊，天火太嚇人……”說罷撩開額前的頭髮，赫然一條黑色的疤痕。仔細看了下其他返程的鯉魚，都是額前一條黑色疤痕。
彌閃問：“還去嗎？”
“必須！”說罷我咬了下牙，第一個衝了過去。衝破結界到達龍門下，結界內無法使用法力，只能現出身形來。我用盡全力甩尾，在岩石上拍打，然後藉助力量向空上跳起，剛跳過第一道門，上方天火就燒了下來。萬年天火，水澆不熄，燒著了我的尾巴，傳來一陣巨痛，我差點暈闕。
這時，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從下傳來，我低頭一看，是彌閃和美美。彌閃和美美也正受著天火的灼燒，眼看著三人都要掉下去，彌閃急忙從口中吐出魚珠，晶瑩透亮的紅色魚珠已經燃燒起來，發出巨大的力量，進入我的體內，把我向天門高處送去。
“彌閃，不要！”我大叫著，美美哭著，我想咬住他們兩個，卻只咬到美美半邊翅膀。然後彌閃的力量把我和美美送過了龍門。
“彌閃……！”我頹廢地躺在天池邊，滿臉血，和著淚，無暇顧及身上的傷痛。不斷地還有跳上來的魚們，砸到我身上，到處是受傷的魚，美美在我旁邊，默默地流淚。
一隻魚失去了魚珠會怎樣？魂飛魄散！六道輪迴，我再也見不到彌閃！
“修為不足千年竟也能跳過龍門，萬萬年來頭一遭。”身旁有人聚集，如是說。
“喂，兩隻小水虺，別裝死了，趕緊跟上，去軍營！”一個聲音很響亮地對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跳過龍門的鯉魚們說。
什麼？水虺？還沒容我多想，就被人提了起來……
<strong>三
<strong>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
<strong>
當我明白彌閃付出了生命靈魂為代價，送我跳過龍門，我只是成為了一隻水虺，並且成為應龍才可以與大公主平級時，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此時我已是頭非常厲害的蛟龍。
當日我與美美，被安排進了最低等的軍營。彼時龍族與鬼族、鳳族經常交戰，所有龍族都在培養士兵，包括未能成龍形的低等水虺。一千年間，除了提升自身的修為，就是沒完沒了地在軍中操練。
已經不想再去回想，彌閃吐出魚珠時決絕的神情，也不想去想，成為蛟龍時，脫胎換骨的痛。無數個無眠的漫漫長夜，唯有回想起大公主的傾城一笑，才能支撐我脆弱的精神。
美美經常對著夜空問我，你後悔嗎？對此我只能沉默，假裝看不到她爬滿臉頰的淚。
這時，總會有兩個少年風之、風意來逗美美開心。風之、風意是兄弟兩個，他們兩好像都喜歡美美，跟著美美喚我一聲大哥。諾大的軍營，把美美保護的很好。對此我是感激的，因此也常與他們一處喝酒聊天。
那天月色皎潔，風之風意帶了壺酒來我帳中，美美親自抓了幾隻兔子，架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風之打開罈子，頓時酒香四溢，混和著兔肉香味，讓人食指大動。風之風意吃相難看，美美瞥了他們一眼嫌棄道：“瞧你們兩吃的，簡直餓死鬼呀！”
風意邊吃邊含糊不清道：“誰讓你烤的如此美味……唔……好吃。”說罷又灌了口酒，嘆道：“唉，上千年來，唯有此時稍盡人意啊……”
一句話，說的我們幾人同時傷感無限。回想過去的歲月，其中各自的艱辛，不可與人說。
風之醉起，思念親人，嗚嗚大哭，邊哭邊嘆：“大哥，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風意趁醉，拉著美美的手，非要與人談心。美美嫌棄又不忍責怪……
此時我有些微醉，走出帳外，抬頭望那輪千年不變的月，有些朦朧。上千年的歲月，我如此碌碌無為，得過且過嗎？不，我不甘心！我需要比別人更多的修行，需要比別人更快地成為應龍啊！我必須建立軍功，獲得封賞，才有資格得到補氣仙丹，才有資格進入天華池，提升修為，我要上戰場！
第二天，我便向上一級提交了求戰書。美美說你瘋了，才幾年的道行便要上戰場？然後她也提交了求戰書。接著風之風意也執意與我們一道。
坐在主帳中的主事官冷冷一笑：“你們這是想送死？”接著吩咐手下把我們幾人丟進換雲陣中，只有活著出了陣，才有資格上戰場。
陣中濃煙滾滾，我們還沒來的及分清方向，天火就突然襲擊而來。美美一個不注意就被燒到了，我們趕緊運氣放出結界保護自己。忽而一瞬間，天火熄了，空氣迅速變冷，滴水成冰，結界也裂了，刺骨寒風夾雜著冰凌撲面而來……
我隨手化出一把冰刀，擋開撲面的冰凌。然而地面又冒出更多的冰凌，我們一面小心閃避，一面擊開從天而降的冰凌，甚是狼狽。身上都中了很多刺，流出血來。
“那邊有樹，快去樹下！”風之叫道。
然後我們趕緊移到樹下，背靠樹幹，繼續抵抗冰凌。然而我們都忘了這是陣中，變化無常。一會兒冰凌勢頭減小了，背靠的這棵樹卻生出無數枝蔓來，纏上我們。美美反手一刀砍去纏上腳的枝蔓，那砍斷的地方卻生出更多枝來，速度更快。
“不要砍！”我趕緊大喊。美美楞了一下，枝蔓迅速地纏上了她的脖子。我與風之風意三人被纏的動不了身，眼睜睜地看著枝蔓越來越緊，美美嬌俏的小臉由紅變白，由白變紫……
“不要！”風之風意含淚大喊！
我閉上眼睛，不能急不能急，這是陣中，一定有破陣之法，好好想想，想想……這是一個法陣，運行全靠陣眼中強大的力量支撐，我只要找到陣眼毀了那股力量就行！
我四處打量，發現樹頂一個鳥窩有可疑之處，窩中無鳥，有一團白光忽大忽小閃著。就是這裡，我感覺到白光散發出的法力！手被纏住動彈不得，我捏了個法決，化出數把冰刀，迅速砍了我周身的枝蔓，在它們再次纏上來之前，吐出一團火來包裹住自己，然後帶著數把冰刀直接向那團白光射去！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我被震的彈開三丈，冰不見了，樹不見了，美美落到地上，咳嗽不止，風之風意趕緊上前去……換雲陣，破了？
主事官皺著眉：“小子有些本事，萬萬年只有人出無人破解的換雲陣，竟被你一擊盡毀。”
我忍著痛站起：“如此，我等可上前線了？”
“你已是角龍。九相將軍麾下，去吧！”
這時我才發現，元神閃爍著銀光，我已進階為角龍。
<strong>四
九相將軍是頭萬年應龍，位列仙班。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點兵臺上，眉目俊秀，皓皓銀髮，身披天帝所賜玉龍金甲，神威震天！當他祭出他那把震驚整個四海八荒的浩雲劍時，點兵臺上紫光四射，真氣流轉，使得三千里外的鬼族天色暗了一暗。彼時，我終於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幾十年間，我在戰場浴血奮戰，全然不顧自身靈力低微，每次都是衝在最前方，弄的傷痕累累。風之往往抱怨我瘋了，不要命，害得美美成天擔心著我，他與風意也成天擔心著美美。
然而他們又如何懂每次戰勝後，負傷的我進入天華池療傷提升修為時的喜悅？由於我戰時不要命的打法，而且還懂得如何與他人配合，很快被提做一支一萬兵丁部隊的領頭，風之風意美美皆在我隊中。
這一天是與鬼族交戰的關鍵時刻。彼時我軍與鬼族已戰數月，雙方皆疲累不堪。這次鬼族領軍是鬼王二皇子梏鋆，善於征戰。若水以西八百里，都被他拿下。這次，戰勝我軍，攻破若水，他誓在必得。
他設了一個巨大的法陣，我方軍營有一半被罩其中。陣中施放鬼族特有的陰氣，吸入過多會使人出現幻像，一旦稍有不堪，便被埋伏在四周的鬼兵射殺。
九相將軍緊急召集部將議事，我做為一支首領，也參與其中。他指著地圖分析：“我軍在若水以東，方圓300裡，現如今淪陷過百里。本將將在主帳施法，尋找梏鋆陣法的弱點。青翼左前鋒領兵10萬正面迎敵。紅未右前鋒領兵5萬，暗處佈局，提防我軍中陰氣所殺。麓方副將領兵5萬鎮守後方，不得有誤。奇房、婁辛副將各領兵3萬，鎮守南、北方，不得有誤。只是……”
說到這裡，他抬頭望了下眾人，目光巡了一遍之後頗為失望地道：“我需要一支速度極快的小隊，在我法力指引下直插敵方陣法法眼。據本將所知，你們的速度都不行……”一時間，帳中寂靜。
我尋思了一會，毅然站出：“稟將軍，末將願一試！”
嘲笑聲四起，“一頭蛟龍，速度能快過我等？”“真是自不量力。”……九相將軍一擺手，示意安靜，然後看著我。
我堅定地說：“末將體內有近千年魚丹一枚，望將軍施以法力助我提取能量，注入我隊士兵身上，如此，可短時間內獲得極快的迅速與力量，可以一戰！”
九相將軍沉吟片刻後道：“以你隊五千兵力為主，伏折另領兵五千助你。”
這一場戰役打的艱苦異常。我在九相將軍法力指引下終於找到陣眼所在，梏鋆親自坐陣。雖然我攻他不備，然我一介角龍，即使修為提升神速，也是法力有限，只將他重創。
法陣中央，我與重創的梏鋆相持不下，正在關鍵時刻，一柄長槍呼嘯而來，從我左胸貫穿而過，直入梏鋆胸口。然後我的真氣四處狂洩，昏迷前，我依稀看到一片衣角，那是伏折……
<strong>五
渾渾噩噩裡的我，兜兜轉轉，一會兒回到幾千年前的大湖，一會兒看到彌閃滿口鮮血，一會兒又看到大公主對我微笑，一會兒她又轉身而去，……
我在美美撕心裂肺的哭喊中醒來，後面站著神色沉重的風意和九相將軍。我想抬手，發現渾身動彈不得，我想開口說話，發現發不出聲音。
“芩徵，你的元神已碎，我用法力封住了你的周身氣穴，暫時阻止元神繼續飛散，因此你現在喪失一些能力。”九相將軍平靜地開口。
“大哥，大哥你醒了？”美美雙手捧著我的臉，驚喜地叫道。我不能開口，只是眨了一下眼。
九相將軍繼續說道：“你被伏折暗算，所幸風之豁出性命保住你的元神，並把你帶了回來。”說到這裡，我才發現風意眼角也掛著淚滴。
“現在的你如同廢人。不過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我會施法幫你修補元神，修補完整後你現在喪失的功能不可恢復。第二，你自己修補元神，我會將你送上天方臺，接受天雷地火易筋洗髓，如你能下得臺來，將恢復之前的修為或更進一階。但需承受無法想像之痛，你能承受嗎？”
我眨了兩下眼睛，表示我要自己修補。“不要啊。”美美又哭了。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幹什麼？
渾身沒有一處不火熱，又沒有一處不刺骨，沒有一處不巨痛。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痛，彷彿已經到達我承受的豐極限，卻又不讓人昏迷過去，硬生生地承受一道道天雷，一道道地火灼燒。皮開了，肉綻了，有血流出，又幹涸，哭不出，喊不了……我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感覺有一股暖流從心臟大量湧出，我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了，然而隨著暖流流向四肢，身上的痛苦慢慢減輕，我睜開眼睛，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試著活動了一下，發現現在的我是龍的身形，尾巴輕輕一擺，帶起一陣強烈的大風，乘著風，我輕輕一躍，竟然差點飛上南天門……
落下地來，還沒站穩，美美一下撲進我的懷中，哭的說不出話。
“這麼短時間竟能衝破封印，飛昇應龍，果真可造之材。”九相將軍眼中帶著讚賞，嘴角流下一絲血。
九相將軍之前施法破梏鋆的陣法已經損失大量真氣，現在為了救我，幾乎耗盡全部，已經無以為繼，命在旦夕！
我難過的說不出話，什麼逆天改命，什麼飛昇應龍，什麼勝戰，我統統不在乎，我只要彌閃，風之，九相將軍啊！
<strong>六
天邊的金光明明滅滅，空氣中繚繞著檀香，微風拂過閃著七彩的天池，煞是美麗。前方八個宮娥引路，帶我穿過滿是花香的院子，進入玉珩宮主殿中。天帝念我助九相將軍退敵有功，特命我為九相將軍的副將，為九相將軍向玉珩宮女主求取玉珩丹保命。
主殿堂上，坐著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粉色雙頰飽滿，吹彈可破的肌膚，翦水雙瞳顧盼生姿，此時正看著剛入殿中的我。這位美人，她竟是素尹公主！
尋尋覓覓幾千年，過盡萬水千山，前世今生，我時時思念的人，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我眼前。眼角發酸，我想我當時的模樣一定很傻，連公主喊了我幾聲都沒有聽見！
“你就是芩徵將軍？久聞大名，果真筋骨奇特，一表人才。”素尹公主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見過公主！”我略欠身，恭敬道。
“公主？哪來的公主，這是我們素尹娘娘！”旁邊的宮娥說道。
“無妨，倒是有幾千年無人稱過公主了，聽來，頗為懷念。”素尹公主眼神飄向了遠方。
我心裡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不知公主是否記得，您出嫁之日，曾有個毛頭小子攪了場？”
素尹略皺眉，“嗯？似乎是有這麼一樁事，然而日子已久，已經記不起了。怎麼將軍如何知曉？”
呵呵，早知道便是一廂情願，人家甚至完全不知道我是誰。到今日不過親口證實而已，可是心為什麼這麼痛。是呵，誰又能知道為了這一天，我失去了些什麼，我又承受了些什麼？
<strong>拿著玉珩丹走出玉珩宮，在宮門口最後看一眼彷彿遙在天邊的大殿，我輕輕地說了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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