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包拯:彈劾宰相宋庫,包拯為“慶曆新政”鳴不平

話說包拯:彈劾宰相宋庫,包拯為“慶曆新政”鳴不平

宋岸執政8年,政績平平,但是沒有觸犯法律。包拯下決心彈動這位宰相,不讓他“膠固其位”。實際上,包拯是在為“慶曆新政”鳴不平。

動搖執政大臣,包拯要擔當很大風險、面臨著更為艱鉅的任務。這場彈動,再一次震動了朝野。

彈劾張堯佐是異常艱鉅的鬥爭,更值得注意的是,包拯的7次辭呈也是在這個時候進行的。這次鬥爭可以說是對包拯的一次檢驗,也可以說是對仁宗皇帝的一次考查。可行則進,不可行則退。當仁宗皇帝挽留了包拯,包拯經過艱苦的鬥爭終於抑制了張堯佐後,便展開了一系列的彈劾行動。對宰相宋庠的彈劾,更可以看出包拯的膽識。

公元1051年(皇祐三年),都城開封府發生了一起偽造告赦的造假案件,鬧得沸沸揚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偽造的這種告赦,就是皇帝所發的補官的文憑。有了這個文憑,就可以補官入仕。皇帝的告赦,別人竟敢偽造,說明造假的活動已經相當猖獗了。造假者是誰?主犯名叫張彥方。這個張彥方的後臺老闆可以直通皇宮。當時仁宗皇帝最寵愛的是張貴妃,這位貴妃的母親就是越國夫人。越國夫人門下養著一個門客,就是張彥方。

這個事件暴露以後,張彥方被捕入獄。在審問的過程中,張彥方的供詞牽扯到越國夫人。越國夫人的背後,還有張貴妃、仁宗皇帝。此案引起轟動是可想而知的,京城要員都瞪著眼睛等著看如何處理。

這個案件的主審官,應該是開封府尹。當時的開封府尹就是劉流。

這個劉流,是一個攀權附勢、看風使舵的滑頭派。他既要裝出認真判案的樣子,又想討權勢者的喜歡,很費了一番腦筋。他把張彥方判了死罪,把張彥方身後的越國夫人,一概地掩飾過去,不作任何追究。這就是俗話所說:打蒼蠅不打老虎。

當時的宰相文彥博和宋庠等人,由於有張貴妃的原因,害怕得罪權貴,也睜一眼閉一眼,不加追問。

一切好像都在按照正常的法規在進行,中樞省還派遣比部員外郎杜樞準備進行復查錄問。這一幫權臣認為,複查錄問只要走一下過場就行了。可是,派來複查錄問的杜樞,卻是個辦事認真的人。他公開表明態度,要徹底查清問題,有錯誤就要糾正。這真是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是一個很大的威脅。那些與張貴妃關係密切的大臣,便乘機討好,出謀獻策,想把杜樞趕下臺,可是一時又找不到把柄。有人便想出一件事來:以前彈劾張堯佐的時候,杜樞是一個積極的參加者。在決定留下一些人參加廷辯的時候,杜樞提問:辯論什麼事?御史中丞王舉正說明情況。杜樞當即提出要求:既然是彈劾張堯佐,我就應該留班參加。就是這樣一件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了,掌權者為了掩蓋矛盾,又把它拉回來,捏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很迅速地把杜樞趕下臺,貶監衡州,另換一位諫官陳旭來擔當這個任務。

話說包拯:彈劾宰相宋庫,包拯為“慶曆新政”鳴不平

這件事,多數大臣也都感到不妥,可是,沒有人站出來講話。意想不到的是一位新進少年、只擔任左正言的賈黯卻挺身而出,提出兩點意見:第一,他認為,杜樞是無罪的,仁宗皇帝貶黜杜樞的聖旨也是不當的,如果讓這樣的聖旨發出宮,恐怕從此以後,那些喜歡進讒言、毀謗善良大臣的壞風氣就很難煞得住了;第二,由於仁宗皇帝提倡臺諫,有些諫官在朝廷上合班上殿言事,往往過分激動,忘記了應該遵守的禮儀,常常受到警告和查究,宰相就趁機下了一個詔命:“凡欲合班上殿者,皆稟中書俟旨。”這等於說,合班上殿要取得中書的批准。這是一個很嚴厲的限制措施。賈黯提出:目前能夠進諫言事的只有諫官和御史,這樣的措施一執行等於堵塞言路,長此以往,陛下就有可能聽不到外面的輿論了。請取消這項不合理的措施。

賈黯的意見,是很有道理的。他雖然年輕位卑,卻是一個有見地、敢直言的青年人。在不久以前,仁宗皇帝罷免范仲淹、富弼、韓琦等改革派大臣的時候,他就勇敢地提出,這樣的大臣應該重用,輕易罷免是國家和社會的損失。宰相宋庠等人只求安穩不求進取,對賈黯這樣一位有頭腦的人就很不喜歡。這一次,他提出的這些很好的建議,也就沒有被採納。這件事的產生,反映出在“慶曆新政”失敗以後保守派掌握了執政大權,不求進取,吏政的腐敗已經達到了驚人的程度。

就是在這樣十分嚴峻的時刻,包拯、吳奎、陳旭等人,親眼看到這種是非不分、愚賢混濁的現狀,感到痛心疾首、憤憤不平,於1051年(皇祐三年),對宰相宋庠提出了彈劾。

宋庠與其弟宋祁,同時考取進士,宋庠得了頭名狀元。兄弟兩人同時入仕,一時傳為佳話。1039年(寶元二年),宋庠進入二府,參執政事,後曾經兩次調到地方任職。到了1045年“慶曆新政”失敗,他再次進入二府,先任參執政事,很快又任樞密使,1049年,(皇祐元年)八月拜為宰相。

在彈劾張堯佐的時候,包拯等人多次指責執政大臣阿諛逢迎,促使君主產生了私暱後宮的過錯,沒有管理好國家的大事。宋庠是宰相,當然要負主要責任,實際上矛頭的指向雖然是張堯佐,已經包括了宋庠。在張堯佐的問題告一段落以後,包拯等人便感到宋庠的問題如不解決,將來要誤國家的大事。

包拯等人指責宋庠的過錯,首先就近從張彥方這個案件說起:宋庠之弟宋祁之子,與張彥方交往甚密,作為宰相的宋庠,你難道就不知道?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麼不好好管教你的子弟?這一巴掌,正好擊中要害。宋庠為了討好張貴妃,採取丟車保帥的方法,通過開封府的劉流判了張彥方的死刑。現在這個死刑犯和他的家人聯繫起來了,再也沒有辦法說清楚了。當時,包拯等人的彈劾行動是在大臣之間公開進行的。言之有據,宋庠既說不出正當的理由,又無法躲閃,便只好寫了辭呈,求退。

按照常規,宰相這樣的大臣既然寫了辭呈,就應該蹲在家裡,聽候皇帝的安排。可是,宋庠並不蹲在家裡,卻又走進中書省去視書。宋癢捨不得宰相的位置,戀棧的心態昭然若揭。他同時又向仁宗表示,包拯等人的意見與他自己的意見,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是相同的,是一樣的,希望把這件事模模糊糊混過去。

話說包拯:彈劾宰相宋庫,包拯為“慶曆新政”鳴不平

包拯的性格,向來是一不做,二不休。他果斷地又上了第二本:“臣等於二月二十二日,具札子論列宋庠。他自從當了執政官,前後七年,一點也沒有建樹,談不上什麼報效。”他只是高拱受祿,竊據高位吃白食。他洋洋安處,以為得策。他在求退之際,你陛下降詔還沒有寫完,他卻又從容地去視書去了。這一點足以說明他的辭退是假,貪權戀位是真,十分無恥。他一面送上了辭呈,一面又為自己辯解,說什麼他的見解,和我們的看法實際上是相同的。如果大家都這樣無根據地隨便胡說,臣等也說宋庠的本意與天下的議論相暗合,這豈不是自欺欺人?豈不是撒謊?如果讓這種人繼續當宰相,朝政上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有什麼是非界線?有人說:宋庠沒有多大的過失,用不著因為這些事退位。包拯回顧歷史,從前代到本朝,罷免執政大臣,每一次都是因為長期沒有建樹,群臣提出意見,就決定罷免的。執政大臣,是一國的表率,與國家同體,這不是養尊處優的享樂之地,應該為國為民辦大事。他不能盡心竭力,做出顯著的成績,這就是過失,這就是誤國誤民,就應該罷免。他不是一般的下層官員,一定要犯了刑律,觸犯了法律才算過失。唐憲宗時,權德輿任宰相,不能有所建樹,當時人們譏笑他,憲宗很快就以“循默”的名義,罷免了他的宰相職務。憲宗是個聰明仁愛之主,權德輿是位有文學、有德行的大臣。只是由於“循默”,便這樣處理,並沒有列出什麼罪過。本朝幾代祖宗,罷免範質、宋琪、李方、張齊賢等人,也不過以不稱職、均勞逸為名,沒有明確說明他們有什麼刑律之罪。最近幾年,如果蒐集宋庠的一些小毛病,當成罪名,宣揚出去,這是不識大體,並不是對待大臣的好方法。宋庠並不是沒有小過,臣等不講這些,還是為陛下設想,便於妥善處理。如果陛下認為這些意見有道理,那就希望及時罷免宋庠;如果陛下認為這些意見不正確,損害了宰相,過分的狂妄,那就請求陛下給我們以處罰,重重地給予降職或罷黜。臣等迫切等待你的答覆。

包拯等人,有理有據,引經據典,希望仁宗皇帝能夠像前代賢明的皇帝那樣處理此事。仁宗皇帝終於罷免了宰相宋庠的職務,出知河南府(今洛陽市)。

當時包拯的職務是天章閣待制,官銜是兵部員外郎、知諫院。而宋癢這位執政大臣的過錯,也僅僅是政績平平。包拯和吳奎等人能夠把比自己職位高好幾級的、這樣一位無所作為的宰相拉下馬,這是很不容易、很了不起的一件事。這件事說明了兩個十分重要的問題:第一;仁宗皇帝還是能夠接受一些合理意見的;第二,在封建社會里,這套監督制度,是在大臣之間公開進行的,不是暗箱操作,被彈劾者無法躲閃、掩蓋;第三、包拯等人雖然比宰相低好幾級,但是不受宰相的制約,監督和行政的權力是相對獨立的,它不是絕對的集權,只有在皇帝面前才是絕對的皇權至上,因此,有時還是能夠起到一定的調節、平衡作用的。

包拯彈劾宋庠,也可以說,實際上是為改革派鳴不平,恢復名譽。雖然,在史學界還沒有人提出過這樣的評價,因為包拯並沒有打出這樣的旗號。但是,從其實際效果來看,應該說是起了這樣的作用。

話說包拯:彈劾宰相宋庫,包拯為“慶曆新政”鳴不平

現在讓我們再來看看下面的事實。

在“慶曆新政”時期,范仲淹大聲疾呼要振興吏風,任命楊員為江南東路轉運使、按察使,任王鼎為提點江東刑獄,任命王綽為判官。這3個人,對自己要求嚴格,工作雷厲風行,依法對貪官汙吏進行審查處理,即使是並不太重要的違法行為,也不放過。楊說:“不法之人不可貸,如使肆貪殘於一郡一邑,害良民萬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耳。”在他們的推動下,一批貪官汙吏紛紛落馬。還有些官吏,心中有鬼,六神無主,寢食不安,害怕被清查出來,為了躲避鋒芒而自動辭職,溜之乎也。人民群眾歡迎這三位清官,也有些官僚稱他們是“江東三虎”。實際上在人民群眾眼裡他們是“江東三傑”。到了“慶曆新政”失敗的時候,保守派掌握了大權,楊就被以“為政苛刻”而降職。到了慶曆七年,又第二次降職。楊員雖然一再被降職,一再地遭受打擊,並沒有找到他有什麼錯誤。使保守派不快的就是,他們打擊貪官汙吏毫不留情。“江東三虎”捱整,實際上是歪風邪氣抬頭,甚至站了上風,為民除害的清官在受氣,這是很不公平的。

包拯經過三年多的深思熟慮,就在慶曆七年六月,向仁宗皇帝送上了《請錄用楊員等》疏。他在這個奏摺裡,勇敢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近年以來,“凡看才名之士,必遭險薄之輩假以他事中傷,殆乎屏棄,卒不得用,議者迄今痛惜之”。很明顯,包拯是在為被打下去的改革派鳴不平。以前,問題沒有暴露出來,他沒有講。現在,他認為時機已到,是講話的時候了。改革派被趕下臺,貪汙腐敗之風橫行,人民叫苦,仁宗皇帝也有所感覺了。包拯提出:在大臣當中“素有才行,先以非辜被譴責如楊員、王鼎、王綽等雖曾敘用,未復職任者,並乞復與甄耀,或委之於繁劇,必有成效。如此,則風化日益美,賢傑日益聳,積之以久,和氣洽乎上下矣”。在這個時候,包拯提出這樣的建議,提倡仍然起用“慶曆新政”時期被打下去的比較清廉、能幹的大臣,來清除貪汙腐敗,這很自然地使人回想起早幾年轟轟烈烈的“慶曆新政”和范仲淹等人提倡的建議和原則。結果,仁宗皇帝接受了包拯的建議,楊員從知越州改任荊湖南路轉運使,王鼎從知建州改為提點河北刑獄。這三個人,在作風上、政見上,都與包拯是同一類型的。他們做事認真,為官清廉,對貪官汙吏絕不寬恕。包拯能夠為被趕下臺的大臣評功擺好,是很大膽的行為。有人說:此時的仁宗,對“慶曆新政”已經產生懷念情緒,後悔不該對范仲淹、杜衍等大臣採取那樣的措施。這種分析,是有一定的根據的。

包拯能夠審時度勢,抓住時機,比較及時地向仁宗提出建議進行糾正,這也是十分可貴的了。彈劾張堯佐、宋庠以後,包拯的眼睛掃視i著仁宗皇帝身邊的皇親國戚、武士、近臣、酷吏……只要他抓住事實,就聯合吳奎等人勇敢地提出彈劾。

知制誥(為負責起草詔令的官員)的李淑,當時是翰林學士,兼端明殿學士、侍讀學士,是仁宗身邊的一位近臣;宦官陶士良,是大宦官閻文應的兒子,是仁宗身邊的一個親信;李昭亮是明德皇后的侄子,掌管過軍隊,在平定保州兵變的時候立過功勞;郭承佑是仁宗皇帝叔父的女婿,與仁宗是郎舅關係,是實實在在的皇親國戚。這些人手中有權,身後有保護傘,在下面橫行霸道,為非作歹,違法亂紀,使平民百姓有冤無處訴。在包拯的彈劾下也紛紛落馬。

另外,還有彈劾江南西路轉運使、惡名昭著的酷吏王逵,也是一番苦戰。王逵不顧人民疾苦,善於製造政績邀功請賞,很得一些上司的賞識。包拯的第一次彈劾是在1045年冬。他提出王逵辦事自以為是,不遵守法令,推行苛政,橫徵暴斂。誰要是提出反對的意見,他就毫不留情地進行打擊。地方官吏和平民百姓無處告狀。前不久王逵在荊湖南路轉運使任上,非法攤派,加重農民負擔,逼得山下的居民“逃入蠻洞,集結兇黨,致此大患,於今未息”。江南也接近蠻地,“竊恐為國生事”。

話說包拯:彈劾宰相宋庫,包拯為“慶曆新政”鳴不平

包拯的第七次彈劾王逵,約在1051年底。這是內容比較詳盡、文字也比較長的一份奏章,歷數了王逵多年的罪狀。其中有這樣的語言:“伏見王逵兇暴無識,殘忍有餘,列位簪紳;心同蛇蠍,因緣奸詐遂添職司。”談到王逵在湖南的罪行:“蹦降之後,潭州父老數千人共設大會,以感聖恩與人去害;在城數萬家,三夕香燈徹曙;又被苦之家,並刻木作王逵之形,日夕答撻:其人心憎惡如是。”包拯大膽地說出了這樣的話:“且執政大臣所宣與國家進才良,退苛暴,規恢治體,沮勸將來,今乃不恤人言固用酷吏。於一王逵則幸矣,如一路則不幸何!”這裡批評的是大臣,實際上也批評了皇帝。

6年時間裡,包拯7次彈幼王逵,終於把這位酷吏拉下馬,為民除了一害。

從以上的事實,我們可以看到,包拯所彈劾的貪官汙吏,各種類型都有,繪出了一副群醜圖。“慶曆新政”雖然失敗了,包拯仍然力所能及地對吏治改革作出艱苦的努力。他對大宋王朝的忠誠,躍然紙上。他的大膽和勇氣,也是異乎常人的,但是,延續了200多年的大宋王朝,仍然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人亡政息的衰敗之路。這是什麼原因呢?事實證明:被史家稱為太平盛世的仁宗時代,貪汙腐敗之風是相當嚴重,已經積重難返了。仁宗皇帝看出了這種嚴重性,但他沒有這種決心、沒有找到有效的方法;包拯也看到了這種嚴重性,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職貴。但是,王權高於一切的集權專政,已經病入骨髓,是一種制度上的病症,已經不是出一兩位清官可以根治的了。重溫這段歷史,對我們很有教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