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華文作家群體備受矚目,故土與異域的雙重漂流拓展書寫空間

海外華文作家群體備受矚目,故土與異域的雙重漂流拓展書寫空間

第三屆海外華文文學上海論壇昨天舉行,來自美國、加拿大、比利時、荷蘭、澳大利亞、日本、新加坡等國的12位海外華文作家、14位評論家齊聚。復旦大學圖書館館長、評論家陳思和,用“世界華文文學的拓荒者”來形容這一作家群體,“他們在題材和文學精神上,為當代中國文學提供了豐富性。如果說文學史是一片土地,一個作家是這片土地的一棵棵樹,這樣的專業論壇聚焦海外華文文學,就是期待樹根扎得更深,將來花也開得越多,整個華文文學研究園地就會愈發茂盛。”

“尷尬”錯位反而騰出更多創作空間

“不管身處海外還是國內,海外華文作家很容易處於身份的尷尬當中。但有意思的是,身份的尷尬錯位,也是一種獨特的人生,帶來的五味雜陳反過來提供了足夠馳騁的藝術空間。”評論家劉登翰,以美國華文作家王性初一系列冷眼寫美國的作品為例,“作家對美國萬象所採取的旁觀嘲諷口氣,是冷抒情、冷敘事;但他回到自己的故鄉,既非客人,也不是主人,仍舊面臨一種尷尬,身份處於雙重的漂流當中,特定環境看似很狹隘的空間,反而形成了他個性化的藝術風格。”

海外華文作家群體備受矚目,故土與異域的雙重漂流拓展書寫空間

不難發現,跨文化體驗為海外華文文學的創作所帶來的,並不是單純空間轉換與價值觀差異,還有由現實距離所帶來的對母體文化重新審視的目光。“語言隔閡、文化差異、位置缺失,所有這些困擾著新移民群體共通的問題,再有靈性的文學女性也無法獲得心理上的豁免權。”評論家白楊感嘆,但有時生活空間的位移,換個角度看,不妨視其為一筆豐厚的饋贈和題材儲存。比如,加拿大華文作家王宇秀,無論是素材來源,對生活複雜程度的理解,都能從她的文字中,感受到深入日常披荊斬棘以後,依舊能夠享受、體悟生活的一種堅韌力量。

在白楊看來,王宇秀的文字和詩句善於把看似平凡的物和事,以一種觸目驚心的方式表現出來,“她不肯和平凡或陳規節律相妥協,文字中有大膽率真的特色,她寫女性的性別意識,寫對衰老和年華逝去的直感一點也不矯飾。她似乎總能看出生活和生命中的破綻,並用文學的手法表達出來。”

在評論界看來,經歷了空間轉換與文化衝擊的海外華人作家,通常因距離建構出對文化重新審視的視角,在創作中表現出邊緣感與離散感,為華語文學創作帶來新的敘述方式與思想元素。可以說,海外華文文學的發展歷程既有華人移民進程的獨特時代印記,也因作家不同創作風格而被賦予多元豐富的活力。

書寫沒有簡單流於“鄉愁”表面

作為第三屆海外華文文學上海論壇的一部分,海外作家讀者見面會今天下午在作家書店舉行。有熱心讀者發問:現在許多中國人都出國旅遊、探親、商務、公幹,去了解世界各地,也會記錄下所見所感,那這和海外華文作家的寫作有什麼區別呢?

“相較以遊客的眼光去觀察,更多出於局外人的好奇和新鮮勁,我們更多身在其中,是當事人的視角,由此帶來的生活視角、心理視角完全不同。”澳大利亞華文作家張奧列還記得,出國初期他也寫文章,圍繞去澳初期的生活體驗,但現在回頭看看當時的文章,多以中國人的經驗看陌生的西方社會,“當你深入到異域生活的肌理,立足點就不一樣了,能更多捕捉生活的痛點,而不是流於簡單層面的思鄉。”

海外華文作家群體備受矚目,故土與異域的雙重漂流拓展書寫空間

美國華文作家王性初每年都回國一兩次,“跟家鄉的距離是忽遠忽近,那麼就有鄉愁。但我如今的鄉愁,已經跟歷代文學作品的鄉愁有所不同。新時代有新的鄉愁,鄉愁也有了新的內涵。”評論家劉登翰發現,王性初對故土的很強烈深情,不再是對遙遠的東方土地、文化的懷想,更多是異國者在海外文化暴雨當中的日常鄉愁。比如,王性初在作品裡寫曾在澳大利亞待半個月,用的都是刀叉,都是吃的香腸,突然第四天出現一碗白粥,他幸福得不得了,一碗再普通不過的稀飯就喚起他強烈的味覺鄉愁。在他的詩句裡,品嚐這一勺白粥,深沉有如“品嚐一個亙古不變樸素的血統”,雋永有如“品嚐一首永不走調清醇的戀歌”。

身處高速發展的新媒體時代,虛擬的線上生活也更多進入作家的創作視野。海外網絡作家少君的作品裡,鮮少看到一般意義上的“懷舊”“思鄉”“文化鄉愁”,更多是在全球化資本運作這一廣闊世界語境中,白描海內外華人的世相百態。在評論家梁燕麗看來,少君的寫作恰逢互聯網迅速普及,創意寫作、創意文化興起的時代,少君在國際化視野中重新講述具有民族意味的“中國故事”, 《人生自白》就是系列中國故事的“清明上河圖”,比如《奮鬥與平等》《新移民》《大廚》《留學生》《圖蘭朵》塑造了各具性情的海外華人新移民形象;同時也凸顯了改革開放後,轉型期中國社會各層面的角色群像。

有評論家提醒,海外作家各自的成長背景、生活經歷不一樣,如何超越個人生活的侷限,是每個作家都要面對的挑戰。對海外華人作家而言,因遠離中文核心語境,有的作品語言顯得不夠鮮活,看上去缺乏當下生活的現場感。

近70歲的美國華文作家劉荒田坦言,他的追求目標是“寫一點不在外國住了好久就寫不出來、寫不好的東西”,這才能體現作家的獨特性、不可替代性。而在一次次思想情感、文化震盪的碰撞下,作家也會有意或無意地調整思維方式,對存放在記憶之中的過往經驗重新加以體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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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屆海外華文文學上海論壇文集出版

文匯記者:許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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