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雷蕾 “最好的電影作曲是聽不見的音樂”

作曲家雷蕾 “最好的電影作曲是聽不見的音樂”

雷蕾,1952年10月生,國家一級作曲家,多年來任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中國社會音樂研究會副會長、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副主席、中國大眾音樂協會常務理事、中國電影音樂學會理事。歌曲代表作:歌曲《好人一生平安》、《渴望》、《少年壯志不言愁》、《重整河山待後生》等。曾在國家大劇院原創歌劇《西施》、《趙氏孤兒》中擔任作曲,為《四世同堂》、《上海一家人》、《渴望》、《編輯部的故事》、《上錯花轎嫁對郎》、《李衛當官2》等百餘部電視連續劇創作了音樂,先後合作過的藝術家包括了歌手毛阿敏、劉歡、孫楠、滿文軍等,以及歌唱家楊洪基、閻維文、宋祖英和戲曲名家於魁智等。

由中國歌劇舞劇院攜手桂林市文化新聞出版廣電局,共同打造的民族歌劇《劉三姐》,近期將再次在北京多家劇院上演。大型民族歌劇《劉三姐》自7月25日在國家大劇院首演以來,第一次用民族歌劇的形式表現“劉三姐”這一藝術形象,再一次震撼了喜歡“劉三姐”的朋友們。歌劇《劉三姐》由著名作曲家雷蕾完成,許多家喻戶曉的影視劇就出自她之手。

向經典致敬

用現代手法重現劉三姐光彩

記者:在很長時間內,劉三姐都是中國民族文化的一張名片。民族歌劇《劉三姐》是如何傳承“劉三姐”的精髓的呢?

雷蕾:《劉三姐》原來是一部經典的老電影,半個世紀以來一直留在觀眾的心裡。無論從思想還是民族情感上,劇情的曲折,人物的設置,都是老一輩藝術家已經完成的。頌歌是那一代人已經唱出來的,我們是在繼承。這次歌劇的製作,我們有一個主旨就是“向經典致敬”,一定要把觀眾心目中最美的那些歌曲呈現在舞臺上,讓觀眾感覺非常親切。由於歌劇本身的篇幅比較大,在故事脈絡發展上我們做了一些添加。

記者:歌劇《劉三姐》在音樂創作上又有哪些傳承?

雷蕾:在音樂創作上,因為我父親當年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基本上是用他原來的主題。我們在這個基礎上,把一首首小民歌展開成詠歎調,來揭示演員此時此刻的內心。這些民歌是廣西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精品,我們願意做綠葉,用現代的藝術手法和歌劇的表現形式,讓民族歌曲和劉三姐的光彩重現在舞臺上。

記者:創作歌劇《劉三姐》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雷蕾:初想覺得不難,故事情節、主題音樂都是成熟的,只要順下來,就可以完成。但後來也是很不容易,讓我感到壓力很大的是當地民歌通常比較短,一般是4句到8句,這樣的長度對歌劇唱段來說還不夠。而且壯族民歌大部分都是四句或者上下句,篇幅小。調性上、選材上都比較簡單。還有一個重要的就是歌劇的創作和歌劇的思維和電影是不同的。

從影視音樂到歌劇

民間音樂是“閃光的靈魂”

記者:你近期的作品還有歌劇《金沙江畔》,創作這部歌劇的時候是如何凸顯民族元素的呢?

雷蕾:《金沙江畔》這部戲的戲劇衝突尖銳,民族風格濃郁,我前幾部歌劇的創作沒有這麼廣泛地使用民族民間音樂素材。從紅軍的江西民歌,到康巴藏族的弦子、山歌、舞曲,豐富了全劇的音樂色彩。塑造大反派時又用了一點點崑曲。但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採風時達摩團長唱給我聽的一曲當地的歌謠,那是他童年的記憶,是母親在地裡幹活兒時唱的康巴民歌。我把它加以發展,獻給了正直、勇敢、美麗的女主角卓瑪公主。

記者:雷老師這一段藝術創作走到現在,從電視劇走到現在的歌劇舞臺上,我想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遇到很多困難,能不能跟我們分享一下呢?

雷蕾:我覺得電視劇首先因為它是綜合藝術。首先要有好的故事、好的劇本、好的導演、好的演員。收視率高了,大家多次聽這個歌,就容易留下一些印象。如果這個電視劇就播了兩次,大家就聽了兩遍,可能還沒有熟悉,可能就過去了。我們在學校的老師,說音樂重複就是力量。比如你在刷碗的時候,突然一聽,這是我昨天聽過的電視劇的歌,你可能就有一種熟悉感、親切感。但是這個歌劇,我們只能像鋪路石一樣的努力地學習、努力的創作,我們要向我們的前輩學習,要向世界的經典學習。我覺得歌劇最大的一個好處,是可以修改。不像影視音樂,我們的作品寫完了,交稿了,合成了,播出了,就沒有辦法改了。

記者:在民族歌劇創作中,民間音樂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雷蕾:廣義上來講,民族歌劇就是中國人的情感、故事、語言,要讓中國觀眾更容易感受到民族的文化。我在採風時蒐集了大量的音樂資料,這種民間音樂對我的影響很大。我在音樂創作中運用了很多民間音樂素材,包括當地人傳唱的一些小曲,這些最珍貴最閃光的音樂,是靈魂一般的存在。

甘心做配角

也甘於平淡的人生

記者:想問一下你,現在的青年作曲家應該如何在音樂創作中弘揚好我們的傳統文化呢?

雷蕾:其實也有很多的青年作曲家對於民族音樂、民族的文化也是非常喜愛的。我碰到幾個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的一些年輕女孩,寫的作品是非常古典的,旋律非常優美的一個交響樂的作品。

現在也有一些青年,他寫的作品也很有韻味的。這樣的作品,也很多。像我自己在創作當中,因為我們這一代人深受著中國文化薰陶長大的,所以在我們的骨子裡面、血脈裡面都深深地流淌著中華文化的血液。所以我們在創作當中,絕對不會說寫出一個和中華文化隔得非常遠的作品。

記者:創作過程當中,你覺得什麼樣的狀態才能產生好的作品呢?

雷蕾:從我自己創作這麼多年的一個感受,我覺得作為一個作曲家,首先你的作品要感動你自己,才能打動觀眾。當然,我的作品其實量也是很大,但是真正能夠留下來的也就是那幾首作品。在創作這些大家比較喜歡的作品的時候,我在創作的過程當中,也是打動了我自己。比如說《便衣警察》的創作,曾經寫了好幾稿,這應該是第三稿。某一天的上午,我自己坐在琴上,一邊彈琴,一邊創作。後來,這個旋律出來以後,把我自己打動了,感覺得熱淚盈眶,後來我覺得這可能是會得到觀眾的認同,也會打動觀眾。但是在很多很多次的創作當中,找到這個感覺的時機非常的少。

記者:你有眾多的影視音樂作品,能談談是如何與影視音樂結緣的?你父親雷振邦先生也是知名作曲家,他帶給你的是壓力還是動力?

雷蕾:我是在長影的錄音棚里長大的,受父親薰陶,所以走上了這條路。五六歲的時候和爸爸去長影廠,我還客串了一部電影,王家乙導演執導的《達吉和她的父親》,我扮演小達吉。走上音樂之路後,父親帶給我的還是動力。當時寫《渴望》的時候卡住了,寫不出來。就對父親說,好像幹不了作曲了,怎麼也寫不出來。父親告訴我說:“沒有辦法,只能憋,也許憋出來是好作品。”這才回家繼續憋著。終於在某一天,先創作出了《好人一生平安》的B段,又寫出A段,並得到了導演趙寶剛的認可。父親也曾告誡我:“最好的電影作曲應該是聽不見的音樂,要甘心做配角,悄悄地進入到電影中,把觀眾的情緒推向高潮。”這也成為我的創作信條和甘於平淡的人生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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