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寶釵慰親及其他

第32回,寶釵聽說金釧死訊,“忙向王夫人處來道安慰。”寶釵這樣安慰她的姨娘:“他在井跟前憨頑,失了腳掉下去的。他在上頭拘束慣了,這一出去自然要到處頑頑逛逛。”

失腳落井?完全是謊言。

首先,寶釵明明聽到老婆子說“不知為什麼攆他出去,在家裡哭天哭地的。……”再者,金釧前兒吃了王夫人嘴巴子之後,“半邊臉火熱……”;“慈善人”還給了她“小娼婦”的封誥,身心俱毀,辱沒大焉,她還會像寶釵說的那樣“自然要到處去頑頑逛逛”?那她心真大,然而事實不是這樣。

或許無人目睹金釧跳井那一瞬,但人人都說她是跳井,眾口一詞,絕非無據。連“慈善人”自己也說“金釧兒忽然投井死了!”第32回:忽見一個婆子忙忙進來說到:“這是從哪兒說起!金釧兒姑娘好好的投井死了!” 賈政則是從賈環處得知消息。賈環是這樣說的“只因從那邊井邊一過,那井裡淹死了一個丫頭。”注意,賈環只說了結果“淹死”,並未說“跳井”或“失足”,看看賈政的反應:他驚疑道:“好端端的,誰去跳井?”人的第一反應是最真實的,他驚疑的實際是“跳井的是誰?”或對跳井行為的不解,但死於跳井卻是他十分肯定的判斷。

為什麼主子、奴才都無庸置疑地推斷跳井?因為賈家的水井根本不可能令人失足喪命。 2009年,浙江某文物普查隊發現一口井,始建於清代早期,對此介紹雲:井圈高度0.74米。井圈,古代水井的井沿,常常安裝以陶器或者石材做成的保護井口的圈。30年前,我們小縣城的水井也有60多公分高的井圈呢。


水井、寶釵慰親及其他​幾乎半人高的井圈實際也是取水者的安全保障。失足這樣的井,需要足夠的“技巧”。

出於善意的謊言,是可恕、可理解的,或者還是一種美德;但為討好乃至諂媚而撒謊是無恥的、卑鄙的。我鄙視寶釵為討好“慈善人”而罔顧事實的失行之舉。“撤謊是要有證據的”(哈哈),罔顧事實,往往就是指鹿為馬、挑戰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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