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生要上學了。
這可是一件大事兒。陳梅花激動地好幾夜都沒睡著。上學，意味著兒子已經長大，至少要踏進社會了。他已經不是那個整天跟在屁股後面的小娃娃了。她甚至憧憬著自己的天生好好學習，將來上中學、大學，成為村子裡人人羨慕的大學生！如果真能那樣，她吃什麼苦都不算什麼。
跟她一樣高興的還有李志前夫婦。眼看著這個不該來到世上的小傢伙在自己身邊一天天長大，他們比誰都高興。李志前老婆近兩年身體不好，俗話說的好，前三十年人吃土，後三十年土吃人，更何況兩個已近七十的老人，所以經常躺炕上下不了地。就把隔壁的陳梅花叫了過來，兩個人商量著拾掇點布，給陳天生做身一身像樣點的衣裳，娃娃總不能穿著原來的那些破衣爛裳上課吧，那樣孩子在小夥伴面前抬不起頭來。
完整的新布是找不出來的，老太太就從炕角落的大箱子裡翻出來幾件已經死掉的兒子穿過的衣服。已經好幾年沒動了，從箱子底下找出來，還微微有點潮溼，衣服上散發出一股木頭的味道，又像是兒子留下來的氣味。老太太輕輕拿在手裡都有點痴了，微微顫抖著眼眶都溼了。
陳梅花看在眼裡，自然明白老太太的心思，起身來到院子裡。這時候李志前從外面進來了，後面還跟著孔文孟、孔文仲、陳天生，幾個人嘰嘰喳喳連蹦帶跳很是熱鬧。
“姆媽，你看我的書包！乾媽給的，我大哥的。”陳天生一看見母親便舉起手裡的一個花書包，跑過來炫耀著。
陳梅花忙接過書包，露出了笑容。那是用碎花布縫就的小花布兜，一針一線納得非常密實。上面還別出心裁地用黃線繡著一個“學”字，雖然揹帶有些毛邊，但仍然很完整。
“嬸兒，這是我的，我姆媽說你就甭費心再給天生縫了。我上初中了，不能再用花書包。奶奶給文仲縫了一個，文季也要上學了，姆媽說就用文仲用過的。天生就用我的吧。”孔文孟儼然一幅小大人的樣子，把事兒說得清清楚楚。
“喲，文季都要上學了？”陳梅花摸摸孔文孟的頭問道，“到歲數了嗎？文季還小呢！”
“他五歲半了。比天生小兩歲呢。大家說家裡沒有看他，給三舅說了一聲，三舅說那就送到學校吧，能認幾個字就成。跟天生是一個班呢。沒事兒，大哥去上初中了，誰要欺負他倆還有我呢！”孔文仲在旁邊挺著胸脯，搶著回答。
“你瞧瞧這架勢。還真是當哥哥的樣兒。”孔文仲的樣子把幾個人都逗樂了，李志前拍著他的頭笑著說道。
幾個人說說笑笑進了屋子。
閱讀更多 崔文瀾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