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那年的夜行客車

凌晨三時,開往太原方向的火車終於姍姍來遲,一股列車上特有的沉重腥悶得氣息迎面撲來,燈火通明的車廂裡站滿了人,站臺上也擁擠著拎著行李等待上車的旅客。我滿心巴望下車的人能多些,再多些。然而,下車的旅客剛走完,車門“咣”的一下,無情地關了。

人在旅途——那年的夜行客車

“怎麼回事?!”

大家憤怒地問,潮水一樣衝擊著車門。

“為什麼不讓我們上車?我們都買過票了!”

可沒人應答,站臺上的工作人員也都低著頭,遠遠地避開了,一些人不敢戀戰,急忙向另一節車廂跑去,領頭的那人,腳剛踏上還沒來及收回的踏板,就被眼疾手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工作人員一把拽住。

“不能上!”

“為什麼?我們都買過票了!”

“本次列車嚴重超員,車廂裡一位老太太心臟病都犯啦!”

那人哪裡肯聽,像被緝拿歸案的逃犯似的奮力掙扎著,拼命撲向車門。“這樣吧,弟弟,”一位列車員姐姐開始好言相勸,“我還是把7號車門打開,你們能上多少就上多少。”

但見7號車門處,眾人如逃難似爭先恐後地擁擠著,我用身體護住小侄女,對身旁的男子厲聲喝道“擠女人可以,但別擠著小孩子。”

趁對方露怯之際,慌忙搶佔先機,將腳尖搭在踏板上,革命尚未成功,仍需努力!我焦急地衝著前面的一隻耳朵大喊,“快走啊,怎麼不往裡面走?!”

那人委屈極了,“我走不動啊!”

我不信,用力推他、掐他、擰他,果然,眾人如焊在一起似的,堅如磐石。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我扔掛在車門上,生死未卜 …..

人在旅途——那年的夜行客車

終於,擠到車廂裡了,如死裡逃生般,暗自慶幸。車廂裡的人開始盤點各自的親友。

“老七在嗎?”

“在啊,阿華呢?”

“在這兒!”

“一、二、三、四……都上來了嗎?”

“上來啦”數完羊後,大家開始向車廂裡擠,此時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我總被人擠得東倒西歪的,一旁壁立的軍人問“你有座位嗎?有啊,好,我讓你。”

他努力讓出一絲縫隙,我像魚一樣,拼命往那空隙處游去。

身旁那位叫老七的東北小夥還在催促“前面的人快點走啊!後面的兩位大媽急的都快咬我啦!”

終於擠到自己的座位處,座位上的兩個人慌忙低下頭,那樣子如同雞舍裡等待宰殺的雞鴨般誠惶誠恐。“我有座號票。”我提醒他們。怕他們不肯起來又騙他們說“是高價買來的。”

那男子接過票驗明後,很不情願的起身啦。女人則小聲哀求“我可以搭邊坐會嗎?”

​“可以。”我同情地說。

燈火闌珊的站臺逐漸消失在黑暗裡,這輛人像貨物一樣無極限充塞著的夜行“貨”車,以令人擔心的節奏音律顛簸向前,車廂裡的人怕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有的人神情呆滯地望著前方,有的人則伏在案板上睡的風生水起的,大部分人都像我這樣,齊齊地把目光投向窗外,眼睜睜地等待著天明。

人在旅途——那年的夜行客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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