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又無緣無故惹得上司不快,被呵斥辱罵不說,隨之急風驟雨的鞭打,讓他忍無可忍,正欲反抗,被人一腳踩在地上,動彈不得,更加憤怒,正欲發作之際,忽聽人大聲呵斥“這點屈辱都忍受不了,又能幹什麼大事。”抬眼看到說話之人是自己最尊敬的結義大哥——張耳,正一隻腳踩在自己背上,頓時火氣全消,忍氣吞聲,俯身忍痛捱受鞭打。此時的張耳與陳餘是陳縣的小吏。
張耳本是魏國大梁人,年青時投身魏公子無忌門下,做了公子無忌的門客,後犯罪被迫逃亡,從大梁逃到外黃(今河南商丘民權西北),隱姓埋名,張耳為人豪爽高義,喜接交朋友,被當地一名富翁之女看上,入贅為婿,憑岳父的資助與自己的才幹,從一名亡命之徒搖身一變為外黃縣令。
有錢有權後的張耳,大筵賓客,廣招賢才,府上門客雲集,他的賢名聲播遠近,就連當時遠在沛縣混吃混喝的劉邦也聞名來拜見他,蹭了他幾頓白食。此吋的張耳頗有戰國四大公子的風範。
陳餘是張耳的老鄉,也是個懷才不遇的青年,聽說張耳禮賢下士的賢名後,慕名而來,雖說張比陳餘大`十幾歲,但兩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立時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生,只求同死。陳餘對張耳如同對自己父親一樣尊敬。
兩人在外黃名聲太大,居然驚動了整日修道煉丹要長生不老的秦始皇,深以為患,懸賞捉拿張耳,陳餘。兩人聽到風聲,二話不說,連夜逃走,對張耳來說,亡命天涯已是輕車熟路,一路隱姓埋名到了陳縣,深諳“最危險地方最安全”的大隱之道,兩人到陳縣衙門裡應聘做了小吏,雖時常受上司欺辱,張耳有長者之風,一直勸年青氣盛的陳餘忍辱安身,覷機再圖謀大事,與韓信“胯下之辱”如出一轍。這不又出現上文一幕,陳餘對張耳無不聽命。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公元前2O9年,戌卒陳勝祭起反秦大旗,一時響者雲集,陳勝迅速佔領陳縣,張耳,陳餘立馬趕去投奔,陳勝早聽說過二人大名,予以重任。兩人皆為雄圖遠略,見識超群的人物,對天下大勢見解精闢,力勸陳勝不可為王,免遭眾棄,陳勝不聽。
張耳,陳餘二人見陳勝不聽自己建議,見識短淺,斷定陳勝長久不了,商議離開陳勝,躲避災禍。二人向陳勝獻計,乘陳勝攻打咸陽之際,願帶兵奪取黃河以北趙國故地。陳勝大喜之下,亦對其二人頗有疑忌,安排心腹武臣為大將,二人為左右校尉拔兵三千,北征趙地。
張耳,陳餘二人在趙地振臂一揮,各路豪傑競相呼應,趙國故地,盡歸武臣所有,兩人曉以利害,痛陳陳勝王的短視無謀,說的武臣動了心,在趙地稱王。封張耳為右丞相,陳餘為大將軍。武臣對兩人言聽計從。
後來,武臣被手下大將李良斬殺,張耳,陳餘逃出又集殘兵擊敗李良,順勢平定趙地,二人找出一位趙王的後人立為趙王,就是趙王歇。哥倆一直同心同力,相輔相依,稱得上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接下來便是那場歷史有名的大戰一一鉅鹿之戰,主角是大名鼎鼎的楚霸王項羽,配角是被圍在鉅鹿的趙王歇與丞相張耳,正眼巴巴等著救援。陳餘正在鉅鹿不遠處率領著幾萬借來的兵將築牆挖壕,看著過命的兄弟困死鉅鹿,心焦如焚,就是不敢去救,城外可是二+萬秦軍啊,自己那幾萬人不夠塞王離牙縫的,張耳可是真急了,指望誰也指望不上,只能寄希望於自己這生死與共的異姓兄弟了,玩命催陳餘救援,人臣大義就不說了,你我同生共死的誓言都忘了嗎?發動攻擊固然生死難測,可起碼有一線希望!你要再不來,我可真完了!張耳這番話讓陳餘太難受了,不去,對不起生死之交,去,就這麼點兵力,對二十萬秦軍,必死無疑啊!
陳餘左右為難,寢食難安i的時候,項羽發起了有名的背水一戰,帶三萬楚軍虎入羊群般殺入二十萬秦軍之中,陳餘這才和諸路觀望的援軍放膽發起攻擊,項羽九戰九勝,縱橫軍中,所向披靡,生擒秦軍主將王離,此戰後威震諸侯,鉅鹿之圍已解,張耳陪著趙王歇走出城門,長長出了一口氣,對項羽感激的五體投地。
張耳深涼恨陳餘不救自己,把陳餘扯到一邊,質問他有否愧對兄弟之情,陳餘也是十分慚愧,解釋自己不是不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耳越聽越怒,大罵陳餘,陳餘覺得自己冤枉,窘怒之下把將軍大印塞到張耳懷中,乾脆辭了將軍一職。
張耳反而愣了,本來兄弟一場,只是發洩一下就完了,沒想搞這麼僵,就把印綬推了回去,堅決不收,陳餘也沒好意思收回來,就把印綬放到一邊,兩人緊張的氣氛有些緩和。
說來也巧,正好陳餘有些內急,憋不住了,急急忙忙往廁所跑了。
本來二人幾十年交情,陳餘交出印綬也是做個姿態,估計張耳不會真收,張耳也知道陳餘確實有難處,過後兩人喝點酒一嘮,又是好兄弟了。誰知當時張耳旁邊有一個門客在場,不知什麼心態,湊上前來,低聲說"相國,古人云`天予不取,必有其咎',這印綬不是你要來的,是陳餘交出來的,你若不收,有違天意啊!"
張耳聽了,覺得有道理,便收了陳餘的將軍印綬,派人收編陳餘隊伍。陳餘小解回來,沒想到張耳真做的這麼絕,一句話沒說,掉頭就走,從此,張耳獨攬趙國大權,陳餘帶著幾百人嘯聚山林,做了山賊。
生死之交的陳餘,張耳從此變成了不兵戴天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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