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偽流水化,300年前的“偽好物”居然開闢了國際市場?

偽好物”一詞源自北宋大書畫收藏家米芾對一件傳為鍾繇《黃庭經》的評價。他認為這件作品雖然是唐代摹本,然而因臨寫極佳,遂以“偽好物”稱之,肯定這件摹本的藝術價值。

作偽流水化,300年前的“偽好物”居然開闢了國際市場?

唐人 《明皇幸蜀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古代沒有複印機、照相機,更沒有“炫酷狂拽”的科技為作偽提供便利,因此那時做偽書畫更考驗“人工技術”。但即便如此,以“蘇州片”為代表的晚明“偽好物”卻開闢了全球化市場。

1.作偽流水線操作

16到18世紀,在蘇州製作的偽古書畫被稱為“蘇州片”。當時的“造假集團”就開始以流水線的方式造假。從業者多居於蘇州的山塘街、桃花塢、專諸巷等市坊里弄,具有一定的書畫基礎,甚至師從名家。

從起稿定型,線條皴染,人物、樹石、建築等分工繪製,到跋文題寫、偽造鈐印、作舊裝潢一整套流程,分工明確,大家各司其職,並有統一的書畫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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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沈周,《畫韓愈畫記》,局部,臺北故宮博物

而這些藍本,要麼直接臨摹古人真跡,如《揭缽圖》;要麼出自當時畫家的手筆,根據文獻記載而創作,如李思訓《海天落照圖》、趙伯駒《仙山樓閣圖》等。

流水線作偽的效率很高,週期也比較短暫。錢泳在《履園叢話》提到專諸巷有一戶欽姓家族,善作偽書畫,“有真跡一經其眼,數日後必有一幅。字則雙勾廓填,畫則模仿酷肖,雖專門書畫者,一時難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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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劉松年,《養正圖》,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2.書畫的著錄與鑑賞術語標籤化

偽書畫氾濫,買家受知識水平的限制,不得不求助於參考書,於是《寶繪錄》這類的書畫著作便應運而生,成了不少買家的收藏指南。

除了“參考書”,鑑賞家也備受大家追捧,尤其是董其昌、陳繼儒、王鐸等知名鑑賞家,常有買家花重金求其鑑定真偽、品評優劣。這一時期,鑑賞術語開始出現了“標籤化”,比如跋語中常常出現“此真跡”“神品”“妙品”之類的慣用詞,並常見“囑題”這樣的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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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龔開,《鍾進士移居圖》局部及其題跋,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3.“偽好物”的國際化市場

蘇州片當時有兩個市場:一是國內市場。明朝中期以後,蘇州畫家坐擁豐厚的文化資本。同時新興的富商階層漸起,他們大都愛附庸風雅。對富商而言,書畫既是一種交易方式,也是一種攀附權貴、打開進階之門的鑰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雅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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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陳居中,《畫王建宮詞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而另一個市場就厲害了,就是國際市場。當時,以日韓為主的“漢文化圈”及追捧“中國風”的歐洲,都是蘇州片的“真愛粉”。朝鮮使節就曾被“忽悠”,通過受贈、購買等方法,將大量蘇州片攜回朝鮮,包括大量仇英作品及《清明上河圖》、《西園雅集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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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仇英,《清明上河圖》,局部,明,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在19世紀後期以前,蘇州片成了歐洲人瞭解中國畫的重要媒介。當時歐洲的中國風盛行,那時銷往歐洲的畫作,常被用於牆面裝飾。蘇州片的設計與風格成為裝飾藝術的重要靈感來源。

作偽流水化,300年前的“偽好物”居然開闢了國際市場?

蘇州片雖然是偽作,卻是同時代多數人研習古代書畫的第一手資料,甚至成為建構書畫史譜系的重要參考。到了乾隆、嘉慶時代,不僅堂而皇之地納入乾隆的收藏,甚至作為昂貴的賀禮,充斥於內府。它宛如稜鏡一般,將中國畫史折射出豐富多元的面貌。

從全球來看,蘇州片不僅是當時外國人瞭解中國國情的窗口,也扮演著一個能動者的角色,通過轉譯、流傳、再現而形成了一個“中國風”的全球性繪畫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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