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現在這世道變化太快了,我們這些農民孤陋寡聞了

故事:現在這世道變化太快了,我們這些農民孤陋寡聞了

春去秋來的那個早上,太陽剛剛從山頂上升起來,金後山就帶領著我,從一個土屋子的門檻裡探出身軀,在李詩慧的注視中,踏上了長滿野草的小道。

金後山始終走在前面,我緊急地跟在他巍峨高大的身影后面,在許多天的相處中,我對眼前的這個人早已不陌生,我已經清楚地知道他喜樂愛好,我已經對他的脾氣和秉性有了一定了解。

在我內心深處,我已經開始慢慢地容納這個異鄉的人,或者是現在唯一一個和我走的近的人,儘管不是親人,但勝似那些拋棄我於世間的親人。抑或說,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我早已對這個人已經形成了一種不可替代的依賴感。

正是這種感覺,也讓我慢慢地對這個陌生的地方,有了一絲絲的好感,讓我開始覺得馬角山這個深山老林也不是那麼的可怕,還有這麼一群可愛而又好心的人兒,而當我稍微挪一下地方,就會在陌生的世界裡遇到陌生的人群——那種感覺在我心底裡是堅決牴觸的,我的內心是軟弱的,已經不足以支撐我獨自去另一個陌生的世界裡。因此,走在這個長滿野草的彎曲小路上時,我的心情已經很平靜,我知道接下來會去什麼地方、會見到什麼人,甚至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們像往常一樣路過鬱曾東的家門口,那扇敞開的大門靜靜地豎立在牆縫間,核桃樹威武地遮蓋著這個寬敞整潔的四合院子,那條大黃狗在四合院子裡面胡亂地吠叫著,然後蹬著長腿跑出來,等看到我們經過的時候又停住了吠叫。我們繼續在向前面走著,看到一群黑壓壓的人正從山間的小路上朝這邊走過來,我們繼續向前走著,一個渾身瘦弱的年輕人從一間瓦房裡面走出來,他搖晃著鬧到,把一口水噴灑在地面上,然後抬起腦袋看著外面,向我們這邊打招呼:

“後山啊,你帶孩子上學嗎?”

“是啊!我娃今天正式開學了,他就是一個小學生了。”金後山說,“看到前面那些人了嗎?他們是幹什麼來的?”

那條大黃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上來,並很快地跑在了我們前面,它再是一陣狂亂地叫喚,這個聲音更是響亮了。從瓦房裡走出來的那個人,他從院子裡面走出來,斜著腦袋看著。在我們的身後,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這狗越來越不聽話了!大清早的就吵成這樣!”

那是鬱曾東的聲音。他從自家的院子裡面走出來,向我們這邊邊走邊嘮叨著,他的步伐相比之前,明顯的緩慢了許多,我望著他的身影,突然感覺這個人已經不是先前的那麼年輕而又活力,他現在的腰部明顯彎曲了許多,也因此少了許多之前的生龍活虎。

但他一走過來,聲音還是那麼洪亮:“長祖、後山啊,你們說那些人是幹什麼來的?”

“不知道,現在這世道變化太快了!我們這些農民孤陋寡聞了,不知道今天又要發生什麼事情。”周長祖感慨著。

那條大黃狗在這時也乖乖地回到了鬱曾東的身邊,它開始低低地嘶鳴著,把自己的腦袋在主人的褲腿間蹭來蹭去,待到鬱曾東換個地方時,這條狗又跳起來,把它那兩條前腿搭在他的身上。

“那不是趙蟈蟈嗎?他回來啦?”鬱曾東也不再理會,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他忽然說道。

那條狗重現擋在大道上,對著從山間小路上走上來的人們一陣狂叫。此刻,站在一邊的金後山他把雙腿向前移動了下,我也跟著把身軀向前移動了下,他沒有再走上前去,而我也就待在了道路的一邊。我們在靜靜地望著那些人朝這邊走過來。金後山打破了這個沉默:“是周老虎?不可能!他不是被抓了嗎?現在怎麼會來了?奇怪啊,奇怪!曾東叔,您看到了嗎,周老虎會來了,還有趙蟈蟈呢……周長祖啊,你和周老虎算的上時親家了吧,現在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別說了!”鬱曾東喊道。“他們又從籠子裡面出來了,長祖你和後山,趕緊去叫人去吧,今兒個我們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金後山率先走開了,我趕緊跟在他的身後,而周長祖則去了另一個方向,最後等我邁進鬱曾東家的院子裡時,我看到鬱曾東正威風凜凜地站在道路的正中間,那條大黃狗怎鑽在了他的身後。

“快來人啊!周老虎出來啦!周老虎來了!”金後山竄進了這個四合院之,他對著空蕩蕩的院落喊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快激盪在這個山林院落裡,空蕩蕩的院落裡一陣亂響,鬱老六第一個衝出屋子來,他的媳婦在後面急急忙忙地跟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黑色的外衣。鬱京夫拎著一隻鞋子慌里慌張地從門縫裡探出腦袋來,胡亂地張望著,然後不見了身影。

金後山不斷地叫喊著:“周老虎來啦!”一個身板筆挺的男子拿著一把彎曲著的鐮刀,慢騰騰地走到金後山的身前,他輕聲說道:“後山哥,還喊啥呢,人家既然來了,那咱們就上吧!”他說著就徑直走上前去。金後山張大了嘴巴楞在了當地,等到他扭過頭去看對方時,對方早已經遠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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