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意外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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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很安靜，聽得到蟲子在草叢裡行走的聲音，甚至聽得到土地的嘆息。這是有文學細胞的李非的感受。
鄉長、副書記、農技站長、辦公室主任，一行人走在田間小路上。出鄉政府大門時，辦公室主任叫李非坐車，按慣例租了一輛老式吉普車。李非揮揮手，走，鄉下空氣多好呀，再說也不遠。
是不遠，鄉政府離那女人家就只有兩華里。一行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到了。
那女人早在離家門口幾十米遠的地方等候著了，換了身新衣服，笑吟吟地喊到，水生，來貴客了！
李非看到的是兩層小樓，收拾得很乾淨，與周圍農戶相比，水生家顯得富足得多。水生話不多，看到這麼多鄉領導到了家裡，只顧著遞煙。水生的女人則麻利地將一大盤水果端到了領導們面前，然後像變魔術似地一下便削好了一隻梨子遞給李非。李非看了那梨子，很水靈，那遞梨子的手，也水靈。
他咬了口梨子，定了定神，便很認真地問水生，你當初是怎麼想到要搞泥鰍養殖的呢？
水生搓了搓粗大的手，他這一搓手，李非又分了神，心想那麼水靈的手卻被這麼粗糙的手天天捏著。幸好水生說話之前乾咳了幾下，李非的神才收回來了。
報告領導，俺有次去縣城走親戚，親戚請俺到小館子裡吃飯，點了一缽泥鰍，我當時心裡還不太高興，心想就用俺鄉下人都不喜歡吃的菜招待。沒想到，點給我吃是假，親戚喜歡吃才是真，他基本上就吃那一樣菜。我就問，泥鰍就那麼好吃麼？親戚就說，泥鰍能補身子，特別是男人，吃了幹那活兒行。水生說到這裡，拿眼瞅了瞅李非等人，以為不該這麼說。
李非見水生停頓了，拿梨子的手揚了揚，接著說接著說。
城裡人做這道菜還有講究，將泥鰍放在清水裡養幾天，不給食物，幾天之後，泥鰍肚子裡就沒有屎了，然後就將活泥鰍放進豆腐缽或雞蛋缽裡，那活泥鰍被燙得掙扎著往豆腐或雞蛋裡鑽，吃了這泥鰍就格外補身子。
那是為何？李非欠了欠身子，很感興趣地問。
水生不假思索地說，泥鰍鑽洞，男人不也是鑽洞麼？
李非一楞，接著幾個鄉幹部笑得前仰後合。李非心想，人怎麼這麼迷信呢，泥鰍鑽豆腐是因為燙，是一種本能想避開危險，卻偏偏與男人的性事聯繫在一起了，這麼一聯繫，竟然就形成了市場需求！
談笑間，水生的女人就將泥鰍宴做好了，菜端上桌後，滿屋飄著紫蘇的香氣。
味道真的不錯！肉好細嫩！李非也顧不得身份了，夾起一條條泥鰍吃起來。
書記，告訴你技巧，吃得快些。水生的女人看到李非的吃相，覺得很可愛。
吃泥鰍還有技巧麼？
當然有呀，你用筷子夾著泥鰍的頭部，將泥鰍倒送進嘴裡，然後用牙齒輕咬住筷子夾住的泥鰍身體，筷子夾著泥鰍往外一拉，泥鰍身上的肉就全留在嘴裡了，筷子上只剩下頭和骨架，這樣一拉一條，一拉一條。
李非就按水生女人教的方法，果然吃起來很快捷，不一會兒他的桌前便堆滿了泥鰍的屍骨了。
吃完飯，李非一行要去看水生的網箱養泥鰍的地方，水生的女人熱情地對李非說，書記，衛生間這邊走。
鄉下很少有人說“衛生間”的，李非聽來便覺得有些新鮮，只是不需要上衛生間，便做了個拱手的姿勢，表示謝謝。
誰知，水生的女人再次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李非便覺得有些奇怪，只好隨她指示的方向去上衛生間。
衛生間裡香氣逼人！李非暗自一笑，原來水生的女人很用心喲，乾乾淨淨的廁所，放著“手牽手”衛生紙，與鄉下其他農家臭哄哄的廁所截然不同。他這樣思考的時候，也許是太香的緣故，小便竟然不太聽話。
出得衛生間，李非與水生的女人的目光相遇了，女人是得意的眼神，李非便回了個眼神：你很能幹。
水生家的網箱在一條溝渠裡，近五百米地段被他租下了。網箱裡，只有小小的動靜，但李非感覺得到，水下是肥肥的泥鰍，是水生家的銀子。
水生，你這裡大概有多少泥鰍呢？
每平方米可放養120尾左右，大概有15萬尾左右吧。
泥鰍平時吃些什麼呢？
一般只需投點豬、雞糞一類的有機肥料和農家的殘存剩品，如米糠、菜餅等。
這麼說來，鄉親們都可以養呀，你帶著大家幹吧，共同致富。
唉書記，一些人腦殼不開竅，只曉得種水稻。
李非便對鄉長几個人說，看來幫助農民轉變觀念是最重要的。鄉長几個人便是是是地點頭不已。
回到鄉政府，李非腦海裡一會兒是泥鰍，一會兒是水生女人，腦子裡有些亂，便順手拿起一張《文摘報》，突然，一則消息跳入他的眼簾：不良養殖企業為提高泥鰍產量，用避孕藥餵食泥鰍……水生家餐桌上很肥的泥鰍便似在肚子裡鑽動著，李非哇地嘔吐了一地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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