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連載之——紅塵慧子下凡記(17)

如果這裡不是羅馬,那麼羅馬到底在那兒?如果這就是羅馬,那麼自己為什麼感覺如此低落?

並沒有人告訴自己羅馬是快樂的呀!紅塵慧子又有些恍然大悟似地想道。

那麼自己為什麼要去羅馬?單單是因為那個米袋子嗎?自己是為了去羅馬才從天上下來的嗎?當然不是,紅塵慧子是為了有趣下來的,這一點確信無疑。

可是有趣的東西離自己遠去已久了。


中篇小說連載之——紅塵慧子下凡記(17)



紅塵慧子忽然想知道:羅馬離自己曾經的生活的天上有多遠。一個人在炫的屋子裡,有時候聽著風鈴響過之後的那種寂靜的聲音,空洞的感覺簡直就和在天上時無異。有時候,那種焦躁和混亂又像是當初和瀕在一起的日子。她到底也不能斷定自己這些年的不斷改變是過著完全不同的日子還是基本相同的生活,不能確認自己是離家越來越遠還是越來越近了;不能肯定有沒有過過自己真正想要的和真正有趣的生活。

有過!愛情!只有愛情是那麼有趣!紅塵慧子想念的還是瀕。


中篇小說連載之——紅塵慧子下凡記(17)


下篇:又見陽光

□邊城日暖

當初紅塵慧子和瀕在一起時,瀕曾不止一次地說:紅塵慧子你不像人間的女孩。就因為紅塵慧子不像人間的女孩,所以他們在一起也就很有趣。可是後來就不有趣了,於是瀕就對紅塵慧子說:紅塵慧子你和別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

為什麼就不有趣了呢?紅塵慧子現在明白了原因:是她想把瀕據為己有。瀕說的對:他是屬於他自己的。如果別人非要和他爭所有權,那麼結果可想而知。這麼簡單的道理,紅塵慧子那時候怎麼就不明白。

紅塵慧子想回自己的邊城,那兒有自己的窩。離開那兒的時候,紅塵慧子是為了看一看風景,但是這麼些日子——不,是這麼些年,紅塵慧子覺得自己一直沒有站在看得見風景的地方,總是憑著感覺撞來撞去,所以才有走不完的泥濘,趟不完的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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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有一種透徹。還有透徹的疲倦,一種不再尋找的疲倦。

她終於摸回了自己的住處。

牆上的那一面大鏡子還在等著紅塵慧子,還是原先習慣站的位置,但鏡子裡的人己不再是以前的紅塵慧子,眼前這個女人,由裡及表的黯淡無光。

暖氣撤了,春末的餘寒使久無人居的家顯得更陰冷,拉開灰塵噗噗的窗簾,陽臺上是暖的。於是紅塵慧子就坐在陽臺上,行李沒動,包就放在腳下。想整理一下思緒,但是注意力集中不起來,身心有些渙散,於是就看樓下,機械地看,了無心事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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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門口有個賣饅頭的中年男人,從他旁邊放著的棉大衣看得出他應該是一大早出來的。他的攤位沒有陽光,他就乘沒有顧客的空檔站在有陽光的地方,雙手互插著袖口,雙腳挪來挪去地跟不遠處修鞋的、理髮的聊著、笑著,不時地做個擦鼻涕的動作。有人來了,他會像猴子一樣的竄回攤位去。修鞋人的活兒一旦忙起來了,他就不再理會賣饅頭的了,他頭也不抬,修鞋的動作熟練且神情自得,紅塵慧子看著他想:那個自信極了的解牛的庖丁大概就是這種表情。如果他撩一下眼皮,一定是看行人的腳。而理髮的半閉著眼睛在假寐,如果他睜開眼看,一定在看過往者的頭。

生活一直這樣,在津津有味地繼續。


中篇小說連載之——紅塵慧子下凡記(17)



紅塵慧子坐著看到日終,天有些黑了。她這時才意識到中午飯還沒有吃。她想下去買那個人的饅頭。低頭望下去,他還在路燈下挪來挪去,只是身上又穿上了那件大衣。紅塵慧子想站起來,忽然覺得渾身沒力,只想睡覺。

躺在床上,紅塵慧子覺得她需要整塊的時間來整理這些年的生活,整理她走過的路。她想著,忽然就雲裡霧裡的感覺,像喝了半斤二鍋頭。她的大腦怎麼也不能像平時一樣有條理地工作,沒有真正開始整理工作就進入了混沌狀態......


中篇小說連載之——紅塵慧子下凡記(17)



那個夢作得綿長反覆:她看見一個裂縫多得幾乎等於破碎了的錶盤狀的東西、碩大無朋,透過錶盤,就像透過天文望遠鏡,她看見了廣袤的黑洞洞的宇宙,面目猙獰,她恐懼之極,閉上了眼睛。有人強按著她的頭非讓她看,她掙扎著扭開頭,四下裡急急找尋,想找一個至愛的人在她的身後擁著她、支持她、鼓勵她,沒有找著。給遠方的人打電話!於是她半閉著眼睛伸出手去按動重疊在那個錶盤上面的電話鍵,卻怎麼也按不住……極其惶恐極其無助,總是找不到要找的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紅塵慧子總是做這個反覆綿長的夢。每一次,恐懼、絕望的感覺都像一隻兇猛的動物在後面追著她,她拼命地逃啊逃啊,而她的雙腿偏偏在這時乏力得毫不從心,疲軟到令人發瘋,沒有一點支撐和反彈的力量,每次用萬鈞之力,才能前進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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