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一種怎樣的相思之苦?

北宋才女李清照思念在外的丈夫趙明誠時,百無聊賴曾寫下了一首相思之詞《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其中“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一句更是將這種纏綿的相思之苦表現的淋漓盡致。荷已殘,香已消,冷滑如玉的竹蓆,透出深深的涼秋。輕輕脫換下薄紗羅裙,獨自泛一葉蘭舟。仰頭凝望遠天,那白雲舒捲處,誰會將錦書寄來?正是雁群排成“人”字,一行行南歸時候。月光皎潔浸人,灑滿這西邊獨倚的亭樓。 花,自顧地飄零,水,自顧地漂流。一種離別的相思,牽動起兩處的閒愁。啊,無法排除的是——這相思,這離愁,剛從微蹙的眉間消失,又隱隱纏繞上了心頭。

李清照的“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一種怎樣的相思之苦?

晨光熹微,輕啟朱唇,欲言又止,一句早安道與誰聽?含情脈脈的望了一眼,用輕紗包裹的思念----你的書信,那筆痕已深深印在腦裡,一字一字敲打著那柔軟的心。銅鏡前,檀香木理順了黑髮,輕輕插上那支珠花,撫去胭脂盒上的灰,淡淡的沾染,輕輕敷在微微泛紅的臉頰。正如當年,穿著嫁衣,細細把眉畫。侍女送來珠花,說是他,輕輕托起,緩緩插入墨色的秀髮。鏡裡的眸子清澈如水,臉頰嬌豔如花。

李清照的“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一種怎樣的相思之苦?

梳洗罷,披上粉蝶紗。推開門,清風拂面,落了晨倦,飄起兩鬢的柔發。嬌豔的花還帶著清晨的露珠,彷彿是為被人採摘而傷感,才淚染嬌容。紅花綠柳掩映的鞦韆架上,一倩影若隱若現。春風撫柳,也出吹起她肩背上的長髮。那時的她在鞦韆架上,看紅杏枝頭春意鬧,厭了,折一枝花簪於鬢,叫那人比比看,是花美,還是人更美。珠釧閃爍,眼波瀲灩,綿綿情意就這樣映著花瓣傳遞著,無需言語。一個含笑的眼神便能猜到彼此的心思。芙蓉初綻,花下對詩,一紙素箋寫滿嬌嗔與悠悠的愛戀。

李清照的“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一種怎樣的相思之苦?

美人若花,面如紅霞,眸如曉珠。什麼萬里江山如畫,什麼江南煙雨如夢,都被她輕輕淡淡一回首,統統付與一聲嘆息,幾行清淚。小步向前,院裡的花又開了,你在哪?提起裙襬,別讓新泥沾染了。緩緩走到橋邊柳下,那個送他離開的地方。柳絲輕飄,牽手小橋,曲聲迢迢,竹林野騖不知曉,願與君溪邊把月聊,白霧渺渺,怎奈哀怨的眼神容顏消。目光穿透了淚水,望向遠方。何時你的輪廓能再現眼前?

點亮雙眸,躲不過憂,如玉的指尖,劃涼了心頭,晚霞已走,只剩下殘酷的溫柔,月色憐卿,倩影為誰留?伏在桌上,燭光暗淡,影下人消瘦。拿了筆,香墨催人淚,宣紙如何載卿愁?只叫那筆尖顫了,相思又上心頭。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堆積的落寞席捲了往日的笑靨,倦庸了,日漸消瘦的身子。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庸自梳頭,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

李清照的“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一種怎樣的相思之苦?

梳妝檯上已落滿了灰塵,身影浮出,靜止與那面銅鏡。蓬鬆的髮髻,憔悴的容顏。對鏡斂眉,沒有笑意盈盈的水眸,只是比那菊花多了幾分清矍,消瘦。移步庭院,花也敗了,幾經枯榮的枝幹,任悲風摧殘。日日翹首期盼,我的人兒,你在哪裡?我還在等,等世俗干戈淺淡了人潮;我還在唸,念歲月痴心不改,燃盡了煙沙,荒涼了天涯。你是否無力回眸,義無反顧囿於千流百轉,你可曾忘卻我,玉笛笙簫困於紙醉歌迷。

李清照的“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一種怎樣的相思之苦?

雨無痕,沉悶,幾時晴天把誰問?撥亂了思緒,只剩幾縷夢音,募得起身,淚滴滑落,相思有幾分。凌亂了頭髮,鏡面已無神。欲傾訴,誰與私語,挑了琴絃,斷了餘音。舉觴飲醉了紅顏,零落中,青帳裡。風敲打著窗,瞬間把偽裝的堅強敲得粉碎。那煩惱的青絲啊,貼在蒼白的面頰上,已無心撥開。那種冷,從心底泛起,就算擁著厚厚的棉被,依然無法溫暖。

聲聲嘆息,白了青絲。發如霜,情依舊。窗前的燭光,又浮現了你的臉龐,只是眼已倦了。原以為眼淚已遠去,便可消失在記憶中,卻不想歲月一點一滴的滲透,早已腐蝕了千瘡百孔的心。若說相思之苦,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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