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紅衣"|原創初稿

我的

幾年前,筆者寫過一個短篇,非常不成熟,全當是記錄成長,那時候作者滿腦子想的就是愛情,就寫下了那時候對愛情的渴望~~

我叫葉樹,小名叫樹子。我出生在農村,家裡很窮。我們的村叫旺家村,因為想世代香火旺盛,所以取了這個名。我們的土地不肥沃所以全村人的生活來源除了種地外,每年還要讓家裡的男兒一起去離家一百公里遠的外鄉幹活,因為家鄉被山丘環繞很不好走我們管這叫“走山口”。

按村裡的規定家裡去的男兒越多,拿的錢份就越多。所以那會兒鄉親們都願多生幾個男娃。我家就只有我娘和我,雖然口糧開銷不大,可是娘年齡大了,我以後也要成家,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我幾乎每年都要走山口一趟。我今年也30了,至今還沒有相好的姑娘。娘拖媒婆說了幾個鄰村的,結果來我家一看回去就吹了。娘和我都知道家裡窮,很少有姑娘願意嫁過來受苦,但是她總是笑呵呵的對我說,孩兒,別在意,娘會幫你找個更好的。我娘是個苦命人,我爹就是走山口的時候離開了家,和當地一個女人好上了,就再也沒回來過。所以從我懂事起就知道,我要永遠陪伴她照顧她。雖然母親最近幾年還算清閒,但是孩子對母親的愛怎麼也填補不了丈夫的關懷。每當夜幕降臨時,她總會獨自哼著父親當年教他的那些山歌,我反覆聽,也只能聽清楚兩個字--“紅衣”。

沒過多久莊稼收成結束後,剩下的工作都很輕了,我家的地也不多,我娘自己規整一下,要賣要吃的分清楚。然後我就要和村裡的同伴一起走山口了。

走得那天恰巧下大雨,是我們走得最艱辛的一次。張叔說,看這天色差得要命,遲到是逃不了了,要是一連下個十天半月的,那咱們的活可就不好乾了。聽到這話,大夥開始議論起來,有的神色慌張的猛點頭,有的笑張叔是杞人憂天了。張叔是走山口的隊長,年輕時在新疆當過5年兵,又是老村長的侄子,所以我們都很尊敬他。一路上大夥都在津津有味的聽著張叔當兵時的英雄事蹟。

終於在經過長途跋涉後,我們到了目的地,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11點多了,比預計的晚了1個小時。胡鄉長本來要親自給我們下達任務的,但看我們遲遲未到,等得不耐煩了,就把事情交代給了值班的老張頭,自己先走了。

“其實---恩,也沒啥任務,恩,就是和上次一樣,這是圖紙,鄉長讓給的。”老張頭壓低嗓門說。張叔接過圖紙一看,任務期限,第一,第二,寫的僅僅有條,清清楚楚,落筆處,註明:胡鄉長留筆。

接著老張頭大聲得說:“鄉長讓你們到了就得馬上開工,先幹他一輪,說是任務緊,工作量大怕耽擱了。”

“哦,胡鄉長說的是,俺們來這裡就是來幹活的,但是天氣這麼差,而且現在都深夜了,還不如讓大夥喘口氣歇歇,明起再幹呢”張叔說。

“這個嘛?”老張頭皺了皺眉頭,沉默了一下,張叔馬上接過話來說:“來來來,這是我們村的釀酒,您老嚐嚐味道,喜歡的話,我這還有。”說著就把兩瓶白酒塞到了老張頭的懷裡。在路上的時候就聽張叔說過老張頭喜歡喝酒,要是有什麼事,就拿酒搪塞他。果然這招還真好使,老張頭一下子喜上眉梢了。

“這個嘛,你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你們幹得好不好俺最清楚,只是鄉長下任務了,這樣吧,今天沒幹的明天得補上”,老張頭咳嗽了兩聲說。

“哎呀,俺的老張哥,咱都是老朋友了,你信不過村裡的寡婦沒有不偷漢的,你還信不過俺們嗎,向毛主席發誓,保證完成任務。”說著張叔就朝老張頭打了個敬禮。

“哈哈————”老張頭頓時大笑起來。但是他發現其他人都沒笑,還很嚴肅的表情,於是馬上收斂了笑容帶我們去了宿舍。說是宿舍其實就是一條不到2米寬的走廊,一進門就能一眼忘到頭的那種。走廊一側是通鋪,每個床位用粗布當簾子隔起來。另一側是冰涼的石灰牆,個子高的躺下腳還能觸到牆壁。床尾到牆壁之間的空隙只夠一個人側身走著。

夜裡,大夥都睡下了,歐亞卻一個人坐在屋外發愣。恰巧那晚我失眠了,於是我過去和他聊了會兒天。

“樹子哥,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歐亞小聲的說。

“哦?誰啊。”我問道。

“她叫小蘭,是盤水村的。”歐亞說。

“是怎麼認識的?”我問道

“就是那天在山上打野鴿子,你說巧不巧,我們打到了同一只,結果野鴿子沒有打著,她很生氣,說是奶奶生病了要和鴿子血,都怪我把鴿子嚇跑了。後來,我知道她住哪了,就天天給她打了野鴿子送去。”

“然後呢?”我追問道

“然後,然後她就嫁人了”歐亞說

“嫁人了,怎麼會呢,她不喜歡你?”我遲疑的問道

“不,他喜歡和我在一起,只是,她嫁人了。”

“那為什麼不嫁給你,要嫁給別人?”我急切的問道

“為了奶奶的醫藥費。”歐亞低聲說道。

我沒有再問下去,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兩個男人就這樣在外頭坐著,坐著......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張叔當初說的話果然印證了,連續十幾天都是傾盆大雨,狂風不止,工地早已被雨水填成了一個個溝渠。大夥披上雨衣,可渾身上下還是被淋了個底朝天,有的人因為長時間站在水中腳給泡腫了,有的人被一陣狂風吹來的硬物砸傷了胳膊,還有各種各樣的傷情,活活像是一出戰爭片。

人類是不可能戰勝天氣的。就這樣,我們很多人都病倒了,還沒趴下的,也只在勉強撐著。

這下可把張叔給急壞了,白天沒法幹活的時候,他就在屋裡走來走去,自言自語。晚上就和大夥一起商量對策。

“這可咋整,這麼一來完不成任務了!”張叔焦急地說。

“我說張隊長啊,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啊,不管天氣咋樣,你們一定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這是胡鄉長的意思 ”張老頭說。

“這我知道,可是你也看見了,大夥病得病倒得倒,能幹活的也堅持不了幾天,您看看能不能請胡鄉長延長一下任務期限,我代表村裡的男女老少感謝胡鄉長和您。”張叔激動的說

“這可不行!”老張頭斬釘截鐵的說道,“胡鄉長來時再三囑咐,要你們必須按照合同約定的時間完工,否則一分錢沒有,還得把話幹完才能走。”

“合同?什麼合同啊?”我問道

“你們不知道嗎,就是你們的隊長攬活時和我們胡鄉長籤的生死狀啊,按時完工,完不成,後果自負!”老張頭大聲說道

“什麼,生死狀”.

“是要賣命嗎?”

“是不是簽了那個什麼狀就不給錢了!”

“什麼,不給錢了,那可不行,我孩子還等著我拿錢回去上學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了起來,躺在床上休息的也坐了起來。最後都把目光投向了張叔

“噗通!”一聲,張叔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地說道。

“鄉親們,你們把我殺了吧,我對不起你們,錢要不回來了,嗚嗚——-”

聽到張叔這樣說,大家都愣住了,我連忙跑過去扶起張叔。

“你別這樣叔,有啥事給大家說明白了就行了。”我說道

我把張叔攙到床上坐下,大家都圍了過來。張叔低頭不語,許久才開口。

“咱們剛開始不是說好期限是2個月嗎,但是過了幾天胡鄉長打電話來說計劃變了,改為1個半月,他問我還能不能接這活,不行就找別村。”說完,張叔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大家,看到大夥很安靜便接著說

“胡鄉長說了別的村有的也想接這個活,而且時間比咱短,咱要是想幹的話就只能縮短時間。我本以為咱村效率高,提前點時間沒啥大事,但是萬沒想到,遇上這個破天氣。”張叔抬手擦了擦眼淚

“咱就是沒按時完成又咋樣,晚個一天兩天的不行啊。”我急忙的說道

“樹子,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我已經和人家簽完協議了,黑紙白字摁手印,完不成一分錢沒有,白乾。”張叔回答我說

“隊隊,隊長,俺們還能幹活,一定能按時完成的。”“是啊,我們一定能拿到錢的。”

這時躺在床上的人一個個都站了起來吃力的說道

看到這一幕後,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大聲說:“大家拼了!”

“對,拼了....!”這時,拼了在大夥口中互相流傳著,更是在相互鼓勵著

其實很多年後回想起來,那個場景給我一生都留下了不小的心靈震撼

“你們不恨我?”張叔問大家

“怎麼會呢,你也是為了我們能賺錢嗎?”我笑著對張叔說

“謝謝,謝謝大夥,好吧,就按大夥說的,拼了,開工。”張叔大聲喊道

“你們能想明白了最好,我也不希望你們忙活半天一分錢沒有。”老張頭一邊說著一邊拿著酒瓶走了

當晚,我們就連夜趕工了,我們實行輪班制,能幹活的都上,實在身體不行的就歇著。我們還剩下15天,但是要完成一個月的工作。傾盆大雨依然在下,狂風依舊在吹。就這樣,度過了第一個魔鬼般的夜晚。

第二天晚上,我輪班退下來,把累了一天的身體在熱水裡跑了個乾淨,因為熱水有限一天只能供兩人,所以輪到我時我已經變成了黑炭。我舒服的躺在床上,隱約聽見窗外的爭吵聲,好像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歇過的隊長,他已經連上了兩班了,大家讓他下來休息,他不依,總是說要負責到底。最終執拗不過身體,還是回來了,連頭都沒擦躺下就睡,打鼾聲比誰都大。

“樹子哥,哥。”這時我聽到有人低聲叫我,還拽著我的腿,我連忙起身,原來是歐亞。他面色驚奇的看著我

“樹子哥,有,有個姑娘找你,說是你老婆。” 歐亞對我說道

“老婆”,我似乎只聽到了最後兩個字,不由自主的念出聲來。

“我沒聽錯吧,一個姑娘,來了,是我老婆。” 我說道

“對,你沒聽錯,是你老婆,趕快去看看吧,那姑娘全身淋透了,凍得不輕。”歐亞急切的說

歐亞把我拉著走到了傳達室門口。我揉了一下眼,定睛一看傳達室裡果然坐著個姑娘

“老張頭幹嘛去了。”我問歐亞

“那個小老頭,肯定又喝酒去了,別管他,去,進去”歐亞你邊說著一邊把我推了進去

“你是,你叫啥?”“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紅衣兒”她小聲說道

“紅衣,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你,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啊。”我淡定地問道

她從包裹裡拿出一封信道:“這是大娘給你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兒樹子,

娘幫你娶了個老婆,她叫紅衣,她是個好姑娘,不嫌咱家窮,她去找你了,當你看到信時,說明他到了,好好對人家。信是我找你三叔代寫的,回來給你三叔帶點特產。

我確實明白了,原來我娘每晚唱的“紅衣”就是她。而且在我們村有個習俗,進門的姑娘第一天晚上必需得和新郎官在一起睡。不然就是不忠誠,不潔身自好。

“這麼說,你就是我娘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個‘紅衣’?”我笑著的問道。

“大娘經常把我掛在嘴邊嗎,她告訴我,沒有向你提起過我的名字呢。”紅衣說道

“哦,那個,我只是有時候經常會聽到我娘唱歌”我說道

“唱歌?”紅衣說道

“是啊,是唱給我爹的歌。”我慢慢的說道

“哦”紅衣點頭說道

“你吃過東西了嗎,怎麼來的,過了多久才到?”我急忙問道

“我是三叔送來的,花了好幾天才到,剛進大門我們就碰到了歐亞,讓歐亞去找你過來。”紅衣說道

“那三叔呢?”我問道

“三叔和一個人去喝酒了,她小聲告訴我要把他灌醉,好好整整他

‘那肯定是老張頭了,活該。三叔是村裡的文化人能說會寫,心眼多著呢'我心裡想到

“你吃飯了嗎,?”我問道

“還沒。”紅衣答到

“恩,你先在這裡換衣服,我去找些吃的就回來。”我說道

我步履輕盈的走出傳達室,找了一些大家今天吃剩的糧食急忙回去了。

“你這是咋的,不冷嗎,咋沒去換衣服?”回去後看見紅衣沒換衣服便問道

“我沒帶其他衣服,就這身上一件,沒事,我不冷”紅衣答到。

“咋不冷呢,你從家到這裡走了那麼多天,一路上又是風吹雨淋的,就是個五尺漢子也吃不消啊。這樣吧,我出去找點柴火,讓你好好烤烤。”我說道

紅衣笑了笑,點了點頭

不一會火就生好了,我和紅衣圍坐在火爐旁,火焰的光照不時得掃過我和紅衣的臉,這時我才清楚的看見她的臉龐——善良,美麗,溫柔,活力

“哎,你看我真是,你餓了吧,你先吃點飯吧。”我把找來的食物遞向紅衣說道

“有點餓了。”說著紅衣就吃了起來

“哦,對了,這個是,大娘讓我給你帶的大餅和年糕,聽說你最愛吃,你快點吃吧。”紅衣放下碗筷從包袱裡拿出來說道。

“不,你吃,你幹嘛讓起我來了,我都吃過了。”我急忙說道

“不,還是你吃,這個是大娘的心意和,和——”紅衣害羞起來,最後連聲音都變小了。

“和什麼?”我問道

“和,和我的,心意。”紅衣臉紅的說道

“啊,和誰的心意?”我明知故問的問道。

“你真壞,欺負人,大娘說你很老實的。”紅衣生氣道

“哦,對不起啦,我就是想讓你先吃,你別生氣啊。”我賠禮到

“哼哼,那咱倆一起吃吧。”紅衣說道。

“樹子哥出來一下。”突然歐亞來到傳達室裡門口說道

“咋啦”我問道

“張老頭還有你三叔今晚要回來睡,你三叔本來想灌醉他但沒想到自己也喝多了,嫂子是不能睡在傳達室了。”歐亞說道

“那睡在那裡,這裡天這麼冷,不在屋裡待著會生病的。”我急切的問道

“睡在你鋪上啊反正你們是夫妻 怕啥?”歐亞笑著說道

“誰怕!,睡就睡。”我激動的說道

“今天湊活一晚,明天一早回家。”歐亞笑著說

我回過頭去看著她,她沒做聲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就當是應了。

我帶著她,來到我的睡處,拿出一根火柴,用著微弱的光線大體看了看情況。很明顯,這個床位只能容一人平躺睡,兩個人的話側身睡著還勉強可以。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我把她抱上了床,我找來了一些粗布把它們塞進簾子的間隙,我們側身而睡,相面而擁。

那天晚上我問她,你現在最怕什麼,她說,最怕讓別的男人碰到,我問他為什麼,她說碰到了就不純潔了,她要把自己清清白白的給她丈夫。

我又問他,那讓我現在這樣緊緊抱著,你害怕嗎,她說不害怕,因為我已經是她的男人了,就從抱她上床的那一刻起,她說她這一輩子只能有一個男人。

第二天一早,三叔和紅衣回去了,說來也巧,就在那一天開始,天氣狀況就好了起來。一直到我們如期完成任務的那天,再也沒有傾盆大雨,狂風不止過。傷員們也都逐漸康復了。

我看著紅紅的太陽,它在東方慢慢升起,熱騰騰的好像剛出爐的餅,大夥一高興又唱起了村裡的民謠:“最紅啊是太陽的紅,衣服啊是補過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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