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軍和蕭紅:那個愛我的人傷我最深


蕭軍和蕭紅:那個愛我的人傷我最深

蕭軍和蕭紅:那個愛我的人傷我最深

01

曾經有人說過,蕭軍之於蕭紅,是救贖也是致命傷,結局早在相識時就已經註定。

初識之時,蕭軍是蕭紅的救贖,他帶著只剩半條命的蕭紅逃出了旅館;分離之時,蕭軍成了蕭紅的致命傷,他極盡貶低這個曾經的戀人,拋棄了已經懷孕的蕭紅。

於蕭紅而言,她一生經歷了四段感情,每一段的結局都不算好,但唯獨蕭軍這一段是她所最難以忘懷的。直到臨死之時,蕭紅還曾幻想:這一次,三郎能否成為我的救贖?然而,此時的蕭軍已經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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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蕭軍而言,蕭紅事實上只是他愛情觀的一段實踐。1932年7月12日,蕭軍決定拯救蕭紅於哈爾濱東興順旅館的見面之夜,就坦然亮明瞭自己對婚戀的態度,即他那“愛便愛,不愛便丟開”的所謂“愛的哲學”。

而更讓蕭軍難以承受的是:蕭軍的名氣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於蕭紅,雖然蕭軍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熟悉蕭軍的人都知道,他是那種具有極端大男子主義的男人。自上海灘成名以來,在寫作上,雖然他的勤奮遠遠超過蕭紅,但在寫作天賦和前途上,他實際上遠不如蕭紅。這一點,胡風、魯迅當面都有十分明確的表達,而從作品流傳至今的效果來看,這早已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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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那些大多平庸的文字早已淹沒於時間之流,而《呼蘭河傳》、《回憶魯迅先生》、《馬伯樂》等經典卻仍在當代流傳。能與當代讀者對話的現代作家屈指可數,早逝的蕭紅即是其中之一。

天不假年,蕭紅棄世太早,活在人世的蕭軍仍要常常面對人們對他和蕭紅寫作才能的價值評判。牛漢同樣寫道:“我對蕭軍說蕭紅的文筆比你的文字有感染力,‘呵!’蕭軍大叫表示不服”。蕭軍此時已年逾七旬,對此仍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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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1942年(民國三十一年)1月12日,日軍佔領香港。蕭紅病情加重,被送進香港跑馬地養和醫院,因庸醫誤診為喉瘤而錯動喉管,手術致使蕭紅不能飲食,身體衰弱。1月18日,端木蕻良和駱賓基將蕭紅轉入瑪麗醫院。次日,蕭紅精神漸復,在紙上寫下“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下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1月21日,瑪麗醫院由日軍接管,蕭紅被送進紅十字會在聖提士反女校設立的臨時醫院。1月22日上午10點,蕭紅病逝,享年31歲。

做為20世紀前半期的新女性,蕭紅追求自由獨立又尋求情感依賴,她敏感聰穎又木訥遲鈍,她遇人不淑又難斷其亂,她既可憐又可恨的一代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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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6月1日,農曆端午節,蕭紅出生在黑龍江省呼蘭縣。蕭紅原名張乃瑩,張家祖上是從山東闖關東過來的,到了爺爺這一輩搬到呼蘭縣,是個地主人家。

在蕭紅初中畢業時候,家裡人為她訂下一門婚事。男人叫汪恩甲,也是一地主家的兒子,汪恩甲相貌堂堂,師範畢業,和蕭紅算得上門當戶對。

1930年,初中畢業,蕭紅不顧家庭反對而出走北平,入北平大學女子師範學院附屬女子中學讀高中一年級。這一次,她是和已婚的表哥陸振舜一起私奔的。在北京花完了所有錢之後,蕭紅無奈回到東北,答應了和汪恩甲結婚這件事,然而其實,她心裡還在籌劃著第二次離家。

1931年2月,蕭紅再次逃家,到達北平之後,表哥並沒有跟來,這個表哥是個多情、軟弱、可恨的人;蕭紅失望、孤寂,又缺錢,她給未婚夫汪恩甲寫信;汪恩甲如期而至,不僅帶來了錢,還填補了蕭紅內心的空缺。兩人再次花完了所有的錢之後,一起返回哈爾濱。

汪家因為蕭紅和表哥私奔的事,大為惱火,取消了他倆的婚約。而這時,向來反對這樁婚姻的蕭紅,卻拼命捍衛這個婚約,一紙訴狀將汪恩甲大哥汪大澄告上了法庭。關鍵人物汪恩甲這時候,雖捨不得蕭紅,但要維護家庭的名譽,違心的承認了解除婚約是自己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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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敗訴。張家因蕭紅在呼蘭縣顏面丟盡。

1931年10月,從蕭紅第三次從老家逃到哈爾濱。她衣衫襤褸,身無分文,無助的時候又找到了汪恩甲,與汪恩甲到道外十六道街東興順旅館同居。半年後,蕭紅懷孕,臨產期近,汪恩甲不辭而別。

蕭紅在四年時間裡反覆逃婚、抗爭,可是每到無助時候卻總是向汪恩甲尋求幫助,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對於汪恩甲的失蹤,一種說法認為他沒有足夠的錢交房費而遺棄了蕭紅,還有一種說法認為他是遭遇了意外,從此不知所蹤。

汪恩甲失蹤後,蕭紅寫信向哈爾濱《國際協報》副刊編輯裴馨園求助,裴馨園多次派蕭軍到旅館給蕭紅送書刊。蕭紅因此結識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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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蕭軍於1907年7月3日出生在遼寧省凌海市沈家臺鎮下碾盤溝村,原名劉鴻霖。蕭軍 七個月時母親由於不堪父親毒打而自殺,蕭軍自幼生長在缺少母愛的環境中,與父親關係疏遠。

蕭軍的老家,在那個年代,窮山惡水,是個出“鬍子”的地方。蕭軍小時候,祖母經常給他講綠林好漢的故事,祖母自己也像綠林人物,蕭軍的二叔上山“入了夥”,蕭軍的祖父和父親不高興,祖母就看不起他們,罵他們是賤骨頭,只配躲家裡吃屎。

在祖母教育下,蕭軍小時候就喜歡二叔。三叔雖然沒有成“鬍子”,但在家裡和蕭軍父親打起架來,拿的都是刀和槍。家裡其他親人也不落後,蕭軍的祖母和蕭軍第二個繼母的母親吵架,蕭軍的五姑母一刀就對著繼母的母親捅了過去,當即捅了個血窟窿。消息傳到婆婆家,婆家不敢娶了,蕭家回話,不娶不中。祖母和三嬸母吵架,趁人勸架時,一腳踢翻火盆,把瓦片劃傷自己的臉,裝死躺在三嬸母舅家,小蕭軍和表兄跑去警局報案,祖母得了一筆錢,正好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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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蕭軍四五歲和家人生氣,就穿開襠褲坐在冰上,直到家裡人認輸才起來。他和村裡孩子打架,綽號“滾刀肉”。和繼母的弟弟(蕭軍叫舅)吵架,端起火盆砸過去,舅舅從此不敢再惹他。

蕭軍對此,一生引以為豪,用他的話說,叫“姑娘要浪,小子要闖”。

1932年,蕭軍與落難中的蕭紅結識,一見鍾情,結為伴侶。

1932年8月7日,松花江決堤,洪水氾濫市區,由於蕭紅欠錢太多,旅館不讓蕭紅離開。蕭軍趁夜租了一條小船,用繩子把蕭紅救出,到裴馨園家暫住。不久蕭紅住進醫院分娩,孩子生下後因無力撫養而送人,後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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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蕭紅和蕭軍兩人住進道里新城大街(現道里尚志大街)的歐羅巴旅館,因沒有固定收入,二人僅靠蕭軍當家庭教師和借債勉強度日。

在歐羅巴旅館,二蕭開始了一段貧苦但甜蜜的共同生活,同時,蕭紅也迎來了自己的創作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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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蕭紅許廣平海嬰在魯迅墓前)

04

1934年,魯迅在給蕭軍、蕭紅的一封信中說:“在中國,單是為了生活,就要花去生命幾乎全部......單是一些無聊事,就化去許多力氣”。

從1932年7月至1938年4月,蕭紅和蕭軍共同生活了差不多六年時間。魯迅先生的話不幸而言中,漸入佳境之後便由熱轉涼,他們彼此的生活混亂不堪,與俗人無異。

蕭軍個性粗暴,情感輕浮,先後跟數位女子有曖昧關係,並由此帶給蕭紅深深的傷害,精神的和肉體的。

許廣平曾勸過處處留情為之煩惱的蕭軍,“不要為了愛就害了自己”。在蕭軍日記裡,正在閱讀《安娜卡列尼娜》的蕭軍,次日反省到自己:“不適於做一個丈夫,卻應該永久做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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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真摯的深厚的詩人的熱情,這使我歡喜,也是我苦痛的根源。”詩人的熱情和愛情觀讓他一生一次次出軌,一次次傷害他所愛和愛他的女人,也包括後來的他的夫人王德芬。

在東興旅館,還是熱戀著蕭軍的時候,蕭紅寫過一首題為《幻覺》的詩:

……卻在那個女子的柳眉櫻嘴間翻轉…… 你再也耐不住這歌聲了! 三步兩步穿過林叢—你穿過林叢,那個女子已不見影了…… 只怕你曾經講給我聽的詞句,再講給她聽……

蕭紅預感到蕭軍日後會迷戀於別的女性,果然應驗了。

在不到兩年的同居生活裡,至少有三個少女,同蕭軍發生過曖昧的情感關係。在散文集《商市街》裡,她們是:敏子、汪林、程女士。蕭紅對程女士特別敏感,在詩裡立了專章,寫做“一個南方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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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面以蕭軍的輕浮,蕭紅不想掩飾她的不滿。

敏子是住在歐羅巴旅館時,蕭軍出去做家庭教師認識的。蕭軍自己坦白說:“那時候我瘋狂了。直到最末一次信來,才算結束,結束就是說從那時起,她不再給我來信了。這樣意外的,相信也不能相信的事情,弄得我昏迷了許多日子……以前許多信都是寫著愛我……甚至於說非愛我不可。最末一次信卻是罵起我來,直到現在我還不相信,可是事實是那樣……”

汪林是同屋王處長的女兒,蕭軍的徒弟的三姐,其實是蕭紅中學時代的同學。夏天,蕭軍、蕭紅和汪林差不多天天去“太陽島”洗澡。晚上,蕭紅早早睡了,蕭軍和汪林就留在暗夜的院子裡。蕭軍什麼時候回到屋裡來睡覺,蕭紅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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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

過了許多天,蕭軍向蕭紅透露了汪林和他“要好”的消息。他以為蕭紅不知道,蕭紅也回答說是不知道,其實是知道的。

程女士原名陳麗娟,筆名陳涓,寧波人,據說是因為尋找家人從上海來到哈爾濱的。她在朋友家裡認識蕭軍以後沒幾天,便來商市街拜訪,名目上卻說是來訪蕭紅。

程女士常到商市街來,或者來借冰鞋,或者同蕭軍和蕭紅一起到冰場上去。大家漸漸地熟起來,這時,她給蕭軍寫信了。常見面而要寫信,自然使蕭紅感到疑慮……

蕭紅去世以後,這位程女士曾以一狷的筆名,發表了一篇回憶性文章,補記了一段為蕭紅生前所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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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女士去了蕭紅家,房東的女兒,大約就是蕭紅所稱的汪林告訴她說:“你不要和他再親近吧,有人妒忌你呢!”她也感覺到了蕭紅不大友好的態度,於是主動疏遠了。

動身回南方之前,程女士曾到商市街向他們告別,蕭軍慌忙中塞給她一封信,她回去拆開來看,除了一頁信箋外,還有一朵乾枯的玫瑰花。為了消除誤會,她帶了她的男友去看蕭紅,結果仍然得不到諒解。

在她家裡,一群朋友前來為她餞行,蕭軍也去了。她說蕭軍隨同自己去買酒,在街道上默默沒有話說,回來走到她的家門前,蕭軍突然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飛一樣地溜走了。

程女士整個地把引起蕭紅誤會的始因推給了蕭軍。

這朵多情的玫瑰,延續到了十里洋場的上海。二蕭來到上海後,蕭軍常到陳涓家裡去坐坐,也常邀請陳涓出去吃東西。在陳涓看來,自己已經結婚,還有了小孩子,與蕭軍的來往並無他想,僅僅只是友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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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蕭軍這個多情的人看來,愛上陳涓並不是沒有的事。

另有資料表明,1936年上半年,蕭軍還陷於對遷來上海的哈爾濱名媛李瑪麗的暗戀,內心同樣頗為痛苦。

敏感的蕭紅早已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所有的痛楚都灌入了《苦杯》:

昨晚他寫了一隻詩, 我也寫了一隻詩。他是寫給他新的情人, 我是寫給我悲哀的心的……說什麼愛情,說什麼受難者共同走盡患難的路程,都成了昨夜的夢,昨夜的明燈。”

在朋友黃源的建議下,蕭紅準備到日本生活一段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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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為黃源)

蕭紅和蕭軍反覆商量後就決定暫時分別兩地,蕭紅去日本,蕭軍去青島。一年後,兩人到上海來聚會。

1935年7月17日,蕭紅登上了駛往日本的輪船,1937年1月13日,蕭紅回到了故土。

幾十年來,眾多蕭紅傳記關於蕭紅為什麼在日本未住滿預期的時間提前返滬諱莫如深。而從她自日本寫給蕭軍的信來看,在適應了日本的孤寂生活後,雖然蕭軍怕她孤單一再勸其返滬,但她始終不為所動,並沒有回國的打算。然而,最終促成其突然提前返回的真正原因是,蕭軍在給魯迅治喪以及後續操辦紀念活動期間與密友黃源的妻子許粵華髮生了戀情,併產生了“珠胎暗結”嚴重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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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

大家想理性解決此事,才由蕭軍明確告知蕭紅家裡的變故,令她回國。這早已不是秘聞,1978年9月19日,蕭軍同樣對此有極為坦率的陳述:“在我們相愛期間,我承認她(蕭紅)沒有過這不忠的行為的──這是事實。那是她在日本期間,由於某種偶然的際遇,我曾經和某君有過一段短時期感情上的糾葛──所謂‘戀愛’──但是我和對方全清楚意識到為了道義的考慮彼此沒有結合的可能。為了要結束這種‘無結果的戀愛’,我們彼此同意促使蕭紅由日本馬上回來。”

“一個男人愛女人,無非讓她變成一個奴隸,這樣他就更愛她了。”這是蕭紅從和蕭軍愛情裡得到的嘆息。

蕭軍並未拿蕭紅當成自己最後的歸宿:“她單純、淳厚、倔犟,有才能,我愛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兩人從哈爾濱結伴去青島,最後又到了上海,但最終,蕭紅還是向蕭軍提出分手,結束了這段既愛且痛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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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

05

1940年,蕭紅與端木蕻良一起到了香港。根據駱賓基的記載,從太平洋戰爭爆發到蕭紅病逝的44天中,他始終守護在蕭紅身邊。

臨終前,蕭紅遺言把《商市街》版稅留給弟弟,《生死場》版稅留給蕭軍,《呼蘭河傳》版稅留給駱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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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王德芬和女兒

1938年,31歲的蕭軍在蘭州暫住,認識了房東的女兒——比自己小12歲的王德芬,因為表現出特別的熱情,以至於房東表示憤怒。(見王德芬回憶錄)1938年6月,蕭軍和王德芬結婚。

1951年44歲的蕭軍在困厄中,帶著妻子王德芬以及五個子女在朋友張公度家做房客期間,又愛上了其女張大學,並生下女兒鮑旭東,其時張大學25歲。近年,鮑旭東專門撰文《父女如影》,首次公開了她與蕭軍的父女關係。

1988年6月22日,蕭軍於北京逝世,享年81歲。

(本文圖片為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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