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龍貓
前不久院線剛剛上映了一部印度電影《印度合夥人》（原名為《PAD MAN》），口碑很棒，看完之後，讓本貓有了惡補一段時間印度片的想法。
這不，前幾天翻豆瓣，正好就看到了一部以女性自我解放為主題的劇情片。
《炙熱》。
說起印度的女性問題，那真是可以說上好一陣子了，僅龍貓最近看過的，就有《廁所英雄》《印度合夥人》和本片，再往前還有《摔跤吧，爸爸》這樣驚豔又名利雙收的好作品。
印度片很會找尋自己文化中的痛點，敢拍敢懟是印度片最大的特點。但是女性地位這個痛點，著實是這個國度中一個非常令人詬病的話題。
但不僅僅是在印度，全世界都是如此，還有很多地方的女性依然生活在沒有自我解放和救贖的黑暗裡。
在解釋印度女性問題之前，本貓覺得有必要先帶大家瞭解一下這個故事，瞭解鏡頭下的印度女人和男人。
1 壓迫中的女性
雖然印度片是從《三傻大鬧寶萊塢》開始火起來的，但本貓真正意義上了解到印度的女性問題，則是在《印度合夥人》之後。
在《印度合夥人》中，被譽為PAD MAN的主角拉克希米，想做一件對女性來說非常有益的事情，但是不僅沒有獲得妻子和姐姐的支持，還被全村人斥為流氓。
妻子生理期用的髒布既骯髒又粗糙，許多女性因此而生病，可原本是為了女性健康著想的衛生用品，到最後成了羞恥和骯髒的代名詞。
這讓龍貓覺得很驚訝，因為就連片中的女性也對衛生用品十分仇視和厭惡。
在《廁所英雄》裡，丈夫凱拉夫娶了有文化的妻子賈耶，因為沒有家用廁所，賈耶對此表示了抗議，並明確表示如果問題不能解決，只能離婚，於是凱拉夫只能被迫選擇建造廁所。
這在我們眼裡或許很難理解，因為廁所和衛生巾隨處可見，但是在貧富差距極大的印度，由於當地宗教和社會傳統觀念的阻礙，這些竟都被視為骯髒的象徵。
前者曾經被建造，但被愚昧的大眾所佔用，後者因為高昂的價格而被視為奢侈浪費的代名詞。
矛盾因此產生。一方面，人們的生活中需要這樣一個地方或者一件東西，另一方面，傳統觀念或宗教教義不允許這些出現，傳統觀念跟不上時代發展的速度，從而形成了隔代間的矛盾。
這也是阻礙印度人民生活質量提高的最關鍵原因。
到了《炙熱》裡面，仍舊如此。
片中有一個小支線很能體現這個問題。
思想開放的年輕夫婦想讓落後的村子能夠看上電視，幫助他們賺錢並買到了天線，然而在做完這件事情後不久，丈夫就被一群孩子毆打到半死。
只因為他破壞了村子原有的平衡，即使這種平衡是落後無用的。無論是讓女人賺錢，還是架設天線觀看電視，都不符合規矩。
規矩是什麼？
規矩就是傳統觀念。
在本片中，傳統觀念就是男權，就是女人必須服從和尊重家裡的所有男人。
進步的文化是被排斥的，因為他破壞了原有土著文化的完整性。
片中的三位主角——拉蕎、拉尼、碧琪麗——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文化侵蝕，那些所謂的“規矩”在她們身上被極好的體現了出來。
電影以一場婚禮開始，婚禮的主角是一個即將嫁給拉尼兒子古拉布的女孩，鏡頭一直在胡作非為的古拉布和忐忑的新娘之間切換，而拉尼則在和女孩的長輩們討價還價。
他們的婚姻是一場交易，並不是男孩與女孩間相愛而結婚這種劇情，而是他們都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彩禮錢要的不多，女孩漂亮精緻，勤快還能幹。
簡單來講，這更像是在買賣牲畜。
拉蕎就是其丈夫名義上的「牲畜」，滿足他單方面宣洩的需求。事實上，丈夫知道他自己不育，卻把憤怒都發洩到了拉蕎身上，把渴望孩子的虛榮心轉換成了實質性的毆打。
因為前者希望渺茫，所以後者實踐的越具體，憤怒的釋放就暢快。
一場婚姻如果以達到某種需求為目的的話，那麼這場婚姻就是名不副實的。
而諷刺的是，和拉蕎一樣，拉尼的婚姻也充滿了苦痛。
如果愛能夠通過言傳身教傳遞給後代，那麼恨也同樣如此。拉尼聽到兒子古拉布毆打他的妻子時，回憶起了自己剛嫁人時被毒打的一幕幕......
碧琪麗大概是三者中最自由的一個，但同時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其慘痛的。
碧琪麗就像古時的異教徒一樣，不斷地遭受著非議和凌辱，一方面被只想著賺錢的皮條客利用，弄得天天心力交疲，另一方面因為閨蜜拉尼的誤解，而陷入內疚和無奈中。
碧琪麗遇到的問題只是這天空下的一隅，然而大地是廣闊的，這也就註定了問題的多樣性和複雜性。
《廁所英雄》和《印度合夥人》只是討論了當前社會下女性遇到的某方面的問題，但《炙熱》的主題，則直接向壓迫女性的源頭——極度男權——發起了進攻。
2 被操控的女性
在看《炙熱》時，本貓久久不能忘懷的，是那個幾乎被全家人強姦的女人。
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回到家裡，卻在孃家人冷漠又無奈的注視下，被村裡人重新推回了煉獄。
這個片段裡，有的人面無表情，有的人道貌岸然，當這場逃亡的鬧劇結束後，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元老團憑藉自己的威嚴拯救了一個精神崩潰的女人。
除此之外，村裡的婦女們提出了自己的一些需求，元老團“仁慈的”施捨了一部分，否決了另一部分。
因為，每一個關於女性權益的決定都極其難以通過，他們害怕她們逃跑，害怕她們從此不再乖乖聽話，就像害怕自己的財產被別人偷走一樣。
財產最大的用處在於交易。
於是，這裡的男人和女人之間只存在著交易，交易的媒介就是「X」，X是這個村落唯一的消遣形式。女性作為男人的X工具，猶如胯下的騾子，從始至終都不能停歇腳步。
這是一種壓抑的，甚至是絕望的情境，但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印度女人挺過了數千年。
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的印度，面臨的問題幾乎都是根基上的，龍貓有時候會想，為什麼一個有著如此悠久歷史的國家，卻會有如此落後的問題呢？
大概還是因為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以及不願改變的現狀。
即使是中國，孔夫子說到「女子無才便是德」，在當時的語境下來看確實如此，但是放在如今卻早已過時，可仍有很多地方遵循著這種的觀念。
諷刺的是，文明發展越悠久的國家，對於傳統觀念的執著，就越發的偏執。
偏執的觀念就造就了畏葸不前的現狀，從古至今，作為權利主體的男人一直擁有話語權，他們可以輕易得到他們想要的。而作為弱勢群體的女人，則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在《金福南殺人事件始末》裡，金福南被自己丈夫的兄弟強姦，被長輩辱罵，女兒慘遭毒打致死，致使金福南最終拿起屠刀殺死了身邊的所有人。
這很像上文中提到的逃回孃家的女人，而最後這個女人會不會也和金福南一樣拿起屠刀，卻誰也說不定，因為沒有一個孤島留給她，整個印度都是一座孤島，她無處可躲。
拉蕎是在懷孕之後才發現這一點的，她與碧琪麗情人之間的關係，是改變這位膽小怕事的姑娘性格的起點。
愛起源於尊重，而X是愛的昇華，她和這位神秘男人沉醉於最原始的人類本能中不能自拔，隨後又因懷上身孕而激動不已。
但丈夫的態度讓她認清了一切。丈夫不會因為某件事情而改變，他眼中的拉蕎永遠都是最開始的低賤的樣子。
這道出了導演想要告知觀眾的想法：庸俗的人只要想法不改變，永遠不要期望他本身的改變。
有些美好的世界離我們很遠，卻又很近，你知道它很遠，但又期望它很近。
這是人生來就有的悖論，但是卻一次次激起你內心的好奇心，在希望和失望中輾轉反側，涕淚縱橫......
3 愛來自尊重
電影中，最讓本貓感動的是關於「尊重」的母題討論。
影片中，有一位娶了外國血統妻子的男人基尚，為妻子和逃出夫家的女人據理力爭，力圖用道德和人權來擊退身邊的愚昧眾生。雖然最後失敗了，但是這種嘗試卻是很有意義的。
與之平行的另一個片段，就是拉蕎和碧琪麗情人的歡愉，它的過程很像是一種儀式，兩個人在演繹著普通人難以理解的神聖場面。
他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對方，從最開始的尊重到交互式的身體溝通，依靠著這種力量，行為最終上升到了愛的層面。
「X愛」本來是一個詞，但是由於人們對於「X」的執著，而使得「愛」丟失了，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的愛，愛的本身因尊重而起，因情感的增加而得以進展，那些脆弱的膽小的靈魂最需要這樣的庇護。
而事實上，每一個靈魂都會有某個脆弱的領域，如果愛一個人，接受這樣的領域自然是第一步。
於是，我們看到給拉尼打電話的沙魯克汗接受了拉尼的過去，這成為他們愛情的開始。沒有人能拒絕尊重的力量，我們在身體上獲得的歡愉，應該是建立在對另一個顆心的理解之上。
龍貓很喜歡導演沒有醜化男性這個符號，而是辯證的去看印度的男女問題。影片中，有固守老觀念的人，有年輕一輩的浪子，也有老一輩的元老；提倡新觀念的人裡，有拉尼的的兒媳婦，有碧琪麗和她的情人，也有基尚和他的妻子。
可見，觀念的新舊其實並不看年齡，而是看你到底願不願意做出改變。
畢竟，維護女性的利益不該只由女性來爭取，它是正當的要求，是人生來所固有的權力，也是維護弱勢群體的第一步。
要知道，很多時候，並不是只有女性才是弱勢群體。
這是一條漫長的路，我們不能任它隨著時間流逝而被遺忘，只有更正它，才會不斷向民主和自由靠近。如果民主和自由只是一句空話，那麼謊言將瀰漫整個社會，而到最終，我們將不得不為自己所製造的謊言付出代價。
與其固守自己的利益，不如學會改變，學會尊重，擁抱自由。
就像電影中最後那段拉尼與沙魯克汗的對話一樣：
拉尼，你在哪兒呢，我的愛人？
在交叉路口，不知道該左拐還是右拐？
你的心是怎麼想的呢？
從現在起，我將由我的心來決定。
讓我們像主角一樣，擁抱自由，讓心去決定去留，讓夢成為生活的常態。
夢中和夢醒，愛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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