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幽香、一碗記憶
“黑芝麻糊哎！黑芝麻糊哎！”一聽到南方黑芝麻糊這個充滿母性憐柔的叫賣聲，還有視頻中小男孩巴巴的眼神，差點流出口水的的嘴角， 以及那碗熱騰騰的、隔著屏幕都能感到濃濃香氣的黑芝麻糊，我的思緒就不由得被拉回到了童年。
那是一個夏曰，也是那樣的年紀，我們這些從小被散養慣了的個農村野孩子還是和往常一樣的瘋跑、玩耍，捉迷藏、浸著汗漬的頭髮一縷縷的貼在頭上，一張張高原紅的小臉上滲著汗水、透著無邪，爽朗的笑聲不時的在村子上空的迴盪，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快樂中不知不覺已日上高竿，已過中午。
忽然一陣兒誘人的芝麻油混雜著蒜泥的清香牽引著我不禁抬張望，原來是同村的一位倍份較高的三爺正端著一碗黑黑的、發著亮光的被我們當地稱作“蛤蟆蝌蚪飯”的撈麵，不知什麼時候已蹲在我們附近的土推上，正大口大口的埋頭往嘴裡扒，偶爾的再用筷子攪拌一下，一股幽香便更加誘人，我不由也抿起了小嘴，巴巴的看著他，渴望的眼神跟那個小男孩何其相似，彷彿這是世間最美的美味，只是我的確沒那個小男孩幸運、沒有遇上那個充滿憐愛的大嬸，儘管直勾勾的眼神，巴巴的渴望，在那個埋頭大吃、粗枝大葉的鄉野男人面前也沒能得一口慰藉，或許他跟本就沒感覺到我的存在，沒意識他面前一直站著一個充滿渴望的小姑娘。從他吃那碗麵的開始一直到結束。
帶著無限垂涎我跑回家、跟媽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媽，我想吃“蛤蟆蝌蚪飯”，要不咱們也做一頓吧？”“你沒看現在都啥時候了，還做啥蛤蟆蝌蚪飯，這會兒知道了餓了？”母親劈頭蓋臉的說了一句，儘管習慣於母親的淡漠，但仍滿懷僥倖地跟媽說：“要不？明天吧，反正這飯都是黑麵做的，又不用白麵（那時的白麵真是太珍貴了，那時就有90面、85面，而70面就是最奢侈和豪華的了，是我們所不敢奢望的上等貨），咱們們家不是有黑麵嗎?”
“你這妮兒今就咋了，咋沒來由的要吃那飯，砣成砣的半熟黑麵，再在滾水裡一煮，吃起來濃不拉幾的，跟喝麵糊沒啥倆樣，我就不知道有多好吃，怕是做了你又不想吃了,別胡鬧了……”
母親說著轉身繼續去做她的 “活兒”。我不甘心，試圖再次說服母親，“你說的蝌蝌蚪面是湯麵，人家做的蝌蚪面是撈著的，我就是看見後院的三爺在吃，我還聞見了香油的味兒和蒜汁的味兒，可香了！”媽媽白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唉！我知道我的蝌蚪撈麵成泡影了，整個人像蔫了一樣的慢騰騰的走進廚房盛一碗媽媽做的老湯飯…
後來逐漸長大的我為了自已所謂的“光暉前程”不得不去外地求學，不得不跟媽媽漸行漸遠，以至終於用自已的堅強和毅力考上一所讓父母親裡都倍感欣慰的學校，從此跟媽媽的相處便更加只有冬夏再無春秋。
記得那年暑假，當我第一次從幾百裡之外的學校回到闊別半年的家，旅途的疲勞和口渴再加上習慣母親的淡漠，一進家門我從水缸裡舀一碗涼水咕嘟咕嘟的就喝，“看把你渴的，涼水怎麼能喝呢，還是醫學校的學生呢”，媽媽嗔怪著，變戲法似的給我端來了一杯熱茶。
許是半年沒見了，一慣淡漠的媽媽討好似的望著我溫情脈脈的說，：“今兒響午你想吃啥飯？我這會兒就去準備。”在淡淡的母愛中從小就特別獨立的我，從來沒敢在母親這裡有奢望的想像。
於是幽幽的說“還是吃湯麵條吧”，“要不咱們就吃蘿蔔燜米飯?”“不吃”“那就吃蒸麵條，我去村東頭買點黃豆芽”“不吃”“那吃什麼？”母親小心小心翼翼的說，我說過了吃湯麵條的，“
聽說你今回來，想做一頓改改樣的，湯麵條你還沒吃夠呀”看著母親一臉的無奈我忽然兩眼放光、腦洞大開，“媽，要不咱今兒就做一頓哈蝌蚪撈麵吧？不要湯的，要用水濾過的，小時我看見三爺吃得可香了，我搗蒜泥兒，咱倆一起做。”
“做這飯需要擠面的工具，我們沒有這樣的工具”，“那你想想咱們莊兒那家有借一下，又用不壞”。媽媽想了一下說：“我去東莊劉姨家看看，好像她家有。”看著媽媽遠去的背影，我滿臉喜悅，終於可以一飽口福了。
等媽媽兩手空空氣喘喘吁吁回來邊走邊跟我說，“劉姨說她家的好幾年前就被她孫子當玩具給弄爛了，現在誰還用這個呀”，媽媽好像好看到我一臉的沮喪，急忙解釋道，“那就還做湯麵條吧”，我一臉懊惱的說，“沒事，等我隨後再留意一下，如果有這樣的工具…..,咱們一定做一頓“蛤蟆蝌蚪面……”就這樣我再一次跟讓我魂牽夢繞的蛤蟆蝌蚪面失之交臂。
後來，我工作了，媽卻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在去為媽媽奔喪的路上，我帶著無限的悲痛與愧疚想著與媽媽的點點滴滴，不禁淚流滿面，我知道媽媽欠我一句承諾，而我也再不能為媽媽盡一份孝道。
如今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落魄小姑娘的我雖然吃過了很多種面，什麼撈麵、蒸麵、茄汁面；燴麵、炒麵、刀削麵……,但唯獨卻沒有吃過記憶中的“蛤蟆蝌蝌蚪面”。
唉！我的美夢，我的哈蛤蟆蝌蚪飯，那“一縷幽香、一碗回憶”。我知道終有一天我們會幸會的。
你還記得你兒時最難忘的味道嗎？評論區，來聊聊吧~
文章作者丨一抹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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