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昭武帝劉聰行刺殺兄考辯:真相還是發明?


漢昭武帝劉聰行刺殺兄考辯:真相還是發明?


前趙是東晉五胡十六國的第一國,最初的國號是漢。漢昭武帝劉聰即該漢國的第三位皇帝。

漢昭武帝劉聰行刺殺兄考辯:真相還是發明?


傳統史籍告訴我們,他不是開國皇帝劉淵的太子,是在被兄長新帝劉和剷除時反殺成功當上的皇帝,而且還為了穩固帝位殺死了自己尚在人世的另一個兄長。

《資治通鑑》卷八十七(公元310年):

漢主聰自以越次而立,忌其嫡兄恭;因恭寢,穴其壁間,刺而殺之。

翻譯過來大概的意思是,匈奴漢皇帝劉聰因為自己是越次而當的皇帝,即並非兄弟中最年長者,所以忌憚“嫡兄”劉恭,於是趁劉恭睡覺,派刺客在劉恭寢室牆壁挖洞行刺殺之。

但問題是,縱觀《晉書》,我們恐怕將發現,劉恭這個人是否存在,都是個問題。換句話說,如果確有其人,一些原本順理成章的事情反而有些說不通了。

《晉書·劉元海載記》(劉元海即劉淵,避諱唐高祖李淵,故稱字):

永嘉二年,元海僣即皇帝位,大赦境內,改元永鳳。以其
大將軍劉和大司馬,封梁王,尚書令劉歡樂為大司徒,封陳留王,御史大夫呼延翼為大司空,封雁州郡公,宗室以親疏為等,悉封郡縣王,異姓以勳謀為差,皆封郡縣公侯。……封子裕為齊王,隆為魯王。……立其妻單氏為皇后,子和為皇太子,封子乂為北海王。元海寢疾,將為顧託之計,以歡樂為太宰,洋為太傅,延年為太保,聰為大司馬、大單于,並錄尚書事,置單于臺於平陽西,以其子裕為大司徒。元海疾篤,召歡樂及洋等人禁中受遺詔輔政。以永嘉四年死,在位六年,偽諡光文皇帝,廟號高祖,墓號永光陵。子和立。和字玄泰。身長八尺,雄毅美姿儀,好學夙成,習《毛詩》、《左氏春秋》、《鄭氏易》。及為儲貳,內多猜忌,馭下無恩。元海死,和嗣偽位。其衛尉西昌王劉銳、宗正呼延攸恨不參顧命也,說和曰:"先帝不惟輕重之計,而使三王總強兵於內,大司馬握十萬勁卒居於近郊,
陛下今便為寄坐耳。此之禍難,未可測也,顧陛下早為之所。"和即攸之甥也,深然之,召其領軍劉盛及劉欽、馬景等告之。盛曰:"先帝尚在殯宮,四王未有逆節,今忽一旦自相魚肉,臣恐人不食陛下之餘。四海未定,大業甫爾,願陛下以上成先帝鴻基為志,且塞耳勿聽此狂簡之言也。《詩》雲:'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陛下既不信諸弟,復誰可信哉!"銳、攸怒曰:"今日之議,理無有二。"於是命左右刃之。景懼曰:"惟陛下詔,臣等以死奉之,蔑不濟矣。"乃相與盟於東堂,使銳、景攻聰,攸率劉安國攻裕,使侍中劉乘、武衛劉欽攻魯王隆,尚書田密、武衛劉璿攻北海王乂。密、璿等使人斬關奔於聰,聰命貫甲以待之。銳知聰之有備也,馳還,與攸、乘等會攻隆、裕。攸、乘懼安國、欽之有異志也,斬之。是日,斬裕及隆。聰攻西明門,克之。銳等奔入南宮,前鋒隨之,斬和於光極西室。銳、攸梟首通衢。


《資治通鑑》:

庚午,漢主淵寢疾;辛未,以陳留王歡樂為太宰,長樂王洋為太傅,江都王延年為太保,楚王聰為大司馬、大單于,並錄尚書事。
置單于臺於平陽西。以齊王裕為大司徒,魯王隆為尚書令,北海王乂為撫軍大將軍、領司隸校尉,始安王曜為征討大都督、領單于左輔,廷尉喬智明為冠軍大將軍、領單于右輔,光祿大夫劉殷為左僕射,王育為右僕射,任顗為吏部尚書,朱紀為中書監,護軍馬景領左衛將軍,永安王安國領右衛將軍,安昌王盛、安邑王飲、西陽王璿皆領武衛將軍,分典禁兵。


老皇帝劉淵給自己的兒子們立儲的立儲,封王的封王,還有拜大官的,但嫡子劉恭在哪裡?封了什麼王?拜了什麼大官?劉和剪除四個封王的弟弟的時候,為什麼忽略了劉恭?


漢昭武帝劉聰行刺殺兄考辯:真相還是發明?


好,我們姑且認為劉和出於某種原因對劉恭很信任。但是:

《晉書·劉聰載記》:

既殺其兄和,群臣勸即尊位。聰初讓其弟北海王乂,乂與公卿泣涕固請,聰久而許之,曰:"乂及群公正以四海未定,禍難尚殷,貪孤年長故耳。此國家之事,孤敢不祗從。今便欲遠遵魯隱,待乂年長,復子明辟。"於是以永嘉四年僣即皇帝位,大赦境內,改元光興。尊元海妻單氏曰皇太后,其母張氏為帝太后,乂為皇太弟,領大單于、大司徒,立其妻呼延氏為皇后,封其子粲為河內王,署使持節、撫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易河間王,翼彭城王,悝高平王。遣粲及其徵東王彌、龍驤劉曜等率眾四萬,長驅入洛川,遂出轘轅,周旋梁、陳、汝、潁之間,陷壘壁百餘。以其司空劉景為大司馬,左光祿劉殷為大司徒,右光祿王育為大司空。偽太后單氏姿色絕麗,聰蒸焉。單即乂之母也,乂屢以為言,單氏慚恚而死,聰悲悼無已。後知其故,乂之寵因此漸衰,然猶追念單氏,未便黜廢。又尊母為皇太后。

當時齊王劉裕(不是宋武帝!)、魯王劉隆(不是漢殤帝!)已經被劉和派去的軍隊幹掉,而劉和也被劉聰反殺,但整個過程中還是沒有劉恭隻字片語。

官方宣佈的劉乂不接受劉聰讓位的理由是劉聰年長,也根本沒考慮劉聰還有個“嫡兄”劉恭。

修成於北魏的《十六國春秋》和修成於唐朝的《晉書》都沒有關於劉恭的記載,而修成於北宋的《資治通鑑》卻突然冒出這麼個劉恭來。

試想一下,是不是如果劉恭從來都沒存在過,那麼劉淵不給劉恭封王封官、劉和攻殺弟弟們的時候不考慮劉恭、劉乂說皇帝應該哥哥來當的時候也不考慮劉恭,是不是都很順當了?

那麼除了《資治通鑑》以外,就沒有一本書記載劉恭其人其事嗎?

有的,屠喬蓀的《十六國春秋》。寫過《十六國春秋》的不止一朝一人。但是,屠喬蓀是明朝人,本就在司馬光生活的年代之後。

也就是說,

不能排除在司馬光之前沒有人在史書上記下劉恭這個人的可能性。

司馬光編纂《資治通鑑》的意思是要皇帝學習治國之術,結果在取捨史料的時候夾帶了一些私貨,如在記錄玄武門之變前李靖、李勣的立場時,在《考異》中說明了自己的取捨:

《統紀》雲:「秦王懼,不知所為。李靖、李績數言大王以功高被疑,靖等請申犬馬之力。」《隋唐嘉話》(劉餗小說):「太宗將誅蕭牆之惡以主社稷,謀於衛公靖,靖辭;謀於英公徐績,績亦辭。帝由是珍此二人。」二說未知誰得其實。然劉說近厚,有益風化,故從之。


而《舊唐書·高祖諸子列傳》:

是後,(李建成)日夜陰與元吉連結後宮,譖訴愈切,高祖惑之。太宗懼,不知所為。李靖、李勣等數言:“大王以功高被疑,靖等請申犬馬之力。”封倫亦潛勸太宗圖之,並不許。

顯然支持的是正經史書《統紀》的說法。司馬光這裡以有益風化為由,取小說而舍史書……

所以,有沒有可能他為了抹黑劉聰,從某個邊角編造了一個劉恭出來呢?

也許,這場所謂的兇殺案,竟然連被害人都不存在……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