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小院》裡返璞歸真

近來時時夢見老家的小院落,隱在綠楊的蔭裡,幾株月季常年開著碩大花朵,安詳地守著幾行茄子苗,一壟蔥芽。還有牆根下的絲瓜架,架上挺出的三兩朵黃花,架下垂著紡錘似的小瓜,偶爾紛飛幾隻小白蝶和長腳蜂。韭菜疏朗著幾縷髮絲,豆莢細長細長的, 半紅半青的西紅柿羞掩在葉子底下。該做飯了,母親走進小菜園,瞅瞅絲瓜長到長度了嗎?捏捏茄子,是不是老了?挑揀那個最最該吃的成熟,剪下來,就是一道鮮嫩的滋味。小西屋的鍋臺邊,切菜的身影,菜刀在砧板上有節奏的聲響,以及灶堂裡冒出的火苗,是如此溫暖。隨著年齡的漸長漸大,這些色彩的細節,夜夜在我夢裡生動,清晰得我不願醒來。

《平林小院》裡返璞歸真

小院的角落,還蹲著一架鐵鏽的壓水機,壓水機旁壓著的那塊石磨,不知是爺爺的遺產,還是老爺爺的遺產,光滑得看不出時間。母親會蹲在旁邊,搓涮衣服,洗刷鍋碗瓢盆,把洗乾淨的鍋勺放在石上,把擰乾淨的衣服搭在石上。父親會把割麥的鐮刀、搽手的毛巾也暫時擱在上面。蘆花小貓偶爾也舉起前爪跳上石磨,伸著頸子,舔潤壓水機漕裡的溼意。我時時會在夢裡撫摸,撫摸到石磨的體溫,甚至呼吸,它沉沉墜在我的生命裡,沉在我耿直堅硬的骨髓裡,沉在我對故鄉小院的歸屬裡,因此我的散文集叫《平林小院》。

《平林小院》裡返璞歸真

平林是我的筆名,取之於李白《菩薩蠻》中的詩句,“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詞句似乎很傷感,有一種綠煙繚繞,漸遠漸濃的愁緒,這正是我寫第一篇小文《夢寒》的心境,這篇小文也是我第一篇發表的文字。那時我對發表懷著遙不可及的熱情,寄出去後,沒有多少希望,誰知編輯竟給我打來電話,很親切地說給我發在《魯北文學》上,意外的驚喜著實讓我興奮了幾天。從此“平林”就成了我的第一筆名。

《平林小院》裡返璞歸真

後來嫌這個筆名連綴的詩句太傷感,可是又找不到可心的名字,也就一直用著,其實,“平林”這兩個字還隱在馮延巳的《鵲踏枝》裡,“獨立小樓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同樣,這闕小詞也充滿孤獨傷感。看來骨子裡,我是喜歡孤獨傷感的人,確實,我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待得久了,就會生出“平林漠漠”的傷感,這種傷感是無端的,毫無來由的,有時可能因為一部電影,有時可能因為一篇文字,有時可能因為陰陰沉沉的天氣,有時可能因為某個夢境或者某個人的命運。不過傷感不會在我心裡太久,我也是一個喜歡閒不住的人,所以不會有太多時間供我閒愁,我沒有“一川煙雨,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的閒愁,我只是偶爾飄過一絲一縷,偶爾閃過登高望遠的平林綠意。

《平林小院》裡返璞歸真

說起我的孤獨,其實也並不可怕,孤獨會使一個人靜下心來,傾聽到文字深處的潺潺泉語;會使一個人面對世界,面對千古,產生憑弔的情懷;會使一個人深入內心,看到最最本質的人性;會使一個人迴歸自然,聽到大海的呼吸、落葉的嘆息、花開的欣喜,以及人生的禪意。孤獨是一畫意境、一香偈語,是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上雲捲雲舒。孤獨著不爭不搶,生活依然充實著豐滿;不妒不恨,內心依然善良著溫暖。這麼想著,平林這個名字,我就捨不得丟棄了。

“平林”和“小院”連在一起,似乎有了立體感,有了空間感,有了縱深感,有了鄉村的煙火味,有了家的溫暖。閒暇裡,我在裡面耕種著童年,耕種著父母的思念,耕種著一家三口的生活細節,耕種著三尺講臺的收穫,耕種著思想的閃光和一針一線的平凡。我把自己公眾號也改成了這個名字,把頭條號也改成了這個名字,把新浪博客也改成了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我越來越喜歡,喜歡她的樸素,喜歡她的與世無爭,喜歡她詩意著時間。為此,我為這個名字寫了一則廣告,“平林小院詩文香,一杯清茶待客嘗。閒耕筆墨成雅癖,三分韭綠菜花黃。”

期盼朋友們來此做客,品清茶,賞菜花,聽蛐蛐鳴叫,啃玉米地瓜。在天真童顏裡單純你的眼神,在野菜味道里溫暖你的鄉情,在煙火裡返璞歸真。

《平林小院》裡返璞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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